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一次，輪到沐聖恩震驚得目瞪口呆，立在原地宛如被五雷轟頂，萬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風水輪流轉，又輪到劉氏有了強烈的報復快感，冷笑着說：“當年，我既然發誓要讓你斷子絕孫，又怎麼會留下白夢茹的孩子？”
“若是要怪，還是怪你太過懦弱，太過在乎你的官位，處處受制，保護不了她，讓她只能自己想辦法保護自己。”
“可她畢竟只是一個女人，在左相府裡沒有人脈，也沒有孃家勢力，院門一關，叫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呵呵，你不知道吧？我當着她的面，把她的孩子摔在了地上。”
白夢茹中的毒，劉氏再清楚不過，那是根本沒有解藥的毒，只能硬生生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直至死亡。
沐聖恩居然對樂安下了這種毒，頓時把劉氏刺激得面目猙獰，口不擇言，怎麼狠怎麼來。
“雖然沒有摔死，卻也摔得她半天哭不出來，哈哈哈，當時白夢茹那個絕望的樣子，你真該看一看。”
“你……”
沐聖恩面色鐵青，緊握着的拳頭青筋暴露，怒目圓瞪，幾乎想一掌扇死這女人算了。
樂安連忙把劉氏拉到身後，防備地盯着沐聖恩。
即使他現在被沐七夕封了元力，完全不是沐聖恩的對手，但要在他面前傷他的女人，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跨過去。
劉氏狀若瘋狂地笑了一陣，又繼續往下說：“經過了那次，她知道那孩子帶在身邊只能是拖累，只能是死路一條。”
“於是，她就想辦法把孩子送走，重新弄了一個來掐死給我看。”
“呵呵，可是啊，人算不如天算，她這個想法很美好，卻又不小心被我發現了，所以我這不是好心地通知你去看了嗎，啊哈哈~”
劇情反轉到這裡，沐七夕搖着頭“嘖嘖”兩聲，幾乎想拍手點贊。
尼瑪這些人的人生整個就是一部宮心計啊，你來我往，你攻我守，冤冤相報，到最後已經不知是誰算計了誰，誰又比誰慘。
剛纔是劉氏和樂安震驚無比，被打擊得遍體鱗傷，現在卻又角色轉換，變成了沐聖恩搖搖欲墜。
真的是比電視劇好看。
本色演出，原汁原味，沒有特效，也不需要NG。
沐聖恩的臉色從青到白，從白到黑，又從黑到綠，各種顏色轉了一圈兒，抱着最後的希望顫抖着開口：“那，那個孩子……”
劉氏冷笑，並不急着回答他的話，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走：“之後她以爲你不知道，便又去抱了沐七夕來充數。”
“說實話，她這一招偷龍轉鳳還是很厲害的，這樣轉來轉去，連我都被弄迷糊了。”
“連我都不知道，沐七夕到底是不是當年被她送走的孩子。”
於是，這便成了劉氏心裡最大的猜疑。
一邊覺得沐七夕是沐聖恩的親生孩子，想弄死她；一邊又覺得不是，想反利用成報復沐聖恩的籌碼。
兜兜轉轉，折折磨磨十幾年，最後她還是忍不住推波助瀾，讓沐瀟雨動了手。
道理很簡單，這麼多年都查不到真相，那就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而且原主的性子實在是太懦弱了，根本不能爲她所用，留着也是浪費。
沐聖恩聽到這裡，渾身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沐七夕。
那眼神裡的意思很明顯：莫非她是我的親生女兒？
如果是，那這麼多年錯待她，造成眼下不可收拾的局面，我到底做錯了多少事？
不過，他沒糾結多久，劉氏就給了他答案：“別奢望了，她不是。”
“以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也一直在查，卻都沒有線索。”
“直到她被沐瀟雨陷害毀了容回來後，性情大變，又機緣巧合地認識了鴆王，整件事才慢慢開始有了眉目。”
說着，劉氏轉向沐七夕，朝她拜了一拜：“那十幾年，是我做錯了，我在這裡給你賠禮道歉了。”
沐七夕沒有說話。
原主都已經死了一年多了，你這句道歉，來得太晚。
拜完，劉氏又轉向沐聖恩，冷笑：“沐七夕被毀了容回來後，不僅性情大變，各方面都變了，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只可惜，你看不見，還按着以前的老路子欺負她，只會把她逼得更遠，不用我動手也讓她恨上了你。”
故作淡漠地攤攤手，劉氏用他剛纔的話刺激他：“不過也沒事，她恨不恨你，你也無所謂的。”
“好在，她夠聰明，夠看得清，竟然開始懷疑白夢茹不是她的親孃，於是開始調查。”
“我也是沾了光，才終於揭開了這麼多年的謎題。”
沐聖恩抖着嘴脣，眼睛裡的光明明滅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什麼都沒問。
他不問，其實也不用問，反正劉氏都要繼續說的：“我終於查到，當年的那個孩子，被我那一摔，摔出了毛病，長大後是個白癡，不到十歲就自己跌進河裡淹死了。”
原以爲自己已經夠心灰意冷，可是聽到這句話，沐聖恩又是猛地一震，擡頭看着劉氏。
他沒有說話，可是那猙獰的表情，滿含恨意的眼睛，緊握顫抖的拳頭，無聲地顯示着沖天的怨氣，就像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惡鬼，看一眼就能讓人做噩夢。
然而，劉氏卻是毫不畏懼地挺胸看他，眼裡的恨意和怨氣並不比他少。
“你不仁，我不義，你敢對樂安下那種沒解的毒，我就敢讓你生不如死。”
兩人對視良久，沐聖恩的表情慢慢、慢慢的變得冷靜，滿腔的恨意怨氣也逐漸冷卻，真正的心灰意冷。
現在再計較這些有什麼用呢？
孩子死了，夢茹也不見了。
中了那樣的毒，被折磨那麼多年，現在還活着沒都是問題。
劉氏有一句話說得對，當年，還是他太懦弱，太過在乎官位仕途，又不夠信任夢茹，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一步錯，步步錯，纏纏繞繞，已經理不清頭緒，已經找不到回頭的路。
這輩子，他做了太多錯事，大概，這就是報應。
緩緩轉身，沐聖恩拖着蹣跚的步子往外走，垮着肩，駝着背，宛如八九十歲的老人般，老態龍鍾，步履艱難。
劉氏成功了，他現在的確是生不如死。
沐七夕看着這齣戲的落幕，暗暗嘆了口氣：冤冤相報何時了？
報來報去，是誰，贏了誰？
又是誰，傷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