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瑾瑜淡然地看了一眼已經坐好的衆人,轉頭讓侍女們退出去。
屋子裡只有三人,林安,宮商還有柱子。
柱子低着頭,有些坐立不安。
“你們誰先說?”瑾瑜的目光輕輕地從三人身上掃過。
無人開口。
宮商一副很平淡的樣子,亦如往常的從容淡定,竟還有心思飲茶,絲毫沒有被瑾瑜臉上裝出來的嚴肅給嚇到。
林安一向最瞭解瑾瑜,所以早知道瑾瑜不可能會太生氣,於是只管端正坐着,決計不開口。
柱子從來沒有真正地把瑾瑜看做是朋友,總以將軍和奴才的身份,所以害怕的不得了,如今縮着脖子,不敢大動。
瑾瑜輕輕一笑,叫他們來之前就知道這三人回事這副模樣了。
“無所謂,你們不願意說明進宮去問就是了。”瑾瑜稍稍低下頭,假裝無聊地掰着自己的手指甲,“上次在荷花潭邊上,畫貴妃倒是和我說過幾句奇怪的話,都是跟王爺有關的,想必她應該知道不少,我明日再去問問她就是了。”
“畫貴妃如今有孕在身,皇上命她在宮中養胎,你去了又得惹她動氣,豈不是闖禍!”林安靜靜地開了口。
“反正你們不肯告訴我,闖禍就闖禍唄。”瑾瑜擡起頭來,早已沒了之前的怒氣,倒是略顯幽怨地掃了一眼衆人,“你們都是知道我性子的,若是一點不知情也就算了,如今我聽到的話越多,我便對我和王爺的關係越好奇。”
“就算師父不說,他悄悄在我的藥里加了其他的藥我也是吃得出來的!”瑾瑜說着便有些激動了,索性起了身,走到書桌旁,指了指從王府裡拿回來的那些字畫,“再看看這些東西,我和王爺肯定不只認識而已。”
“當初在荷花潭,畫貴妃對我恨之入骨也是因爲王爺,到底,我和王爺是什麼關係,你們爲什麼非要這樣瞞着我!”瑾瑜說了一大通,隨後轉身直直地看着三人。
屋子裡一下子變得很安靜,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磕碰聲,是宮商將手裡的茶碗放了下來,碰撞到桌面的聲音,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宮商。
宮商稍稍擡頭,看向林安,“是你說還是我說?”
“這……”林安面露難色。
之所以不告訴瑾瑜她和王爺的關係,是因爲當初在濟州的時候莫神醫說過,瑾瑜體內是毒,若是強行去想以前的事情,很有可能會讓毒侵入人腦,這也是爲什麼瑾瑜凡想起與王爺的事情,便會頭疼不已。
“京都人人都在傳二人的事情,將軍回京之後又是流言蜚語四起,這件事就算我們不說,總會有人說給她聽的。”宮商溫聲說着,“與其她在外面聽了別人添油加醋,倒不如我們如實說了,將軍理智,應該也不至於失控。”
林安又遲疑了一下,擡頭瞥了一眼瑾瑜。
“就是嘛,你們是我最相信的人,你們都不肯告訴我,我還能相信誰!”瑾瑜連忙補充了一句。
林源長嘆了一口氣,隨即輕輕開口:“你與王爺,本有婚約在身,只是大婚當日,穆副將被害,你鳳冠霞帔闖入宮中,求了皇上許你出兵濟州。”
“後來濟州一戰,大獲全勝,然後你卻被奸人所害落入海中,這消息傳回京都,王爺在朝堂之上失魂落魄,入夜,便一把大火燒了王府,等火撲滅後,也就只剩一具焦屍了。”林安說完輕輕看了一眼瑾瑜。
瑾瑜身子顫了一下,伸手扶住書桌,嚇得三人都起了身。
瑾瑜連忙擡起手,示意三人不用圍上來,雖然有一瞬間的刺痛,但是隻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多想,疼痛感便會慢慢減輕。
原來,自己已經猜對了一半,自己和王爺真的是那般的關係,只是沒想到竟已經到了結婚的地步了,如此,也就能解釋爲什麼王府裡會有自己的衣服首飾等物品。
瑾瑜忽然皺了眉頭,低語道:“王爺竟是因我去的。”
就算自己如今已經記不住與王爺的感情了,可那終究是一條人命,自己到底是害了一條人命。
瑾府另一處院子裡,十分的安靜。
因爲柱子被瑾瑜叫走了,所以這院子裡只有莫軒一人,伴着爐火燃燒的細碎聲。
藥香從屋子中間的鼎裡傳出來,而且越來越濃郁,看着應該是快要出丹了。
莫軒停下手裡的動作,淡笑着走到丹爐旁邊等着,忽然身後門扇輕輕地動了動,帶進來一絲寒風,引得莫軒立馬回頭看去,屋子裡多了一人。
“你到底是來了?”莫軒淡然一笑,隨即回過頭來繼續盯着眼前的丹爐,這丹藥馬上就要出爐了,可馬虎不得,自己閉門研究了這麼些時候,爲的就是這顆藥。
“已經見過她了嗎?”莫軒又問。
“嗯。”魏子淵淡淡應了一聲,走到丹爐邊,學着莫軒的樣子盤腿坐下,“她體內的毒有得解嗎?”
“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經在試着慢慢替她解了。”莫軒輕聲說着,“她這毒不敢下猛藥,只得一遍一遍地淘,不能急。”
“嗯。”魏子淵輕輕點頭,“我不急,莫神醫只管按着醫理來,莫要傷了她纔是。”
“你真不急?”莫軒側頭,玩笑地看向魏子淵。
魏子淵看了一眼莫軒的神情,不好意思地將頭低了低,淺淺一笑。
說不急,連自己都騙不過。
“你來的正好,有件事你正好可以幫我。”莫軒收回目光,不再打趣魏子淵,目光看了一眼眼前的丹爐,勾嘴一笑,站起身,揭開丹爐,果然已經成丹。
“何事?”魏子淵也起了身,跟上莫軒的腳步。
莫軒沒有着急開口,而是將手裡的丹丸用刀削下一點點,放入嘴中,淺淺嘗了一口,便滿意地漱了口。
“這個。”莫軒將丹藥放入一個藥囊中遞給魏子淵,“幫我拿進宮給太后吃掉。”
魏子淵看着莫軒手裡的藥囊,稍稍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藥囊,轉身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