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狗仔, 這個詞是誰發明的?佩服啊佩服,即形象又貼切,記者對花邊新聞的狂熱發掘, 簡直與狗對肉骨頭的強烈執著無異。
琉璃現在就成了這羣‘狗’眼中的肉骨頭, 而且是根正在路上狂奔的肉骨頭。
爲了避開那些在醫院門口蹲點的纏人記者, 琉璃特意在醫院待到傍晚時分, 並且出來的時候先讓跡部打頭陣, 原以爲可以乘着跡部引開記者的時候,她就順利溜人,沒想到啊每想到, 那傢伙居然坐上跑車滋溜煙兒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任那些記者對她圍追堵截。如果那些記者只是問她爺爺的病情如何, 琉璃還是很願意對着鏡頭說兩句的, 但是連什麼時候和跡部景吾結婚這樣的問題都問出來了, 就別怪她要跑了。
哎呀呀,憑什麼跡部是坐車閃人, 而她就要靠兩條腿在路上跑呢?琉璃咬牙。而且那些記者真是牛人吶,抗了那麼重的攝像機居然可以追着她跑了四條街,職業技能原來是這樣練的啊?!還能邊跑邊拍照?嘖嘖,不知道她的照片明天是上財經版還是娛樂版?或者是社會綜合版?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種事, 琉璃加快腳步, 一個貓腰, 閃進了街邊公園。 шωш ⊕TтkΛ n ⊕¢ ○
跑着跑着, 黑色瞳孔裡印出一抹堇色青鐫的身影, 在一片翠綠色的陰影裡,傲然立成一株臨風秀樹。
琉璃二話不說朝那個人跑了過去, 一把拉起來拖進了樹叢裡。背靠着樹幹,把對方擋在身前,嘴裡催促着:“快點抱着我。”(獨愛:琉璃,你想幹嗎?琉璃:少廢話,逃命吶。)
手冢怔忪地看着突然從草叢中竄出來,並把他拖到樹叢裡的琉璃,在聽到她說的話後,一向引以爲傲的冷靜與自持力出現了當機,除了怔忪還是怔忪。
琉璃見手冢沒有反應,就自己伸手掛上了手冢的脖子,用力把他拉向自己,兩個人的身體因爲這樣的舉動一下子貼的緊密起來,手冢下意識的用手撐住樹幹,想拉開彼此的距離,就聽琉璃說:“拜託別動,就這樣。”
就這樣,就這樣,手冢一動不動的任憑琉璃勾着他的脖子,貓在他的懷裡,感覺琉璃略微急促的炙熱呼吸噴灑在他敏感的脖頸肌膚上,意識到了他們的背影在外人看來,多像是一對情到深處而不自禁的情侶。
身後跑過的凌亂腳步聲,聽不見。有人在喊:人到那裡去了?也聽不見。此時世界唯一的聲響,只在自己用手臂圈出來的一小片天地裡。
……
琉璃從手冢的頸間偷偷朝外瞄去,在看到最後一個記者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裡,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終於甩掉了!”琉璃大嘆,放開了一直被她勾着脖子的手冢,感到手冢僵如石化的身體有了一絲輕顫。
“哈哈,那些記者在追我,我都跑不動了,他們竟然還能跑,真是……”琉璃放鬆下來,靠在樹幹上對手冢說着,然而,當擡眼看向手冢,四目相交的一剎那,所有的話語都被風吹向了天際……
手冢他一直用這樣的眼光在注視着自己嗎?帶着點誘人的熱烈眼神,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她的臉,那瞳仁深處黑漆濃重的液體,轉出不可思儀的圖形,像在憧憬着夏日裡最後的飄渺夢境,又如同在搜尋黎明天幕中淡然的星斗無異。琉璃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了起來。
手冢的臉一寸一寸的低了下來,好近啊,近到琉璃可以看到鏡片後的睫毛漸次分明。
當手冢身上清新的味道即將壓上琉璃的脣瓣的時候,琉璃突然踮起腳尖,輕輕的親吻了一下手冢的臉頰。
“謝謝你,手冢。”她說,不敢去探究手冢眼中一閃而過的是失望,還是別的什麼。
“沒什麼。”手冢微微拉開了身體,茫然的別過臉。
氣氛有點微妙,琉璃只能低着頭看自己的腳。
“走吧,記者應該不會再來了。”最後手冢打破微妙的氣氛,說道。琉璃點點頭,跟着他走出了樹叢,可是還沒走兩步,又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了過來,聽聲音人還挺多。
不是吧?!那些記者還有完沒完啊!琉璃在心裡哀嚎。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緊張的兩個人又急忙退回到樹叢中。有了先前的演習,手冢這次做的即主動,又自然,兩個人保持剛纔的姿勢打算再次騙過對方。
腳步聲在離他們身邊停住沒有離開,琉璃心裡一驚:不會是看出來了吧?要是被發現了,那些記者會怎麼寫?跡部景吾的未婚妻紅杏出牆嗎?哈哈,夠狗血的。
就在琉璃七想八想的時候,就聽見一個男聲用很懷疑,很不確定的語調說了句:“手冢?”
