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退下!”閆安又進了瑾瑜的屋子,輕輕瞟了一眼簾子旁邊站着的侍女。
侍女們趕緊施禮退下,屋子裡只剩下了閆安、莫軒和林安三人。
柱子引了瑾聰往別處去了,雖然瑾聰聰明,但畢竟只是個六七歲的孩童,不小心便會說漏嘴,所以保險起見,便讓柱子這些日子帶着他,不許他亂跑,胡說。
宮商也沒留下來,主要是前廳前來探望的人太多,都得他一一招呼。
待門合上,裡間傳來了木牀“咯吱”搖晃的聲音,不一會兒,瑾瑜便披着外衣出來了。
一來肩膀上確實有傷,不太方便穿衣服,而來這幾日裝病,怕是要時不時地躺回牀上去,所以這外衣披着更方便。
“太子沒有起疑吧?”瑾瑜輕聲問,慢慢挪到軟榻上坐下,閆安細心地爲她在側面墊了兩個軟枕,才挪步往旁邊坐去。
“倒是沒有對我們起疑,怕是和我們一樣,對二皇子起疑了。”閆安輕聲說道,其他兩人也沒反駁,方纔大皇子瞟着二皇子出神的樣子,三人皆是看到的。
“一千支箭,流民草寇肯定是不敢斷然私造的,而且恐怕也沒有這個財力。”瑾瑜側歪在軟枕上,儘量讓左肩不要承受任何的重量,“能辦到這一點,二皇子確實可疑。”
“可是二皇子爲什麼要刺殺王爺?”林安插了話,將疑惑地目光朝着閆安瞟去。
從表面看,這二人應該是毫無交集的,即使二皇子有心謀權,但是殺了平定王對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好處。
衆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轉向了瑾瑜。
“或許,他的目標本身就是你!”閆安直直地盯着瑾瑜說,“濟州一戰,定是大皇子鼓動的,但是大皇子並不承認自己派人刺殺了瑾瑜,所以當年推你入海的那些人或許也是二皇子的人。”
“那些刺客將你推入海里之後立馬也跳了海,後來我們抓到一人,人雖然死了,但是幾經查探此人確實在京都活動,”林安接了閆安的話繼續說,“最重要的一點,有人曾在皇陵附近見過此人!”
皇陵?那不是二皇子長大的地方嗎?
瑾瑜蹙眉思索了一番,忽又將目光看向莫軒,“師父,從我肩膀上取出來的箭可還在?”
“在,我去取!”莫軒趕緊答應着起了身。
瑾瑜輕輕點了點頭,便安靜地等着。
遇刺的時候因爲情況緊急並未多思考,方纔躺在牀上閉眼裝病瑾瑜便細細想了許多。
民間也有人會製作弓箭,用於打獵或者防禦,但大多隻是粗糙的鐵塊打磨的箭簇,會在箭上打磨倒刺的多半是軍隊裡的箭。
莫軒取了箭頭過來,用白布包裹了,箭頭上的血跡已經清洗趕緊了。
瑾瑜伸手接了箭頭拿在手裡細細端詳了一番,卻是臉色大變!
“怎麼了?”莫軒就站在一旁並未離去,離得近,自然就將瑾瑜的室內請盡收眼底。
“這箭……是我穆家軍的箭!”瑾瑜不敢相信地盯着手裡的箭頭慢慢說到。
衆人也是一愣,這怎麼就成了一出大水衝了龍王廟的鬧劇了?
林安趕緊起了身,走到瑾瑜面前,伸手從她手裡拿過箭頭端在手裡仔細看了一番,慢慢沉下語氣說:“確實是穆家軍的箭。”
戰場上,箭是可以回收的,贏了的一方有機會掃蕩戰場,士兵們會將大多的箭回收,而撿到敵方的箭便可以算作是戰利品,往往爲了方便計算戰利品,每個軍隊的箭都是不同的,有些軍隊的箭會直接印上軍隊的字號,穆家軍從晉安候老將軍開始,便一直是在倒刺上做區別。
“這箭上的倒刺三四三四,是老將軍定下的,”林安拿着箭向閆安和莫軒解釋道。
“只是這個的話旁人也是可以模仿的,”閆安接過話,“只要能拿到一支穆家軍的箭,仿着做也能做出來的。”
“林,你再去取幾支完整的箭來!”瑾瑜低聲吩咐道,臉上的神色一直沒有舒展開,看來對方不僅要把自己給殺死,還企圖給自己來一場窩裡斗的戲碼。
“將軍,並不是穆家軍的箭!”不一會兒林安捧了兩支箭進來,帶着些許驚喜的語氣將箭送到瑾瑜面前,“這箭桿之上並沒有我們穆家軍的字號!”
瑾瑜神情認真地從林安手上抽走了一支箭,細細在箭桿上檢查着,果然沒有金色的“穆”字。
“這箭桿是新接的。”閆安手裡端詳着另外一支箭,目光在箭的接口處細細打量着,“我大概知道這批箭是怎麼運到京都來的了。”
三人皆狐疑地看向閆安,等着他將話說完。
“這箭桿顯然是新黏合的,所以這一支箭恐怕是分了三批運到京都,然後再拼接起來,組成了箭。”閆安說着將箭一轉,將箭頭示意給瑾瑜,“這箭桿是新制的,但這箭頭顯然不是,我若是沒有猜錯,這批箭頭應該就是你們穆家軍的!”
瑾瑜盯着閆安手裡的箭蹙了眉頭,在戰場上翻滾的人,自然認得出舊箭和新箭,這箭頭拿在手上同穆將軍的箭不論是鐵的成色還是重量都絲毫不離,就算箭桿上沒有字,瑾瑜心裡還是懷疑,被閆安這麼一提醒,瑾瑜便算是肯定了。
“林,快馬加鞭給方送去一封信,問他軍隊最近是否有丟失一批箭,”瑾瑜放下手裡的箭,嚴肅地吩咐這林安,隨後神情又頓了一下,輕聲接着說:“他若方便,最好請他回來一趟!”
“是!”林安低頭嚴肅地答了一聲,“屬下這就去辦!”
聽着林安的腳步快速地離開房間,瑾瑜的神情越發的深邃起來。
這場本該是自己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不僅讓別人唱了主角,而且那人似乎還真是衝着自己來的,真的是二皇子要對自己下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