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打架怎麼不叫上我呀!”平時逛窯子總是遲到的平安公主迎面走來,她一身輕便的男裝,頭扎一條銀絲綢帶,一臉俏皮的出現在衆人眼前。
一晚上見了四個皇親國戚,而且個個都是皇城腳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幾號人物。
賀蘭依看女扮男裝、英氣十足的平安公主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見平安公主管齊王叫八哥,賀蘭依心中便料定她應該是個公主。
上下一打量,看女子的步伐和身形,賀蘭依又斷定眼前這個女子,在所有皇室中成員中,武功修爲絕對不弱人後,至少不比齊王差。
心下不免替柳夏夜憂心起來,若這個公主出手幫助齊王,柳夏夜絕對討不了好處。
賀蘭依不想生事,扯了扯柳夏夜的衣袖,今天適可而止吧,再鬧下去,非驚擾了聖上不可。
誰知道柳夏夜的脾氣倔起來,十頭大象都拉不走,不管賀蘭依怎麼拉她。柳夏夜頎長纖瘦的身軀就跟座大山一樣,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賀蘭依被柳夏夜的倔脾氣氣個半死,既然柳夏夜想打架,就讓她去打好了。乾乾脆脆的把柳夏夜留在原地,自己下樓去了。
柳夏夜不走,她走總行了吧?
走到大堂,賀蘭依還心存一絲僥倖,柳夏夜可能會跟上來,和她一起離開青樓。沒想到耳邊傳來的盡是一陣陣“叮叮噹噹”的兵器響……
賀蘭依腦後無數條黑線,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齒。
夏夜和齊王相互之間交手了!
柳夏夜這個白癡,就算武功比齊王好又怎麼樣,對方人多勢衆,還是個王爺!也不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
二樓的走廊上,平安公主和齊王兩人聯手打柳夏夜一個。
柳夏夜輕功了得,齊王和平安公主兩人武藝高強,卻硬是撈不到柳夏夜一絲衣角。眼觀戰局,賀蘭依看着柳夏夜鬼魅一般、行動如風的身形,心中忍不住升起學習輕功的念頭。
鬼魅一般的身法和速度,對於一個殺手來說真的很重要。
一直不肯出手的寧王和秦王眼見齊王和平安公主在打鬥中漸漸落於下風,紛紛抽出隱藏在腰帶上的軟劍,軟劍質地柔韌、沁着銀色的寒光,劍鋒鋒利異常。
四個皇族子弟,心意相通,由四面向柳夏夜襲去,頓時刀光劍影,寒風凜冽。
他們是四個打一個!
大堂中的嫖客紛紛起身看熱鬧,一個個笑嘻嘻的指指點點,絲毫不怕殃及池魚。
“樓上的武林高手又開打了,嘖嘖,今天不知道是爲了那個紅牌,爭紅了眼……”
“噓……小聲點,聽說是齊王爺來了!”
“啊!齊王爺?那個不舉的齊王爺……不可能……他身子不行……”
賀蘭依在心裡發誓,柳夏夜要是因爲打架鬥毆,或者誤傷皇子,被關進大牢裡。她是絕對不會冒着危險去救大牢裡救柳夏夜的。
想是這樣想的,賀蘭依還是抽出插在腰間的飛刀,瞄準齊王,手裡正把握着分寸。
手腕卻被靑邵堂緊緊攥住,硬是不讓她發出飛刀。
“主上難道想偷襲王爺嗎?”靑邵堂反問一句。
靑邵堂是那種若非必要,絕不會出手阻止的人。只要賀蘭依不殺了齊王,就算賀蘭依把齊王打殘了,靑邵堂也未必會多管閒事出手。
他出手阻止,賀蘭依立刻反思了一下飛刀的威力,也覺得不妥,一時卻也找不到稱手的兵器去幫柳夏夜。
沉凝了片刻,賀蘭依收了鋒利的飛刀,目光瞄準了靑邵堂腰間掛着的那柄死都不讓人碰的輕劍。
飛刀殺傷力太大,萬一錯手真的在醉香樓傷了齊王,她和柳夏夜都別想活命。
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賀蘭依抽出靑邵堂腰間的那把輕劍,敏捷的嬌軀向上一躍,藉着一樓的桌子和木柱,跳上了二樓的欄杆。
居高臨下的睥睨着打成一團的幾人。
賀蘭依手中的劍指着柳夏夜的面門,冷道:“柳夏夜,齊王再不濟也是個王,你不過是江湖草莽,義氣之爭是不理性的。到頭來,始終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又何必要爭出勝負呢?”
