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景吾的母親
手冢面無表情地盯着手中的電話,手指關節隱隱泛白,鏡片後的深邃雙眸看不出任何情緒。忽然站起身,徑直去了訓練室,“醫生,我想將恢復訓練的時間提前。”
跡部家的上午通常是靜悄悄的,今天是冰帝比賽前的最後一次練習。偌大的球場中,所有的正選排成一列正觀看比賽。“鳳,你打的太拘束了,有什麼令你放不開嗎?”鳳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不,沒什麼。”“是嗎?”靜音盯了他片刻,重新回到發球線,“既然如此,我可要全力上了。”
“?!”鳳微訝擡頭。靜音拋球、舉拍、抽擊,鳳還未反應過來,“15——0”
“這,這是——”
“怎麼?自己的‘瞬間發球’也不認得了?”靜音目光緊緊鎖住他,語氣嚴肅,“被自己的絕招打敗的感覺很難受吧?鳳,你的弱點就是心地太善良。在比賽中,任何的同情心都是沒用的,如果你放不開,就註定會輸。沒有必勝的決心,就根本沒有資格做網球手!鳳,你敢不敢贏我一次試試?”
“我......”鳳下意識地去看冥戶的臉,卻發現學長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瞪自己,反而用一種鼓勵的眼神,“長太郎,放心大膽的上吧!你做了那麼多,那麼辛苦的練習,不就是爲了取得勝利嗎?”冥戶難得露出笑容,“長太郎,我相信你!”
“學長......”鳳有些受寵若驚了,原來學長一直都這麼相信自己,那麼我也——清亮的眼睛射出堅定自信的光芒,“靜音,我們繼續比賽吧!我一定會贏你!”
靜音露出欣慰的笑容,“鳳,其實你已經贏了。”身體搖晃兩下,頹然跪倒。一雙手扶住了她,是跡部。“沒事吧?”靜音撫摩着右膝,擡頭無奈笑道,“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呢!”跡部無言,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好了,我沒事的。”靜音微笑安慰他,“你們繼續練,我去休息一下。”
跡部目送她遠去,忽然轉過身,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說,“明天的比賽,你們就算不是爲我,爲了靜音也一定要贏!”他第一次對自己的隊員們用“我”這個字眼。“跡部......”大家互相看了看,隨即異口同聲地喊道,“是!”
忍足目光轉動,不經意瞥見遠處管家正帶領靜音向書房那邊走去。臉驀然變得正經,藉口要去上廁所,離開球場,忍足悄悄跟了上去。他當然不敢告訴跡部,因爲自己大約猜到了靜音要去見誰。如果被跡部知道的話,天曉得那個大少爺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
“靜音請稍等片刻,老爺他馬上來。”管家禮貌地鞠躬離開。靜音輕籲一口氣,自己在跡部家也有些日子了,卻從未見過他的家人,也從未聽跡部提起過。不知道跡部的父親會是什麼樣的人呢?這樣想着,靜音開始環顧打量書房。沒有過多的傢俱,靠牆的大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說明了主人是個愛書之人。目光微轉,書架旁的一副油畫吸引了她的注意。
畫中是名年輕的少,粉白的和服襯托出纖細的身形,白皙的手撐着紙傘站在櫻樹下,雖然是側面,但仍能看出她是個很麗的人。她的目光投向院處的一點,嘴角含笑,不帶一絲煙火氣息。靜音看着那幅畫,不脫口而出,“好!”
“謝謝你的讚賞。”突如其來的聲音使得靜音吃了一驚。轉身望去,門口站着一名中年男子,國字型的臉龐帶着威嚴,讓人不敢隨便直視。憑直覺,他應該就是跡部的父親吧?靜音急忙鞠躬,“伯父你好!抱歉打擾您休息,我是——”
“靜音對吧?管家已經告訴我了。”跡部光雄接過她的話,“這些日子我不在日本,沒有好好安排你,抱歉。”“不,沒有的事。”靜音急忙解釋,“沒有事先徵得同意就貿然住進來,應該是我道歉纔對。伯父這樣說,反而更讓我慚愧了。”
跡部光雄露出微笑,“沒什麼,要是喜歡這裡的話就多住些日子。對了,不介意我叫你靜音吧?”“當然可以。”和藹可親的語氣讓靜音原本緊張的心放鬆了下來,亦露出微笑,“謝謝伯父。”
跡部光雄微笑點點頭,目光移向牆壁上的畫,“剛纔你一直在看這幅畫,是什麼吸引了你,讓你覺得呢?”靜音遲疑了一下,視線停留在畫上,緩緩開口,“也許是畫中人那種獨特的氣質吧?讓人覺得她是那樣的與世無爭。但如果看她的眼睛就會知道,其實她也是個熱愛生活的人。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靜音下意識地看了看他的臉,知道他正等着自己回答,猶豫片刻,“或許是我的錯覺吧?不知爲何總感覺她身上帶着一種淡淡的悲傷,很無力的傷感。”
跡部光雄的身體明顯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靜音,“你......你感覺的到?!”靜音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不過仍是點了點頭。跡部光雄定定望着她,眼中閃過一系列複雜的感情,最終迴歸平靜。淡淡一笑,“你知道她是誰嗎?”
不待靜音回答,他已經說出答案,“她是景吾的母親。”微微錯愕,靜音很快了然。如果仔細看,跡部那張精緻的面容大部分都襲於他母親,和跡部光雄相象的地方卻很少。
“景吾的母親,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靜音身體微微一顫,“對不起......”“呵,都怪我。”跡部光雄有些抱歉地笑笑,“不知道爲什麼,就跟你說了這些,希望你不要介意。”靜音輕搖頭,眸子幽靜含笑,“伯父一定是很愛伯母,所以纔會睹物思情吧?”
“......”跡部光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望着油畫默然不語。靜音猜想他是在回憶什麼,正打算悄悄退出房間,門外的走廊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