手冢?
琉璃從手冢的懷裡探出頭來,居然是青學一干人。手冢也回過身,看見了全都石化了的部員。
‘哐當!’
龍馬手中的芬達驟然落地,在地上滾出一道弧度,潑灑了液體在地面上形成一副突兀的圖案……
“部長、琉璃,琉璃、部長,你們在……KISS?”菊丸的手指在他們兩人的身上指來指去,怎麼也無法想象冷的沒有七情六慾的手冢國光會在光天化日下和一個女生KISS?
琉璃被菊丸的話說的臉上一陣燥熱,慌忙的從手冢懷裡跳出來,搖頭擺手的說:“不是的不是的,剛纔我被記者追,手冢只是幫我擋一下,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琉璃急忙解釋,不知怎麼看到龍馬有點心虛。
“啊,是這樣啊!哈哈,哈哈。”大石笑的很僵,剛剛那句‘手冢’就是他叫的,他想,手冢做什麼都是有原則的,要是手冢真在幹什麼,做爲副部長的他也應該帶着其他人安靜的離開纔對,打擾人家戀愛的人,走在路上可是會被豬踢的呀!
“是的是的。”琉璃忙不時迭的點頭,瞄了眼手冢示意他說點什麼,可手冢卻是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態,繃着臉。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那表情在琉璃看來好象是手冢沒有被玷污了貞潔一樣的欣慰,讓琉璃!•#¥%……
隨後,在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批判記者無事生非的聲討聲中,一場尷尬就這樣被化解掉了。
“那琉璃,你現在怎麼辦?外面還有好多記者在找你噢。”不二問道。
琉璃皺了皺眉頭,估計自己家都被記者蹲點了。
“龍馬。”琉璃撲到龍馬的身上諂媚的說,“龍馬,讓我去你家避兩天吧。”
龍馬人小鬼大的嘆了口氣,說:“好吧。”其實心裡挺開心的,就是喜歡琉璃有什麼事就往他家裡躲的習慣。
於是,琉璃換上了龍馬的校隊隊服,把長髮盤進龍馬的帽子裡,在一羣大男生的掩護下,成功的逃離了包圍圈。
龍馬家
琉璃剛進門就被越前南次郎來了個熊撲。
“小琉璃啊,我認你做乾女兒吧,等你嫁入豪門,我也吃穿不愁啦!”越前南次郎邊說邊用自己鬍子喇扎的下巴狂蹭琉璃。
‘砰!’
一個網球準確無異的砸在了越前南次郎的下巴上,琉璃對躺在地上死一下死一下作抽搐狀的南次郎抱十二萬分的同情,二十萬分的活該。
龍馬拉着琉璃,面無表情的從自己老爸的‘屍體’上跨了過去,讓琉璃不竟懷疑龍馬是不是知道了他其實是被撿來的。(哈哈,瞎說的。)
倫子阿姨像聽笑話一樣聽完了琉璃的抱怨,說隨便琉璃高興住多久就住多久。正說着,琉璃的手機又響了,一看,是向日發來的簡訊:‘琉璃,看電視。’
琉璃狐疑的打開電視機,新聞裡還在大肆宣揚她和跡部的訂婚消息。只是此時的畫面卻是向日、忍足、宍戶和鳳。原來記者找不到正主兒,轉去冰帝採訪和跡部關係密切的他們幾個,求證訂婚消息的真實性。
只見忍足在鏡頭前用迷死人不償命的風流表情說:“跡部和安倍桑在學校的時候,每天見面就吵架,一點也沒有好感可言。”
向日跳出來說:“琉璃做爲網球部的經理是和我們去合宿,根本不是和跡部去度假。”
鳳接着說:“所以訂婚的消息絕對是無稽之談。”
宍戶凶神惡剎的瞪了那名記者一眼說:“還有問題嗎?”
記者(抖搡中):“沒,沒問題了。”
琉璃看完了後心裡大呼:兄弟啊,意氣啊!替她澄清了事實,還歷史於真相,捍衛了她冰清玉潔的聲譽,讓以後有男生可以來名正言順的追她。可一想到那百分之四十的抽層就這樣沒了,琉璃覺得高興不起來了。(獨愛:琉璃,你這思維還真像ying說的,不是人類的。)
晚飯後,緊張了一整天的琉璃身心放鬆的泡在了龍馬家的浴缸裡,洗洗搓搓的好不愜意。但是洗着洗着,摸着空無一物的胸口,琉璃臉色鉅變——項鍊沒有了!