正在和柳夏夜爭鬥的齊王和賀蘭依對視了一眼,賀蘭依平靜的眼眸中帶着絲絲的殺氣,他濃眉微微一凜。
暴怒的情緒平復下來,就算今日和這個柳夏夜爭出個輸贏又如何。天子腳下,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齊王雖然還是責罵賀蘭依,但語氣已經降了下來:“賀蘭依,你可別忘了,你是皇上的兒媳,本王的齊王妃。任何時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賀蘭依寧折不彎的性子已經改了許多,爲了保全柳夏夜性命無奈低下頭顱:“王爺,是賀蘭依不對,還希望王爺先行收手,不要在此爭鬥。若傳到聖上耳朵裡,對王爺和我都是不好的。”
“你是怕傳到皇上耳朵裡,害了柳夏夜性命吧?柳夏夜?這個名字本王好像聽過,聽說是川西一帶的用毒高手,賀蘭依,本王有時候真的挺佩服你的。認識的竟是些三教九流的草莽之人。”齊王雖然想通了,卻還在餘怒之中,黑白分明的眼眸死盯着柳夏夜。
柳夏夜不願意了,剛想說,“草莽怎麼了!”
冷不防被賀蘭依踢了一腳,柳夏夜狼狽的被踹在地上,要說的話全都咽回肚子裡去。水靈靈的大眼睛卻十分委屈的看着賀蘭依,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賀蘭依對着齊王淡定的躬身說話,顯得恭恭敬敬,話的內容卻十分不客氣:“王爺怕是忘了在皇上面前的話了吧?王爺身患不舉之症,皇上要是知道王爺逛窯子,怕是不能拿王爺怎麼樣。可是凝兒姑娘該怎麼辦?齊王爺,恕賀蘭依說一句狠話,柳夏夜要是有事,也有王爺心愛的凝兒姑娘陪葬。”
這一席話猶如在耳邊炸開的洪鐘一般在齊王耳邊響起。
齊王死死的握緊銀質龍紋劍柄,渾身都因爲憤怒而發抖起來,恨不得一劍朝賀蘭依刺去。他不是生氣賀蘭依再次提及他“不舉”的事。
而是這個女人居然爲了情夫威脅他!
妒忌!
妒忌!!
還是妒忌!!!
爲什麼這個女人可以對各種男人多情,卻甚至不肯用溫柔的眼神看一下自己呢?
用了一盞茶時間強壓住幾乎要同岩漿一般噴薄而出的怒火,齊王的聲音變得淡淡中帶着嘶啞:“今日的事就此罷了……宇文秦、宇文寧、宇文珂別打了。”
冰冷的話一撂下,秦王、寧王紛紛收手了。唯有平安公主還是一臉挑釁的看着柳夏夜,五指的劍氣如虹,蓄勢待發的向柳夏夜襲去。
這個風一樣的男子,她從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他不一樣。
她宇文珂喜歡的東西,一定會拿到手。
宇文珂五指的劍氣一滑,立刻斬斷了賀蘭依耳邊的亂髮,朝柳夏夜襲去。
好快的動作!
劃過臉龐劍氣森然,賀蘭依思維猛然一滯,陷入空白,反應過來後,才心有餘悸,要不是剛纔條件反射偏頭躲閃了一下,可能就毀容了!
她好像沒有招惹這位宇文珂公主,怎麼突然對自己出手了?
又想到宇文珂看她那股妒忌的眼神,一下明白過來了!定又是柳夏夜那副風流俊俏的皮相惹的禍!
眼色慢慢變得深沉,如果她有和柳夏夜一樣強悍的輕功,剛纔就不會被宇文珂輕易近身。
隨着宇文珂和柳夏夜的纏鬥趨近白熱化,賀蘭依帶着殺氣的眼眸警告的看了柳夏夜一眼,恰此時柳夏夜面對平安公主指尖的劍氣,輕鬆一閃身,目光剛好迎上了賀蘭依殺人的目光。
賀蘭依對柳夏夜的戀戰忍無可忍,怒道:“不要打了!”
柳夏夜可以不聽別人的話,準徒弟開口,立刻收了劍,淡然道:“爺不打了。”說着輕盈一躍,摟住賀蘭依的纖腰從二樓一躍而下,白衣飄飄,煞是瀟灑。
衆目睽睽之下,風流不羈的柳夏夜打橫抱着打扮清秀俊朗的賀蘭依……
齊王看着賀蘭依消失的背影,眼神越來越陰鬱,卻沒有追下去。坊間的風言風語傳的極快,這事兒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聖上耳中。
到時候,他倒要看看賀蘭依怎麼交代。
宇文珂是皇族幾個兄弟姐妹中性子最像齊王的,一樣都是被寵壞了的性子。當下腳下生風,踩着二樓的欄杆一躍而下,追柳夏夜去了。
“十一妹,你別走啊,再晚就要宵禁了……”秦王無力的朝一溜煙兒跑沒影的宇文珂吼了一嗓子。
宵禁以後,皇宮的大門就關上了。要明兒一早纔會開啓,到時候母后找不到宇文珂,他這個出宮逛窯子的主謀……
死定了!
寧王一扯齊王的衣袖,臉皺的像核桃殼一樣,着急道:“八哥!十一妹追去了,要是十一妹出了什麼事,我們三兄弟會被父皇殺了的。”
齊王一挑眉,冷笑道:“擔心十一妹?該擔心的是賀蘭依那個風流的女人把!十一妹明顯是看上那個什麼……柳夏夜了。而十一妹脾氣又不好,佔有慾又強,武功又比賀蘭依強……”
說着,嘴角情不自禁升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