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棋微微一笑,讓靈芝拿來一個碗,盛了半勺粥,當着所有人的面,先嚐了一口。
替主子試毒是宮中常有的事,之前她侍奉皇后姜子音的時候,也常常先替品一口,確定沒事,姜子音纔會接着吃。
只是在宮裡偶爾碰到高一等的毒,當時是試不出來的,也有之後主僕二人雙雙暴亡的案例,不過很少,碰到那樣的情況也只能說倒黴了。
不過,這一次芷棋試毒並沒有提心吊膽的感覺,畢竟是她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也並沒有存着什麼心思。楊晨讓她先吃,她便先吃就是。
“王爺,楊管家,可以了。”芷棋安然無事的將手中的碗遞給靈芝拿下去。
西門靖軒輕輕的點頭示意。
芷棋拿過一個空碗,盛滿粥,連同湯匙一起呈上。
西門靖軒接過碗,手持湯匙輕輕的攪拌着,似乎隨着粥中的一圈圈圓暈,心安了許多。
也許是最近太過勞碌,眼看都近午了,連早膳都還沒顧上吃,身心疲勞才令自己有了心亂的感覺吧。 WWW▪тTk Λn▪C〇
“靈芝,把這碗粥送給梅夫人。”芷棋將第二碗交給靈芝,“早上,我答應請她吃粥的,可惜她沒來,她那性子也是不喜歡湊熱鬧,你給她送去吧。”
靈芝接過碗,奉命走了。
接下來,芷棋又給楊晨盛了碗。
“芷棋,你今日怎麼突然想起做粥?本王記得你夜裡難眠,所以平日白天都睡到很晚才起。”西門靖軒似乎漫不經心的問道。
芷棋端着自己的粥碗的手有些僵硬,若不是她用力端着,怕是要失手落地了。
芷棋低着頭,將剛送進口中的粥緩緩的嚥下,跟着穩定自己的神情,擡頭道,“昨夜臣妾正好睡得早了些,所以今早就起來的也早了,閒來無事就招呼靈芝做這些。”
“昨夜,有人問你的時候,你不是還未眠麼?”
回到王府的西門靖軒已經將夜裡的事情詢問了一遍。
“是,後來臣妾就睡了。”芷棋回道,手持湯匙,不停的攪動着已經涼透的粥,遮掩她的心慌。
西門靖軒垂眸盯着芷棋略略發抖的手。
她掩飾的也很好,不細看也看不出來那輕微的抖動。
“怎麼?昨夜跟梅夫人聊過之後就睡的早了?看來以後你們姐妹要多走動走動。”西門靖軒道。
從送粥的靈芝口中聽說軒王在芷棋那裡的時候,梅夫人跟着先一步離開的靈芝尋到了芷棋的住處。
剛停在院門口就聽到了西門靖軒的問話,驀地停住了腳步。
隔着幾個人的背影,梅夫人靜靜的看着芷棋。
她昨夜是跟護衛說了謊,現在芷棋敢否認她的話嗎?
芷棋不敢的,梅夫人肯定,目不轉睛的盯着芷棋,心裡有鬼的人是不敢輕易否認另一個謊言的。
梅夫人擡起眼瞼,正好看到站立在院門口的梅夫人,她不知道軒王從何處聽來這樣的消息,她幾時跟梅夫人說過話?
但是,軒王的口氣是肯定的,也就是不知梅夫人怎麼回事造出了這樣的假象,難道……
芷棋觸碰到梅夫人複雜的目光,梅夫人的眼睛裡有她看不透的東西,這不是往日那個眸光淡然的梅夫人!
梅夫人發覺了昨夜的事?想想也不應該,西門寅怎能讓人發現他的舉動?
此時芷棋也顧不得多想,西門靖軒還等着她的回話,而她是不敢隨便否認西門靖軒說的話的。
她只能朝梅夫人輕輕笑了笑,道,“是,以後我們姐妹會多加走動。”
這是不是就算她跟梅夫人串供了一個謊言?但是梅夫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梅夫人跟着芷棋的話緩步走進院子,朝西門靖軒施了個禮道,“參見王爺。”
西門靖軒也沒有再多問,帶着楊晨很快離開了。
芷棋卻無法鬆氣,看向一側的梅夫人,剛要詢問,梅夫人盈盈一笑,“謝謝姐姐的好粥,改日我送姐姐親手所制的花茶吧。”
然後,不給芷棋開口的機會,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走開。
“夫人,梅夫人昨夜來過嗎?奴婢怎麼不知道?”
衆人離開後,靈芝不禁好奇的問道。
“你睡着了,不知道。”芷棋茫然的端着手中的碗。
碗裡的粥已經涼透,浸入了深秋的寒風,而她卻只喝了一口,還是很苦澀的味道。
“哦。”靈芝並沒覺察出什麼,應道。
一般的情況都是她先睡,不知夫人幾時才能入睡的。
“王爺,一定是我們的人覺察出動靜的時候,芷棋夫人正跟人見面,她迴應我們的人是故意遮掩。只是聽芷棋夫人迴應正常,我們的人怕打草驚蛇也就不便靠近打探,在外面守着也沒有再發現有可疑的人出入,估計那人不是用的隱術就是破影功了。”楊晨跟西門靖軒返回到書房道,“昨晚的天色陰沉的很,實在太黑,確實是利於行事的機會。”
而他偏偏在昨晚出去奔走了一夜!楊晨爲自己的疏忽懊惱,不覺又將怒氣安在了林馨兒的頭上,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爲了王爺的事煩惱,影響了做事。
“是,天很陰,怕是要迎來今冬的第一場雪了。”西門靖軒看向窗外。
此時的北疆大概已經是白雪茫茫了。
西門靖軒收回視線,靜靜的看着楊晨,他有心事。
而他似乎又開始心神不安。
難道是因爲楊晨隱藏起來的什麼事嗎?
“王爺。”梅夫人的聲音在門外小聲的響起。
西門靖軒的目光從楊晨身上移開。
楊晨是忠於他的人,不必擔心其心存不軌,有話可以等着他自己掙扎過後說出來。
“進來。”
聽到西門靖軒的聲音,梅夫人推門而入,端着的托盤上準備的還是那盞花茶。
“王爺最近在宮中勞累,喝杯茶醒醒腦吧。”梅夫人將茶放到西門靖軒跟前。
西門靖軒捏起茶盞,悠悠的打量着。
幾時才能跟馨兒一起飲茶言歡?
茶入喉中,清新宜人,淡雅的花香沁入肺腑,這是馨兒喜歡的味道。
西門靖軒的目光一直在茶盞上凝神,楊晨的內心一片凌亂,沒有人注意到梅夫人此時的眼睛比平時都特別留意着西門靖軒飲茶的舉止。
那已經熟悉的舉止是優雅淡漠的,但其中還彌散着濃濃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