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檐角下的燈忽明忽暗,照得她的臉也跟着忽明忽暗。
英姑娘驀地覺得,這樣未免太淒涼。她也不知爲什麼,彷彿就是能夠感知到葉宋的心境,先前葉宋在蘇若清寢宮裡嘴對嘴給蘇若清喂藥的事她也漸漸不是很生氣了,便踟躕着道:“葉姐姐,那個皇上,是你很重要的人麼?”
葉宋良久,沒有睜開眼睛,口上卻輕輕道:“曾經是。”
英姑娘睜大着雙眼又問:“那現在呢?”
葉宋沒有再回答。
其實英姑娘更想知道,現在那個皇上和蘇靜,究竟哪個在葉宋的心裡更重要。可是她居然也有問不出口的時候,因爲她覺得葉宋現在一定不開心。
於是英姑娘悶了悶,便又道:“唔,雖然我不知道在蘇哥哥之前你和那個皇上發生過什麼事吧,但能夠讓葉姐姐你這樣惦念的人,應該還是有點兒本事的。但他是皇上,剛剛我從御膳房出來的時候看見有個女人前呼後擁地進了去,一定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會有很多的女人,要是葉姐姐跟了他,萬一哪天皇上有了新寵可就忘了葉姐姐你了。而且他那麼多女人,一年四季說不定都要跟不同的女人睡覺呢……”說着說着英姑娘就覺得自己說多了,便閉了閉嘴,隔會兒忍不住又道,“還是在這外面好,自由自在的,葉姐姐應該找一個全心全意疼愛你的人,比如像蘇哥哥那樣的……唔,今天晚上你用嘴巴給那皇上喂藥的事情就算了,你放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尤其是蘇哥哥。”
見英姑娘這樣多嘴,說出的話也全是讓人心煩的話,可葉宋眼睛眯開一條縫兒,看見她絞盡腦汁糾結的模樣,心情不由輕鬆了些許,問道:“御膳房的點心好吃嗎?”
英姑娘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不由咂了咂嘴,道:“是比一般的要好吃些,”看了看葉宋又舉雙手保證,“但也沒有好吃多少!我還是更喜歡將軍府裡的宵夜點心!真的!”
李如意屏退了衆多宮人,只留下瑞香和平素蘇若清近身的公公守在寢宮外面,李如意獨自進了裡面去。她擡眼看着牀上的蘇若清,情緒莫名。
桌案上的香爐擱置多時,未有薰香燃過。她緩步走到香案前,擡手從袖中取出一截似古木類的燃香,在燭臺上點燃了,拈着小心翼翼地放入香爐中,再蓋上蓋子。
清淡的煙霧緩緩升起,飄散在空氣裡,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
李如意這才走到蘇若清的牀邊,握了他錦被外面的手放入被子底下,卻被蘇若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再也不鬆開。
李如意心間一動,另一手去撫了撫蘇若清的額,發現燒熱已經退了,不由大喜,便有手帕輕輕拭過他的額角,溫柔輕聲地說道:“若清,我不會走,不會離開你。”隨後她的聲音放得極輕,似自言自語,帶着難以磨滅的傷痛和決心,“就算你把我當成是葉宋,我也不會退縮。爲了得到你,你把我當成是誰都好,我都在所不惜。”
蘇若清睡得實在太久,久到頭腦都昏昏沉沉的。他知道葉宋來了,他很想睜開眼睛看她一眼,跟她說兩句話。
這樣的想法越來越強烈,寢宮裡燃香的香氣也越來越濃郁,讓蘇若清的神智更清醒卻又更混亂。
他冷不防睜開雙眼,李如意對他款款一笑。可他朦朦朧朧地,所看見的,卻是葉宋那張久違的笑臉。她已經多久,沒有對他這樣得意又依戀地笑了。
“阿宋……”蘇若清不禁擡手,去撫摸她的臉。
“阿宋”淺淺笑着答應:“我在,我在你身邊。”她緩緩俯下身,臉與蘇若清的靠近,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呵氣如蘭,“若清,你睡了很久,我很想你。”
