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討厭!”
一羣小女生在一個打扮猥瑣的大叔前尖叫着逃竄,這當然不怪他們,畢竟這位大叔長得猥瑣,穿着一身僧袍卻袒胸露腹那也就算了,居然還到處逮人請喝茶,怎麼看怎麼可疑。
“怎麼了,我只是問問要不要一起喝茶嘛,用不着這樣尖叫吧!”這位大叔不滿地抱怨着。
“這樣的穿着,這樣的鬍子,她們怎麼能不跑呢!”山吹中學網球部的監督伴田嘲諷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越前南次郎轉過身去,原本不正經的眼透出了犀利的光芒。兩人站在路中間對視,一時間風雲變幻。
“請問~”
一個聽起來就很舒服的女孩子的聲音在兩人身邊響起,兩人一起轉身,來人是一個很漂亮的紫眸小姑娘,一看就是出身教養很好的那種,她微微側着腦袋,很可愛的樣子向着南次郎問道:“這位叔叔,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喝茶?”
伴田怎能預料到這種狀況,一個氣質很好的漂亮小姑娘居然在對那個猥瑣大叔狀的越前南次郎搭訕?他想想,覺得有必要將這個小姑娘救出虎口,於是以師長的身份開始教誨:“這位小姐啊,這個人……”
“啊啦,這位老爺爺,你也想去喝茶嗎?”小姑娘掩口而笑,“抱歉呢,我對老爺爺沒有興趣。”
“是啊是啊,有帥帥的南次郎在,伴田你就乖乖離開吧。”南次郎嫌惡地揮了揮手,對着小女孩說道,“我們去哪裡喝茶?”
“啊,叔叔是越前南次郎嗎?我最崇拜您了。”小姑娘眼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從口袋裡掏出一本便籤簿,“請您一定要給我簽名。”
本以爲對方是衝着越前南次郎的名聲纔過來搭話,看起來居然不是,伴田一邊感嘆現在小女孩的品位,一邊盡着最後的努力,“這位小姐,就算他是……”
“您還在啊。”小姑娘捂着嘴吃驚地說道,然後微微欠身道歉,“對不起啊,我沒注意到您。”
伴田遭此挫折,只能說這小姑娘識人不清,憤憤地揹着手去了。
等到伴田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兩人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看他那副表情,真是太過癮了!你還是老樣子,嘴上不饒人啊。”笑着殺人於無形,真是可怕的小女孩。
“您也還是老樣子,總是看色情雜誌然後被倫子阿姨教訓嗎?”紫調侃地笑道,指了指旁邊的休息區,“好久不見了,帥帥的南次郎老師。”
兩人坐在休息區,點了兩份飲料,天南地北地海侃了沒多久就被打斷了。
“伴田沒騙我,真的有可愛的女孩子在這裡~”
這麼有朝氣的聲音,紫笑着回過頭,“山吹中學的千石君?”
“你認得我?正好我也覺得你眼熟啊,這一定就是前世的緣分,MM叫什麼名字?”
冰帝正好結束了第一場比賽,距離下一場比賽還有一段時間,路過這裡時,跡部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着冰帝校服但行爲卻半點不像冰帝學生的某人,而且這個奇怪的人員組成是什麼啊——他交待部員先走,自己也向那邊走了過去。
“紫,你不是說要去看青學的比賽嗎?怎麼和這個……”怪異的野和尚坐在一起喝茶?閒成這樣都不去看冰帝的比賽!
“今天真是稀奇,搭訕之日嗎?”而且這小子還叫她“紫”,看來關係非同一般啊。南次郎頗有興味地看着紫,後者優雅地把杯子放回桌面,輕柔地開了口,“千石君,廣播在叫你回去了哦。”她指了指不遠處正不斷重複“現在山吹對青學的第三單打就要開始了”的喇叭,“過了時限,可是會做自動棄權處理的。”
“那真是遺憾了,紫妹妹,你等會兒會來看我的比賽嗎?”千石依舊笑眯眯地問道。
“大概會吧。”她當然會去看他後面那場龍馬的比賽。
“那就呆會兒見嘍~”
因爲紫明擺着是在打發走千石清純所以一時忍受忽視的跡部,在千石走後,跡部在紫的旁邊坐下,獨佔性地攬住她小聲問道:“這人誰啊?”
