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你跟靜音是不一樣的。
忍足端着盤子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成不變的背影。已經兩天了,跡部一直維持着坐在窗前的姿勢,不動也不說話,窗外的陽光很好,卻總也照不到他身上,平日總是站在光裡面的人,此刻卻黯淡得彷彿隨時會被周身的黑暗吞噬。
心底劃過尖銳的疼痛,忍足來到他身邊,端起那碗精心烹製的粥,柔聲道,“小景,心裡再難受也要吃東西,不然你身子會垮的。來,張嘴,把粥吃了。”
跡部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仍是一動不動。忍足深深揪起了眉,舉着粥勺的手頓在半空。不是的,這不是他認識的跡部景吾!
重重放下碗,忍足兩手抓住他的肩膀,強迫他和自己面對面,“你這樣算什麼,啊?只是被別人拒絕了就這樣一蹶不振,你的氣勢呢?你的自信呢?你的從不示弱,從不認輸呢?你是跡部啊,你是跡部景吾!高高在上的跡部景吾!!不管遭受多大的打擊也不會低頭的跡部景吾!!!!你以爲你這樣消沉,事情就會解決嗎?不能!!”
一口氣吼完,忍足放開他,站直了身體,鏡片後的眼睛毫無戲謔,“幸村已經放出話來,不會讓你再看到靜音。若是你向幸村認輸,就當我剛纔的話從來都沒說過吧,你可以選擇繼續消沉下去!”
“忍足......”
沙啞微弱的聲音,讓忍足停住了即將邁出門口的腳。
“她......爲什麼會恨我?”
跡部的聲音帶着鼻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忍足回頭,只看到跡部的背影,那背影一向驕傲挺拔,此時卻有種說不出的空洞脆弱。
強迫自己壓下想要把他狠狠摟在懷裡安慰的衝動,忍足只是淡淡開口,“也許是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只是在說氣話吧。”
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忍足有些無力地抓着頭髮。他幫不了他,只能看着他痛苦,到底要怎樣,纔可以讓他開心起來?
掏出手機,忍足按下幾個數字,“老爸,我想問你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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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沉,很靜,這樣的夜晚是屬於有心事的人。手冢和靜音以前住的那個小公寓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所以不二將手冢帶回了家。此時手冢就站在不二家的陽臺上,清瘦的背影似乎也要和黑夜囧囧囧囧。
“手冢,很晚了。”
不二看着他的背影,冰藍眸子帶着擔憂,“你還在擔心靜音?有幸村照顧她,應該沒事的。”
“嗯。”
淡淡應了一聲,手冢依然望着遠方。
“那你早點休息。”不二轉身要走,卻被抓住了手。
“陪我一下,我睡不着。”淡淡的聲音含着些許疲憊,手冢狹長的鳳眼看着不二,認真地說道。
不二想說什麼,到了嘴邊卻只化成了一聲嘆息。
“你是不是想問我,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恩,但我知道你也不清楚,不然你就不會對景吾揮拳頭了。”
勾起一絲無奈的笑,手冢垂眼,“我確實有些太沖動了。”
“你只是關心靜音罷了。”不二喉間發澀,只要遇到關於靜音的事你總會變得不冷靜......
“不二——”
清冷的聲音忽然在頭頂想起,不二擡頭,訝然對上手冢深邃的鳳眼。
“手冢你——”
沒說完的話消失在他的懷中,不二有些愕然,鼻翼間瞬間充滿了手冢清冷的味道,就像每年冬天的早晨,他嗅到的梅花的香氣,清香冷冽,卻又暖人心脾。
“不二,你跟靜音是不一樣的。”
原本要推擋的手因爲這句話頓了頓,不二來不及思考話裡的含義,就聽到手冢繼續說道。
“這十幾年來,我早就把靜音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妹妹,我擔心她,完全出於兄長的關懷。可你不一樣,我不想你因爲我不開心,不想你事事遷就我,爲我着想,我甚至希望你能任xing一點,你可以對我撒嬌,對我發脾氣,但就是不要離開我。我在德國的那段時間每天度日如年,我真的不想再過那種你不在身邊的日子。不二,我對你是真心的。”
手冢向來冷漠寡言,如今說出的一番話卻是完全發自內心。不二隻覺得眼眶發脹,伏在手冢胸前,他能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手緩緩撫上他的心口,不二有些猶豫地開口。
“這裡,還會痛嗎?”
隔着襯衫,手指仍能感受到那道長長的疤痕,那傷疤帶給手冢的,不光是囧囧上的疼痛,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不二知道那是手冢的心病,每次看到他難受的樣子,自己的心也會跟着疼起來。
溫熱的手掌覆上他的,將自己的手包裹住,手冢聲音清冷低沉。
“會!但是如果你離開的話,它會更疼的。”
眼睛不受控制地溼潤起來,不二將臉埋進更深的溫暖裡去,嘴角掛着一絲笑意。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