蘇若清眼裡漫起一股莫名的緋紅,流淌着淡淡的流光,他手指可以盡情地撫摸阿宋的臉,可以盡情地捕捉她眼底裡的笑意,那視線鎖住阿宋的雙脣,下一刻手扶住她的後腦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滋味與先前喝藥的時候有些不同,喝藥的時候讓他感覺苦澀又甜蜜。可是現在他高興得快瘋掉了,根本不想去管究竟哪裡不同,脣舌抵死交纏,用力吮吸,侵佔着阿宋口中的每一個角落,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耳邊隱約迴響着的是阿宋嬌得似能滴出水來的呢喃。
這更加的令他興奮。轉身便把阿宋壓在了身下……
蘇若清算得上是大病初癒吧,英姑娘一劑藥幾乎讓他藥到病除,現在有的是力氣。身下的阿宋又嬌又軟,雙頰染上紅暈,可人至極。他忍不住便低頭去品嚐,吻從口中溢出,直往那粉嫩的耳垂和脖頸蔓延,一路往下,所至之處衣衫盡褪。
“阿宋”抱着蘇若清的頭,自己也往後仰着頭,張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聳着身子迎入蘇若清的口中。
這是她從前從未體會過的疼寵歡愉的感覺,從前蘇若清對她不帶感情,僅僅是身體上的需要罷了。她忽然明白,蘇若清的情和愛,是多麼猛烈的毒藥,一下子,就讓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深深不可自拔。低吟從她口中發出,發自內心和身體最原始衝動的渴望,她張了張眼,一滴眼淚忽地從眼角溢出,一下子便沒入了鬢髮裡。
此時此刻,蘇若清越是對她溫柔、疼愛,她就越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地恨葉宋。
這些,這一切,她從來都沒有體會過,因爲蘇若清全部都給了葉宋一個人。
蘇若清的寢衣被他脫掉了,露出堅實有力的胸膛和臂膀。“阿宋”儘管情潮涌動,但還是一眼就看見他胳膊上的包紮的傷口,聲音綿軟無力道:“若清,你受傷了……”
蘇若清隨之便壓了下來,身體滾燙的熱度盡情地熨帖着她,讓她感覺到無比的舒服。蘇若清一邊吻着她的脖子,手從肚兜外伸了進去,溫柔地揉捏着她,在她耳邊低低暗啞道:“無妨,阿宋,我要你。”
“阿宋”呼吸急劇起伏,身體已經被挑撥到不行,蘇若清一把扯掉了她的肚兜和***,感受到她的溼意,興奮之極,側開她的雙腿沉沉地頂身而入,一下子便到了深處……
寢宮內香霧繚繞,寬大的龍牀一片凌亂,到處都是散亂的衣物。紗燈伴隨着男女的喘息纏綿,散發出昏黃到有些哀涼的光澤。
李如意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快樂過,蘇若清給她帶來了滅頂的歡愉。她在蘇若清身下盡情地綻放,高聲尖叫。
即使這樣的快樂只有短暫的一晚,哪怕是短暫的一瞬間,她也不會放棄,更加不會後悔。
門外守門的公公在這樣冷的夜晚本是又冷又困,心裡不住地期盼着李如意能夠看望完皇上快些出來,這樣他也就能夠進去給皇上守夜,一邊睡上一個安穩覺了。可是李如意遲遲不出來,現如今,李如意在裡面的叫聲傳進了他的耳朵裡,瞬時讓他猶如醍醐灌頂。
公公扶了扶頭上的太監帽子,一扭頭便看見瑞香仍舊淡定地站在另一邊,他心中直臊,卻還是忍不住道:“瑞香姑姑,如意娘娘這是……”
瑞香對他柔柔一笑,模樣生得還算端莊清秀,公公一下子便悄然紅了臉。瑞香道:“公公伺候皇上多年,想必已經是過來人,娘娘和皇上在裡面做什麼天經地義,公公何必明知故問呢。”
公公道:“可是、可是……皇上病着呢……怎能……”況且這後宮裡的規矩,還沒有哪個妃嬪敢宿在皇上的宮裡,躺在皇上的龍牀上。一向都是皇上往各宮走動的。
瑞香道:“皇上是病着,可是今晚不是喝過了藥了嗎,興許已經有所好轉了吧,不然怎會發出這樣大的聲音來。皇上心裡想什麼,豈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瞎揣度的,公公聽到了就當是沒有聽到吧。”
