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賀蘭依絕望的蹲了下來,她根本沒想到直面齊王的死,她會那麼害怕。
也許是堅強僞裝的太久……
賀蘭依六神無主起來,也和普通的女子一樣。
步斬低眼看着渾身發抖的賀蘭依,忽然覺得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真的好可憐。她的一切堅強都是僞裝出來的,包括她的冷漠。
凌帝看着她痛苦,比自己痛更難受,心頭就像有一頭受傷的野獸在嘶吼一樣。爲什麼她這麼在意的人是齊王,而不是自己。
擁住賀蘭依的時候,她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鳥,沒有了任何戾氣。
然後惶惶亂亂的就抱住了凌帝的勁腰,哭的就像一個孩子:“你……你是凌帝,你一定要有辦法幫他解毒的對不對?”
“朕沒有辦法。”凌帝嘆了一口氣,這種蠱毒,只有施蠱者纔可以解。
“你騙人。”她氣的捶打凌帝的肩膀,一陣粉拳下來,凌帝都快被打出內傷了,卻不動如山一般的站在原地任賀蘭依蹂躪。
“人死如燈滅,白菱不過是個下人,王妃節哀順變,現在關鍵是王爺的病情……”玖十分不能理解,爲什麼白菱故去會讓賀蘭依這麼傷心。
“你懂什麼……白菱是唯一能救活王爺的人,她不是什麼下人。他是央國的皇子凌紜易容潛伏在皇上的身邊的臥底,你們都被凌紜的外表騙了!她給王爺種下了情蠱,情蠱會一點點吸食王爺的精血,最後把他榨乾……”
激動的說完這一番話,賀蘭依走進齊王的臥房,深深的遠眺了一眼齊王的睡榻。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看着只像是睡着了。
倏地,齊王痛苦的張開脣,含混的喊了一聲:“依兒。”
“小依依,你不走進近看看你的夫郎嗎?”凌帝低聲問賀蘭依,眼中是淡淡的妒忌。
“他已然不是了。”賀蘭依若有所失,卻沒有方纔的激動,臉色也平靜下來了,轉身出去。玖就堵在門口,冷着臉看了一眼賀蘭依身後的凌帝,說道:“王妃,你不能走,王爺他現在需要你……”
“他不是還有凝兒嗎?過幾日皇上還要給他準備沖喜,要是新娘和王爺有福緣,王爺自會醒來,還要我做什麼?”賀蘭依不冷不熱道。
“王妃,你怎麼可以這麼絕情?你知不知道王爺爲了你,每天都要和腦中的另一個意識對抗,王爺說那個意識告訴他,他最愛的是凝兒。可是王爺說,他自己清楚,他心裡的那個人是你。又一次王爺頭疼的毛病又犯了,我就建議他去見見王妃你,王妃剛好在院子裡睡着了。王爺爲了不吵醒你,特意在手腕上割開一個傷口,讓身體的溫度降下,才抱王妃回房。最後血流過量,纔會昏睡在王妃的牀上。”玖激動道。
震驚了一下,賀蘭依緩緩的將黛眉蹙起,陷入了寂靜和沉吟。
好不容易硬下來的心,再次被玖說的不斷的抽痛。
“依兒,不要走,本王真的喜歡你……可是每次都有一股力……一股力控制……依兒……”
這時,齊王含混的夢囈聲又起,聲音沙啞,像沙漠一樣荒涼。
他醒了嗎?
賀蘭依猛然間回頭,撲跪在齊王的牀邊,齊王緊閉了眼睛,剛毅的面容是那般的憔悴。眉宇間似乎有舒展不開的愁和煩,雙目也不自然的緊閉着,似乎遇到了一個很驚恐的夢。
“依兒,本王不能沒有你。”
“依兒……”
“玖。”賀蘭依忽然開口,“這幾日,他一直是這麼囈語的嗎?”
“是……”玖低頭回答。
過去在齊王府的日子裡,齊王到底有幾時是受毒蠱控制,又有幾時是真心憎她?亦或是,她真的錯怪他了,他從始至終的舉動都是受毒蠱控制,身不由己。
那曾今是不是真的恨錯了人。
如果不恨他,她就沒辦法阻止心裡那股痛。
爲什麼?
爲什麼不讓她繼續很他?
“要去追回凌紜嗎?朕可以在央國發布詔令,召見凌紜,到時候凌紜就不得不出現。”凌帝的聲音安靜的像風笛,清澈的在賀蘭依耳邊響起。
“不用。”賀蘭依依舊的冷漠。
“你不想救他嗎?”
“陛下能在五日之內,做到把凌紜帶到笏國替齊王解毒嗎?”
