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口等了一會,都沒有看到姐姐,纔想起來已經太晚了,她可能回家了,就一個人走進了墳地。就在那時,前面有人過來,是五六個歪歪倒倒的酒鬼,衣衫不整,臉上掛着猥瑣的笑意,好像很得意,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很慌很害怕,於是一路飛奔……”
琳琅覺得顧子墨伏在肩頭的地方漸漸地有了溼潤的暖意,他哭了!
“我終於循着抽泣聲找到被丟在一處亂草裡的姐姐,她的衣服都碎了,全身都是被那些王八蛋弄出的傷痕,她驚恐的像只被獵人追趕的走投無路的兔子,聽到動靜拼命的想逃,直到我一連聲喊她的名字,把衣服脫下來給她披上,她才終於認清楚了我,抱着我大哭不止,渾身顫抖的象篩糠……我氣急了,要去殺了那些混賬,她死死抱住我說,不可以,只要我好好的,什麼她都忍了。”
“我揹着姐姐回家,她趴在我身上說‘弟弟啊,我們窮人的命就是這樣苦,你好好的學本事吧,將來不管是做了大官還是長了本事,再給姐姐報仇,那時候娘和姐姐都能享福了。’那天起,我就對自己說,我這一輩子都報不完娘和姐姐的恩情,將來有一天,我真的有本事了,一定要讓她們享受這世上別的女人享受不到的一切。”
“我暗暗記下那幾個混蛋的名字住所,等到我學藝回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她們一個個都宰了,有一個已經搬家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我幾經周折纔打聽到他的住處,當我將劍擱在他脖子上時,他嚇得涕淚橫流,求我饒命。我問他還記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他居然都不記得了,這種禽獸,死了都是便宜了他。”
原來是這樣!
因爲心存虧欠,因爲一心想要報答,所以,顧子墨心裡女王永遠在第一位,卻不是因爲愛慕,而是恩情。
她猜錯了,誤會了顧子墨。
“子墨——”琳琅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如果當時顧子墨對她說清楚了,她是不是會留下,後來與獨孤玦是不是就不會有所發展?
心裡有些亂,琳琅下意識地抱住顧子墨,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
“我很難,真的很難,但是我不能說,女王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她並非處子入宮,罪犯欺君,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只能求你留下,卻說不出理由來。”
顧子墨抓住琳琅的肩膀,看着她的眼道:“琳琅,你可不可以重新再考慮一次?”
“我,我不能辜負獨孤玦。”琳琅有些氣短道。
見她猶豫,顧子墨看到了希望:“早知道我就不管那麼多,對你把事情說清楚,也就不會鬧到今天這步。你還是愛我的,對於獨孤玦只是一時迷惑,沒有關係,現在我就帶你走,什麼都不管了,在我身邊,你就有時間慢慢想,一定能想通的。”
他熱切地抓住了琳琅的手,只聽一聲嬌叱,一個女子撲過來:“姓顧的,休想搶走琳琅。”
陶似玉不敢靠的太近,怕武功高強的顧子墨發覺,遠遠地聽不真切,只見琳琅爲難,而顧子墨抓了她就要私奔,這還了得?
她來不及去向獨孤玦彙報了,先攔住他們再說。
“琳琅,看見沒有,你對獨孤玦好,他可是防着你,派人盯着你,你還要替他說話?醒醒吧,他不過是想奪走你氣我,從而打擊女王罷了。”顧子墨看出來陶似玉和獨孤玦關係不一般,而且陶似玉被休的事情他也知道,要助她下決心離開獨孤玦,只有從這個上面入手。
“你敢污衊玦哥?”陶似玉急忙向琳琅解釋:“玦哥是看見他鬼鬼祟祟的,怕你出事要我來保護你的,絕不是監視。”
她這一分神,顧子墨飛起一腳,將陶似玉手中寶劍踢飛,一把摟住琳琅飛奔而去。
“回來,你給我把琳琅放下。來人,快救王妃。”陶似玉高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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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放下我,我和獨孤玦之間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離間的,你要是就這麼帶走我,只會把他逼反了,你的女王也落不了好。”琳琅沒想到,一向雲淡風輕的顧子墨也會有這麼衝動的時候,看他完全已經不顧一切,她心中也不是沒有感動,只是這感動來的太遲了。
“琳琅,我帶你走是最好的辦法。你留下就是死路一條。”
顧子墨知道些什麼?
“你是說女王要殺我?獨孤玦不會答應的,你帶走我,獨孤玦一樣以爲是女王的主意,一樣會跟她翻臉。”琳琅試探顧子墨究竟知道些什麼。
“不會,女王會對獨孤玦說那個故事,獨孤玦聽完故事也未必就會再護着你,我是在救你,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子墨,你知道些什麼?女王佈下什麼計劃要殺了我和獨孤玦?爲什麼一定要我和你走才能解決?”