公公覺得瑞香說得有道理,可心裡還是有些猶豫。這時瑞香便走了過來,道:“裡面皇上已經有娘娘伺候了,天這樣冷,我們倆站在這裡礙事不說,還不得白白站一個晚上啊?不如尋個遮擋夜寒的地方休息一下吧。”說着瑞香的手便放在了公公的手上。
公公手一抖,卻沒有抽開。他擡眼看了看瑞香明亮的笑眼,有些呆呆地不由應了聲好。
葉宋回到家以後,洗漱了一下躺到了牀上,可是卻怎麼也睡不着。她睜着眼睛,斜斜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裡猶如一鍋熱油潑來,焦灼得厲害。
蘇若清……她也有很想他的時候,只要一想起他在病牀上喃喃低語的模樣,她的心就狠狠地被人捏了一把,痛得快不能呼吸……只要一想起李如意進了他的房……她並不是不在意,也不是不痛苦,曾經她便痛苦得恨不能殺了李如意。
可是,那不是李如意一個人的錯。她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一夜瘋狂,紅帳被浪,男歡女愛。
李如意一整個晚上,叫得連聲音都啞了,她精疲力竭,蘇若清精力卻十分的旺盛,翻來覆去地索要她。她身子累,可心裡卻滿滿地充實着,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李如意一覺睡到大天亮,睜開眼睛時,外面的天光早已經亮開得有些刺眼。她伸手遮了遮眼,隨後思緒漸漸甦醒,急忙順手就往牀榻旁邊摸去,卻是空空如也。
昨夜就好像一場夢一樣。
她立刻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了看,牀上凌亂不堪,也的確是蘇若清的龍牀,身下明黃柔滑但已經分外折皺的牀單是隻有龍牀上纔會有的。只不過此刻蘇若清已經不在牀上了。
李如意躺了一會兒,揭開被子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見渾身上下全是青紫交加的痕跡,動了動雙腿,腿根下又痠軟粘稠不堪,便會心地笑了起來。
這一切都不是夢。起碼讓她徹底地得到蘇若清一個晚上。
適時,寢宮的門被打開,瑞香一個人走了進來,看見李如意醒了,便福了福禮道:“娘娘醒了。”她轉而去到香案前,揭開香爐的蓋子,將裡面燃到一半尚未燃盡就已經熄了的燃香取了出來,攏藏進了袖子裡,隨後走到李如意牀邊,“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李如意乏得厲害,問道:“皇上呢?”
瑞香道:“說來也奇,皇上與娘娘一夜之後,突然病就好了,神采奕奕,已經去早朝了呢。”
李如意笑了笑,嘴角的笑意有些自嘲。蘇若清的病一夜便好究竟是因爲誰,她心裡再清楚不過。瑞香又道:“娘娘可是第一個在皇上龍牀上宿夜的,以後皇上定會越來越疼愛娘娘。”
“但願如此。”說到這裡,李如意難免有些得意,懶懶地起身道,“雖說這樣的機會不可多得,但也應該適可而止,皇上的龍牀不可賴牀。瑞香,伺候本宮起身吧。”
等一切穿戴妥貼,便有宮女進來收拾龍牀,重新換上新的牀單被褥,一切都一絲不苟。瑞香扶着李如意緩緩走出去時,李如意低聲地問:“都收拾好了嗎?”
瑞香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經收拾好了。”
李如意痠軟地擡腿跨出門口時,公公笑臉相迎,卻擋在了門口,和氣地詢問:“娘娘昨夜可有歇好?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是第一個在皇上寢宮裡留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