一拍腦門兒想起早晨換衣服的時候把纏在衣服上的項鍊摘下來了,又因爲接到爺爺住院的電話,一着急忘在別墅了。
龍馬拉住急急忙忙出門的琉璃,問:“你要去哪裡?”
“項鍊,我的項鍊忘在輕井澤了,我要去拿。”琉璃掙開龍馬的手說。
“這麼晚了,明天再去不行嗎?”龍馬又拉住了她。
“龍馬,你知道那條項鍊對我的重要性,所以我現在一定要去輕井澤。”
看着神情堅決的琉璃,龍馬說:“我陪你去。”
“不行,你明天就要決賽了,要好好休息。”琉璃一口回絕。
“我陪你去。”龍馬拽緊了琉璃,態度強硬。讓琉璃一個人晚上去輕井澤,叫他怎麼能安心睡覺。
“不行,就算你體力上沒關係,要是明天趕不回來怎麼辦啊!”琉璃還是不同意。
沒想到龍馬拉着琉璃就往外走:“那就不要廢話了,趕快走吧。你也不想我明天趕不回來吧?”
龍馬的固執讓琉璃心頭微熱,拖住龍馬往外走的身體:“等一下龍馬,你把網球袋帶着,明天直接去球場。”
“嗯。”
每一次走在狹長昏暗的街道上,我都會感到特別的害怕。但是,就是因爲有你拉着我的手,我才覺得,我走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明亮,龍馬,你信嗎?
凌晨三點半,氣溫明顯下降,輕井澤的夜晚似乎比其他地方更讓人覺得冷,可能是樹木太茂盛的原因吧?琉璃想。還好龍馬緊挨着自己,傳來一些微熱的溫度,才讓她不覺得太冷。
琉璃仰躺在新幹線站臺上長椅的靠背上,蘭德兒的十字星項鍊已懸掛頸間。
站臺上的照明燈明明晃晃的亮在頭頂,周圍有很多蟲子在那束燈光下飛來飛去,扇動的翅膀震出一些嗡嗡的絃音,在耳邊久久不散。琉璃覺得自己有點困了。
“龍馬,你要不要睡一下?離第一班車還有兩個小時呢。”琉璃轉過頭去,昏暗的光線下可以看見龍馬眼裡的微光。
“不累。”龍馬明亮的眼睛眨了兩下。
“瞎說,我都困了。”琉璃揉了揉變得模糊的眼睛,意識朝着混沌的夢魘慢慢滑去。
“那你靠着我睡一下吧。”龍馬調整了下坐姿,讓琉璃靠在他身上。
琉璃朝龍馬身上倒過去,臉頰感受到男孩子利落的肩線,還有瞬間撲進鼻子的乾爽味道,像是被暴雨沖刷過的新鮮泥土的芳香,雖然還是帶着點牛奶味。
琉璃咧嘴笑了笑。
“龍馬,還記得小時候嗎?”
“什麼?”
“你還好小好小的時候,有一次因爲你鬆開了我的手,所以迷路了。當我在人羣裡看見你的時候,你一邊哭,手裡還握着冰激凌。”
“我從來沒有因爲迷路而哭過。”
“嘻嘻,就因爲你從來沒這樣過,所以我纔想象啊。”
“……”
“其實,當時當我找到你的時候,你站在馬路邊上,小小的身影緊緊的繃着,明明惶恐的眼睛卻倔強的四下張望。那時我就想,你怎麼就不能像個正常點的小孩一樣哭呢?於是我想躲起來看你最後會不會哭,呵呵,可是被你發現了,你扔了冰激凌朝我跑來,緊緊抓着我的手一副死也不會放開的樣子,呵呵,那時的龍馬真的很可愛啊!”
“……那時我很害怕的,害怕再也找不到你。”龍馬握着琉璃的手,伸進了自己的外衣口袋裡。
“呵呵,是嘛?!可是你大了卻拽的不理我了,是我老是跟在你屁股後面跑啊。”琉璃把另一隻手也伸了進去。三隻手擠在一個口袋裡,緊密的沒有一絲縫隙。
“……我以後,不會放開了。”
龍馬輕喃的聲音像是一種催眠,帶着恍惚的磁性。琉璃太過疲憊的雙眼無法睜開。
“龍馬,明天要是趕不上怎麼辦啊?”
“會趕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