顧子墨腳下一刻不停,看着琳琅楞了一下:“女王要殺的只是你,她不會對付獨孤玦的,就算對付,也只是他不聽話,教訓一下,不會要他的命。”
這個不是一千多年後的顧子墨啊,琳琅想自己怎麼糊塗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
那麼說,自己跟他走了,獨孤玦是不是就不會如預言中一樣痛苦的死去?
琳琅的掙扎漸漸停下,顧子墨心中一喜。眼見前面就是馬廄,等上了馬,帶着琳琅遠遠離開,他相信,他們曾經有過那麼美好的過往,應該很快就能再次贏得琳琅的心。
一片漆黑的馬廄四周忽然亮起了火光,顧子墨將琳琅放下掩在身後,拔出了佩劍。
只見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拿着長矛的士兵齊齊將槍頭對準了顧子墨,人羣一分,劉濤走了出來:“定王不去看節目這是要上哪兒?難道是定王不識路要我家王妃帶路?其實我家王妃也是不識路的,不如卑職帶你們回去。”
琳琅又驚又喜,原來獨孤玦早有準備,只是,她到底該不該走?
“本王見月色美麗,約王妃去觀賞一番,不用你們帶路。”顧子墨說着,猝不及防擡手向劉濤就是一劍,劉濤閃身躲開,也舉劍還擊,兩人打在了一處。
劉濤本就略遜一籌,而顧子墨身份是王爺,他也只能留,決不能傷到他,所以很快就處在了下風。
顧子墨一手緊緊抓着琳琅,一手對敵,就算劉濤不敢傷他,他一時間也逃不掉。
“劉將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王刀劍相向,還不滾開!”顧子墨一聲厲喝,便是連出殺招,不趕快將劉濤解決,等到被人聽到動靜就走不了了。
“定王,大膽的是你纔對,竟敢當衆拐走本王王妃,去死吧。”一聲厲喝宛如半空響起驚雷,一個黑色身影如同蒼鷹,兜頭直撲顧子墨,一點銀光轉眼便到。
劉濤配合默契地就地一滾,將戰場交給了獨孤玦。
“琳琅,還不過來?”獨孤玦對琳琅喊道。
“我——”琳琅被顧子墨握住的手便要往外抽。
“這是唯一的機會。”顧子墨不想琳琅死。
而琳琅卻想到那個夢境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可能這真是最後的機會,信還是不信?
她好矛盾,於是腳像被定住不能動。
獨孤玦原本很是自信,只要他一聲呼喚,琳琅一定會回來,可是爲什麼,琳琅遲遲不動?
她居然還跟顧子墨拉着手,一直不鬆。
“薛琳琅,你給我過來,聽見沒有?”獨孤玦加重了語氣,周圍的士兵也露出了異樣的目光。
“攝政王,琳琅不會跟你回去的,我們已經說好,你想要什麼補償,稍後本王會有安排。”
相比之下,顧子墨的自信一路高漲。
獨孤玦不理會顧子墨,只看着琳琅:“你是怎麼回事?到底過不過來?”
“王爺,我,讓我想想。”琳琅躲避着獨孤玦的目光。
他要氣死了,琳琅過來還用想?到底誰纔是她的相公?
什麼恩愛纏綿,難道是顧子墨不在,她才願意跟他那樣?
不過是離開一會,兩人就已經約好私奔?
“想什麼想?薛琳琅,我沒有那麼多功夫等,你給我滾過來。”獨孤玦怒了。
“請你說話放尊重些,琳琅不是你的什麼物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顧子墨用劍指向獨孤玦。
見琳琅不動,獨孤玦心裡被什麼劃開了,好疼,舉劍就刺:“不過來就都給本王去死。”
顧子墨揮劍抵擋,兩人打在了一處,劉濤急忙上前大叫:“不要傷了王妃。”一把扯住了琳琅,往外一拖。
獨孤玦與劉濤的功夫不可同日而語,顧子墨也是領教過的,他不敢大意,也怕誤傷琳琅,再看剛纔琳琅的態度,也沒有明確表示要跟獨孤玦回去,所以,他鬆開了手。
琳琅被劉濤順利扯了開去,那兩個男人再無顧忌,一個比一個出手迅猛,招式精妙,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別打了。”琳琅覺得自己好無力,只能在一旁喊這沒用的話。
因爲她只要這麼一開口,那兩個人就會齊刷刷地問:“你到底是跟我走還是跟他走?”
她張口結舌,跟誰走,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