雖然說以貌取人是不好的,但紫居然會認識……這樣的野和尚?難以想象。
紫瞥了一眼看戲看得高興的南次郎,那傢伙對這種事情最感興趣了,“在美國見過的人,難得回日本又遇上了。”撇清關係,撇清撇清。
“你的人氣和在美國一樣高啊,不過這位青少年,這樣可不行啊,搭訕也要分先來後到的~”
“搭訕?”從美國到日本,這人難道有什麼不好的意圖?跡部正要提醒,卻沒想到這看似猥瑣的男人又冒出一句話來把他砸暈了。
“可是這位小姑娘主動搭訕我的~”
……跡部鬱結了,難道紫總是對他愛理不理的原因是這個?她的品位這麼詭異?
南次郎看起來不正經,可卻並不是個笨蛋,要是不相干的人,紫根本不會讓他接近,還這麼親暱,不過,看在紫對他家笨兒子百般照顧之下,可不能就這麼看着她被莫名其妙的男孩子奪走啊。
“小姑娘,你也算幫過我一次,要我把這個小鬼打發了嗎?”
“你居然說本大爺是小鬼!大爺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打發我!”跡部從小到大,哪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而且還是個野和尚!
現在的年輕人都滿口大爺大爺的嗎?南次郎對這個傢伙也是越看越不順眼,人家紫內在雖然有些腹黑,哪次見了他不是甜甜地叫着“南次郎老師”的,“小姑娘,你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小鬼的?”
這話無疑是戳中了跡部的死穴,望了眼正淡定地喝着茶的紫,氣憤於她居然沒有任何反駁——那是當然,人家從來就沒說過“看上你”之類的話,現在這個狀況還是他用喪權辱國的條議換回來的。
“小鬼,你會打網球吧,我們就以網球來決勝負好了。”南次郎籠着手提議道,“網球拍借我用用。”
跡部平時並不是這麼衝動的人,但是一碰上藤原紫姬他就只有失去理智的份了,而且——正常人都不會把這個猥瑣中年大叔和傳說中的網球選手越前南次郎畫上等號的。
比賽結果毫無懸念。越前南次郎即使退役了,也還是站在日本網壇頂端的男人。
“小鬼,不錯嘛!”南次郎這話說得其實挺真心,不過觀其外表聽着就像諷刺。“叔叔我可是稍微有一點認真起來了哦~”
紫看戲看得很高興,不過她並不喜歡看到冰之帝王落敗後的樣子,看着南次郎打算走,她出聲叫道:“南次郎老師,你不去看龍馬的比賽嗎?”
果然,聽到南次郎三個字,跡部立刻擡起了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疑似野和尚的人。
南次郎活動着手臂,頭也不回地離開,“你不是在,哪還用得着我去看。”
“可我不是青學的學生啊。”紫小聲地說道。腰被人從背後死死環住,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你就這麼喜歡看到本大爺不華麗的樣子,嗯?還說什麼在美國遇到的人!”跡部真是恨不得把她勒死,又捨不得。
“的確是在美國遇到的人啊,只不過那之後請他到家裡去教了我幾年網球。”紫笑道,“生氣了?”
“生氣了。”跡部佯怒道,他低下頭,一串細細密密的吻落在紫那修長白皙的脖頸上。
紫咯咯笑出聲,“別鬧了,好癢。”
“這件事本大爺記住了。”鬧畢,跡部把頭擱在紫的肩膀上,依舊緊緊摟住她,好像一鬆手,她就會再次逃走一樣。
“直到時限到期之前,我都會認真地作你的女朋友的。”紫怎麼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將雙手扣在他的手上,身子往後仰,完全倚入跡部的懷抱,“答應過的事,我不想後悔。”
跡部沉默許久,突然輕笑道,“那跟我去看冰帝的比賽。”
“不要。”紫回答得乾脆爽利。
“不是說不來看龍馬的比賽的嗎?”紫面朝着球網,輕輕地說道。
南次郎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MA,那個就是青學的部長吧?”