“五日太短,少則十日。”
“齊王還有五日就會死……有時候生老病死就是天命,是命數,賀蘭依看得開。”說罷,賀蘭依的眼色又恢復的極致的寒冷,拂袖出去。
齊王若死了,她要讓凌紜付出百倍來償還。
***
出了齊王府,凌帝看着面色冰冷的賀蘭依,稍稍動了惻隱之心,緩和道:“如此一來,你就不要履行諾言嫁給朕了。”
賀蘭依堪堪擡頭,準備回答凌帝的話,就發現九龍大街上有兩隻隊伍相撞,互不相讓。
一支隊伍擡着是紅火的花轎,另一支也是火紅的花轎。
今兒真是奇了怪了,所有了的婚事都趕在一起了。
“你他孃的給老孃讓開!”轎子裡的新娘一揭頭上的蓋頭,就從轎子裡踏出來了。
賀蘭依鳳目掃過,不由一驚,這不是宇文珂嗎?
今天是她和親的日子?
深居相國府,她一直都不知道宇文珂今天和親。
賀蘭傾站在宇文珂身邊,整個顯得威風凜凜的,身上那着的都是正統一品命婦穿的天青色袒襟鑲琺琅邊的曳地長裙,連盤頭髮用的髮帶都是金玉帶子。
看來賀蘭傾在公主身邊混得不錯,賀蘭依黛眉微蹙的樣子讓身邊的凌帝看的發呆,心想賀蘭依淡忘的還真是快,他原以爲,她會撲倒他懷中狠狠的哭上一次。
沒成想,出了齊王府,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掉,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
“依兒,如果朕死了,你會爲朕哭嗎?”凌帝忍不住自言自語。
他本以爲賀蘭依在吵嚷的人羣中聽不見他的聲音,卻見賀蘭依檀口一張,道:“不會,但是如果是別人害死你,我會替你報仇的。”
“所以,你會替齊王報仇?”
“對,我會殺了凌紜。”
“朕……”
朕會幫你的。
“陛下想說什麼?”賀蘭依轉過頭看凌帝,眸光如星辰閃亮。
凌帝面頰一紅,偏過頭去:“朕謝謝你替朕報仇。”
“舉手之勞罷了……”
凌帝嘴角揚起一絲笑:“你上輩子一定是男兒郎,不然不會這麼堅強。”
“沒準。”賀蘭依綻出一絲久違的淡笑。
三人躲在圍觀的人羣之中,一點也不顯眼,兩邊的人都沒有發現賀蘭依的存在。周圍的百姓對着兩個碰頭的花轎,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千年難得的就是兩花轎碰頭,因爲花轎回頭,是爲大凶。
哪家回頭,哪家吃虧啊!
百姓們來了興趣,紛紛站住了腳,看看熱鬧,他們是巴不得兩邊打起來,這纔有熱鬧可看。
柳夏夜則是一臉壞笑的靠着轎子,似乎對周遭發生的一切都保留着漠不關心的態度。
面對對面氣勢洶洶的和親隊伍,是可忍孰不可忍!
另一座轎子裡的藍郡主也氣的跳腳了!
她可是未來的王妃!
而宇文珂嫁過去,那就是敵國的王妃,居然也敢在她面前囂張……
從轎子裡走出來,藍郡主也是不服氣的扯下蓋頭,康王府的喜娘,馬上拿了替換的蓋頭給她蓋上,語重心長的說道:“郡主祖宗啊,大喜的日子揭了蓋頭可是不吉利的事情啊。”
本來想胡亂撒氣一通,來解一解她迫不得已下嫁康王的怨氣,喜娘把蓋頭這一蓋,徹底就把藍郡主的氣勢給蓋下去了。
藍郡主氣的渾身都抖了,推開喜娘,大喊了一聲:“啓開。”
康王府的喜娘沒有別個喜娘身子厚,胖胖墩墩的,相反還瘦弱一點,藍郡主一推,那就飛出去了,剛好就落到賀蘭依手邊。
賀蘭依伸手一接,免了喜娘屁股開花之苦,喜娘頓時就是千恩萬謝。
細看之下才發現是賀蘭依,剛準備講話,卻見到賀蘭依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馬上會意裝作沒看見賀蘭依。
將蓋頭放在地上踩了幾腳,藍郡主氣呼呼的指着宇文珂身邊的銀心,破口大罵:“銀心,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要不是你誣陷本郡主懷孕,本郡主也不會嫁給康王那個沒用的東西。現在好了,遭報應了吧,你要和宇文珂嫁去鳥不生蛋的央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