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到莫軒院子裡的時候,見房門緊掩着,從屋子裡有淡淡的藥香味飄出來。
靈兒看了一眼瑾瑜,作勢便要上前去敲門,瑾瑜卻伸手攔住了她,靈兒便乖乖地退到一邊去了。
瑾瑜自己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擡手敲了幾下門,便靜靜地立在門外也不出聲。
不一會兒,屋子裡傳出莫軒冰冷的聲音:“我說過不要再來了,你身上的毒已經清了,用不着再找我請脈了!”
瑾瑜聽着莫軒的聲音,輕輕抿嘴一笑,隨即輕聲說:“可我明明記得師父您讓我早些回來,別耽誤了醫治呢,怎麼如今看都不看,便知道我身上的毒已經清了。”
屋子裡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隨即便是莫軒的腳步聲,緊跟着房門便從裡面拉開來。
“你何時回的?竟也沒人通報一聲!”莫軒看着站在門口的瑾瑜說道,臉上還殘留着一些尷尬之色。
“你在門外等着。”瑾瑜側頭吩咐了一句靈兒,便淡笑着擡腳進了屋裡,估計扭頭在屋子裡左右看了看,抿嘴道:“師父半天不開門,我還以爲是金屋藏嬌了呢!”
莫軒知道瑾瑜是在故意打趣自己,立馬變了臉色,完全褪去了臉上的那絲尷尬,白了一眼瑾瑜,便轉身去火爐上提開水沏茶。
“到了多久了?”莫軒背對着瑾瑜問。
瑾瑜自己找了位子坐下,又細細打量了一番屋內的佈置,這屋子裡藥櫃,火爐都齊全,肯定不是這一兩日才備起來,想來是王爺之前便命人準備着了。
聽到莫軒問話,瑾瑜便收回了目光,看向莫軒輕聲說:“回來半個多時辰了,柱子引聰兒休息去了,所以纔沒人來告知師父您,正巧我逛園子,便走到您這院子裡來了,怎麼樣,這屋子喜歡麼?”
莫軒回過身,爲瑾瑜端了茶水過來,然後在瑾瑜旁邊坐下,“爲師若是說不喜歡,恐怕王爺又要讓人來修整一番。”
瑾瑜端起茶碗輕輕滑了滑碗蓋,笑着瞟了一眼莫軒,“沒想到師父如今與王爺這般交好。”
“你就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吧!”莫軒又白了一眼瑾瑜,“王爺爲何對爲師這麼好,你難道不知道?”
瑾瑜垂下眼眸,故意不去回答莫軒的問題,吹開茶水上沒有完全沉下去的葉子,將茶碗送到嘴邊喝了一口。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你既然已經去了那一身礙人的戰袍,爲師自然也得多爲你的婚姻之事考慮。”莫軒見瑾瑜不說話,只當她是嬌羞,便繼續說着,“你與王爺的婚事,是不是也該繼續辦了?”
“這個不急。”瑾瑜淡笑着將手裡的茶碗放下,顯得很淡然,“這三媒六聘、鑼鼓開道、十里紅妝,王爺既然承諾了我,我便等着,只是在這之前我還有幾件事情要處理。”
瑾瑜說完看着莫軒抿嘴一笑,笑的意味深長,讓莫軒又疑惑,又緊張。
“方纔我敲門,師父閉門不見的人是何人?”瑾瑜笑着問。
莫軒見瑾瑜將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便一本正經地起了身,自往藥臺邊忙碌去。
瑾瑜可不許他這般輕易就躲開,起了身,跟着趴到藥臺邊追問:“你心裡還怪太后麼?”
莫軒莫忙的手停下了動作,遲疑了好久,才輕嘆一口氣說:“爲師從未怪罪過她。”
瑾瑜抿嘴一笑,自己再一次猜準了他的心思。
若是莫軒真的恨太后,當初就不會拜託魏子淵進皇宮給太后送藥,又拉着自己導了這麼大的一齣戲。
“既然不恨,爲何不肯見她?”瑾瑜繼續問。
莫軒打量了一眼瑾瑜,知曉她今日定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想想,最終還是作了妥協。
“她可是太后,日後若是被人知道她跟一介草民在一起,不知要遭多少人詬病。”莫軒如實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聽莫軒這樣說,瑾瑜也慢慢沉下了臉色,不得不說莫軒的擔憂也是有道理的。
凡事都是紙包不住火,總會有敗露的那一天,若是真的有朝一日被人發現當朝太后並沒有死,而是跟曾經的戀人私奔了,只怕,整個朝堂都會爲之撼動,甚至有可能會危及到皇上的皇位,爲了保住皇位,皇上很有可能會對二人趕盡殺絕,然而,兩人都已經年過半百了,真的要因爲一個未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的事情故意分開嗎?
“師父您愛她嗎?”瑾瑜又問。
莫軒愣了一下,大概是很少聽人這麼隨意地說起這個字吧,沉默了許久,莫軒才輕輕笑着說:“你還年輕,莫要輕言這個字。”
瑾瑜看着莫軒,知曉他是被情傷過的人,所以再次面對感情的時候會比一般人更謹慎。
“徒兒雖然年輕,但也是轟轟烈烈愛過的人,徒兒覺得,不管以後如何,既然相愛便應該珍惜眼前。”瑾瑜站直身子,理直氣壯地說着,“師父能想到的事情,太后自然也會顧慮到,爲何太后還會三番五次地來找師父呢?我想,她應該是想挽回吧。”
莫軒靜靜聽着瑾瑜的話,沒有出聲。
瑾瑜看了一眼莫軒,輕輕眨了眨眼睛,繼續說:“若是師父說恨他,我便也不勸了,但師父心裡明顯還有她,何苦折磨了自己又折磨了她呢?”
瑾瑜說完這句話細細看了一眼莫軒的反應,見他有些走神,便抿抿嘴角,轉身朝外走去。
莫軒瞟到瑾瑜往外走的身影,連忙回過神問:“走了?”
瑾瑜停下腳步,勾嘴一笑,卻並未回身,“既然師父放不下面子,徒兒便去做了這個紅娘,爲師父探探她心裡的想法!”
瑾瑜說完故意等了一會兒,見莫軒沒有攔下自己,便淡笑着擡腳出了門。
若是相愛都不能在一起,這世間還要這些情情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