“嗯。”紫點頭偷笑,雖然不正經,對龍馬還是挺關心的嘛,“大概……是現在的中學網球界最強的人。”
“比剛纔那個小子還強?”南次郎竊笑,他都過來了好一會兒了,紫才姍姍來遲,青春啊青春~
這個……說實話,紫也不知道。手冢受傷的時候,是一球的勝負,那他全力施爲的時候……
“兩個都是你看好的人物吧。”南次郎收起笑容,正色說道。龍馬不在乎,他可不會忽略這一點。這個小女孩可能會是藤原家的下一任當家,雖然沒有前例,但按照才能來說,連他都看得出來她會是藤原家老頭子最好的選擇。
比起當年的他,龍馬的路真是要順利太多了。
兩個?“不,只有一個。”紫無奈地扯動嘴角。她看好的是手冢國光,要不是南次郎提醒,她都快要忘了,跡部,他是不可能走網球之路的吧。
他們是一樣的人,有着早已定好的未來。
第三單打結束,紫站在網邊等待着龍馬的出場,三個小鬼頭猶猶豫豫地跑到了她的旁邊,吞吞吐吐,“那個,越前的姐姐,有一件事……”
“關於那個怪物亞久津仁的?我已經知道了。”紫燦爛地笑着,“幸虧他沒在龍馬的臉上留下傷疤呢。”
“留下了……會怎麼樣?”三個小鬼問道。
“SA~”紫的笑容越發燦爛讓人不能直視,語氣卻陰沉得讓人不敢細聽,“我會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可怕。小鬼們抱在一起打着哆嗦,瞄了一眼球網另一邊的不二週助。
所謂的哥哥姐姐,真是可怕的存在。
左勾拳,右勾拳,再來一個直拳把他打飛!
在心裡面目猙獰地YY着,紫表面當然還是一副淑女狀。智拿着錄像機走了過來,站在旁邊,看起來像是在認真觀戰。
“忍決定要從冰帝退學了,你知道嗎?”
紫緊盯着球場裡的動向,點點頭。
真是一個殘酷的人。智搖搖頭,調好焦距開始攝影,“如果跡部景吾不是跡部財閥的公子,你會答應和他交往?”
“他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智不再說話。紫的意思很清楚,忍的決心也很清楚。他想要得到站在紫身邊的權力和地位,而不是像過去那樣,永遠是右後側的保護者的位置。忍有野心,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忍是一個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在美國時,日本娃娃一樣的紫就很受歡迎,但是從來沒有男性能在她身邊呆太久,除了越前龍馬。
不相干的人,紫從來不放在心上,但是要保護的人,紫也不會讓他們受到傷害。
那個跡部景吾屬於哪一種呢?智微微地挑起眉,望了一眼紫。後者緊盯着亞久津仁,半眯起了眼睛。智一愣,也向那邊看去。
完美的運動神經,肌肉的柔韌、跳躍能力、反應能力、判斷力……
和紫真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紫喜歡的標準是認真,討厭浪費天賦能力的人,所以,她大概看那個怪物很是不順眼吧。
一個是有着高超運動能力所以覺得所有運動都很無聊的人,一個是有着一流頭腦並且將其發揮到極致的人,這個對比還真是有趣哩。
這傢伙在笑什麼?噁心兮兮的。紫白了智一眼,不着痕跡地往旁邊移動兩步。
龍馬漂亮地打贏了這場比賽,他一走出球場,就被紫一個虎躍撲住。
“乾的好啊,小龍馬~”
龍馬掙扎兩下未果,無奈地壓壓帽檐,“剛纔的比賽,你都看清楚了?”
真是好勝的孩子呢,紫好笑地揉揉龍馬的腦袋,“你還差得遠呢。”
“他們在說什麼?”不二向旁邊拎着攝影機的智問道。
“……那個亞久津的球也沒能逃過紫的眼睛。”智解釋道,“就算是一瞬間的肌肉動作,紫也能讀出他下一步的動向。”
這是人類的能力嗎?不二笑笑,再次看向藤原紫姬的時候,她的身邊正矗着一根擎天鐵柱。
“冰帝的樺地!你來這裡做什麼!”反應最大的就要數桃城了,他握緊了拳頭,看起來隨時準備衝上去幹一架。
樺地走到紫面前,一字一頓緩慢地說道:“青學的比賽結束了。”
——原來他會說話。這是在場大多數人的一致心聲。
“他叫你過來的?”紫居然能聽懂。
“Ushi。”
真是緊迫盯人啊,不過紫也清楚讓她把冰帝的比賽放在第二位已經是那個大少爺的讓步了,她站起身,最後□□一下龍馬的腦袋,“知道了,我就過去。”
話說,派樺地過來,難道她不答應還真能把她拎過去?
“喂,紫!”龍馬拉住了紫的手,只是直覺覺得應該阻止她,“你……”
怎麼了?紫奇怪地回頭,看到這個向來傲氣的小鬼居然一臉凝重,她安慰地拍拍龍馬的肩膀,“等會兒頒獎不就又能看到了。”
“姐姐被搶走了呢。”桃城對着龍馬開着玩笑。
龍馬拉低帽子,“嘁”了一聲。
有一瞬間,他看着紫走遠的身影,彷彿覺得她真會被搶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