隔着兩公尺的距離,恩娜擡起頭來望着蕭墨竹,眼波流轉,問道:“你……要走了嗎?”
不遠的地方,已經能看到恩氏莊園的外牆,煥然一新的城堡也若隱若現,蕭墨竹不想轉彎抹角,回答着說:“嗯,就在這裡告別吧!謝謝,然後……再見。”
恩娜點着頭,眼眶微微一紅,無可奈何的說道:“那好吧,亦蘇那!”
聽到恩娜說了一句似曾耳聞的蘭絲利語,蕭墨竹愣了愣,問:“什麼意思?是在罵人嗎?”
原本好好的離別氣氛,被這樣一問,反而像開了一場玩笑,恩娜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偷偷的轉過頭抹了抹眼角,解釋道:“蘭絲利語‘亦蘇那’,再見的意思……”
“哦!原來如……”
蕭墨竹恍然大悟,不等他再開口,恩娜已經跑了出去。
然而沒跑多遠,恩娜放慢了腳步,停頓了一下後,又回身向蕭墨竹俏皮的揮着手,用清脆的聲音大喊道:“亦蘇那!亦蘇那!”
對面的蕭墨竹也迴應的招了招手,恩娜這才無力的放下了纖纖玉手,落寞的往莊園的方向走去。
踩着海灘,腳底發出“沙沙”的細響,恩娜的雙手無處安放,望着熟悉的莊園,聲音空靈的自言自語道:“還有,永別的意思……”
港口東邊的海灘離恩氏莊園非常近,蕭墨竹目送着恩娜的離去,直到她的氣息移到了莊園之內,確定了這個女孩的絕對安全後,才放下心來。
北蘭領海岸浪濤壯闊,看着潮來潮去,蕭墨竹若有所思,隨後運轉靈力飛身而起,再次御劍向石磨村的方向飛去。
恩氏城堡。
聽說女兒回家的消息,寓蘭夫人連忙來到了城堡的大廳,卻見到恩娜垂頭喪氣的坐在靠近廳門的椅子上,不由得感到好奇。
“怎麼了,我的乖女兒,不是說要去朋友家玩嗎,是哪家的大小姐呢?”
到恩娜的旁邊端莊的坐下,寓蘭夫人看着恩娜沒有回答,又問道:“怎麼忽然又回來了,取消計劃了?”
像是丟了玩具的小女孩一樣,恩娜頭也不擡,只是搖了搖腦袋……
奧克萊德西北,蕭墨竹拖着疲憊的身體,穿越了北蘭領,返回了石磨村。
原是安靜的石磨村,遠遠的就能聽到從某處傳來“叮叮噹噹”的金屬敲擊聲,清脆如鈴。
步伐沉重的到了鐵匠鋪,蕭墨竹靠在門前停歇了片刻,然後才走了進去。
索鐵匠正在熱火朝天的忙碌着,鐵鉗夾着一根燒紅髮亮的金屬條,鐵錘一次又一次的重擊在上面,墊在下面的鐵砧也發出了悶聲。
看到客人回來後,索鐵匠也沒有打招呼,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打鐵上。
小冰斜坐在長凳上,一手拄着黑炭似的桌面,撐着小腦袋,看似無精打采。
“哦,回來啦!把她安全送到家了?”時不時的盯向索鐵匠,看着被錘打的隕鐵條,小冰隨口問道。
蕭墨竹點頭回應,走到桌前坐了下來,趴在桌上閉上了眼睛。
見狀,小冰說道:“你也累了吧,該好好休息一下,充分做好面對利維塔的準備吧!”
不知是否有聽到小冰的話,蕭墨竹就此沉沉的睡去,帶着一絲安心,和一絲緬想。
這一個夜晚,石磨村不曾安眠,來自鐵匠鋪的打鐵聲久久不停,直到凌晨時分,鐵匠鋪才熄了火。
隕鐵的材料比想象的要多一些,在小冰的示意下,“武器”的鑄造並沒有按照原計劃來施行。
柄刃一體,無劍格無裝飾,劍身部分也沒有經過打磨,劍刃也未開鋒,這一柄劍完成的樣子是純粹的、毫不花哨的粗製品。
但與追求鋒利和堅韌的凡鐵不同,這一柄隕鐵武器的用處,是針對無比強大的異妖,鋒利與否根本無所謂,只要它的“斷靈之力”還在,也就達到了目標。
在蕭墨竹還在酣睡之時,小冰已經小心的試驗過了隕鐵劍的“斷靈之力”,隕鐵材料和斷靈短劍的完美熔合,使得隕鐵劍堪稱最強的斬“神”之劍!
滿意的點了點頭,小冰沒對索鐵匠說什麼,畢竟兩人也是語言不通,當索鐵匠整理了屋子也回到自己的臥室睡下後,小冰看了看屋外的黑暗,無聊之下,將隕鐵劍用抹布沾着清水,拭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上面殘留的渣塵清理乾淨。
無論是用人類的審美,還是讓小冰來說,隕鐵劍和“美”一點也沾不上關係,恐怕就算丟在垃圾堆裡,除了拾荒者外會撿起來,路人都會以爲它只是一根廢鐵而已……
深灰色中泛着紅,左看右看這柄隕鐵之劍都沒有出奇的地方。
夜深人靜,極寒天瀑依舊,雪與風同時降臨這個小村莊,天氣似乎更冷了。
時至今日,蕭墨竹離開九炎已經過了一月有餘,也就是說,遊曉雲在雪煉峰的寒潭下沉眠了也是一個多月了……
“咳咳!”
隨着一陣咳嗽,屋外傳來了說話的聲音,索鐵匠在和誰嘀嘀咕咕的談着什麼。
蕭墨竹和小冰同時醒來,在鐵匠鋪裡的桌前,兩人相互望着,一個發懵,一個發愣。
天空亮了幾分,已經是清晨時分了,吵醒了蕭墨竹兩人的,是鐵匠鋪外某個人的到來。
索瘸子依照個人習慣的早起,到村子溪邊挑取清水,走過外屋還很小心的沒有打擾到趴在桌上睡着的兩人,可在回來時,有一個高高大大的人站在鐵匠鋪外,於是就有了索鐵匠詢問的聲音。
這位來客和蕭墨竹、小冰的來意不同,並非是爲了生意而來,也不是來找索鐵匠,加上他披着裹住全身的黑色斗篷,看起來怪怪的,總之不像什麼好人,因而索鐵匠的質問聲不太友善。
黑衣人什麼也沒說,不知是不想回答,還是聽不懂索瘸子說的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往鐵匠鋪裡瞧。
“你來了?”
就在索瘸子準備向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發火時,從他身後,鐵匠鋪的外屋傳出了腳步聲,蕭墨竹和小冰同時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