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自己手腕的銀鐲將它戴在翠兒細小的手臂上,夏嫣抱了她一下便起身離開,再不走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哭的。
還有那個斷了腿的小藥童,夏嫣又去看了看他,還請這小傢伙以後多多照顧翠兒。從藥童那出來她便帶着紫影往馬車那邊去了。
因爲知道要離開,紫影早早就把東西收拾好了,鍾墨他們師徒說要留下再待幾日,然後沿着受災區域一路行醫,但鍾垠卻還是要跟着夏嫣他們走的。
不知道鍾墨的轉變爲何會這麼大,但好歹說來也算是一件好事,如此一來不知能帶給多少傷者福音。
龍耀抱了夏嫣上馬車,而馬車外卻站滿了人,這些人當中有鍾墨和江禮,有虛僞客套的李縣令,還有最先被救出來的那位大夫與他的兩個藥童,又掉下金豆豆的翠兒則是央求別人擡着出來的。
除這些人之外,更多的卻是自發前來的災民們,可以說他們幾乎全都是被龍耀這一行人救出來的,不僅幫忙救治他們,還送了糧草與藥材給大夥,說他們是在世菩薩也不爲過!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雖然這些物資是龍耀提供的,但他並沒有做虧本買賣,真正花了大價錢還有口不能言的是他們那位知府大人。
前來送行的人太多,將前方的路都給堵住了,江鼎和銘風費了些口舌,花了很大力氣纔將那路疏通開。
夏嫣坐在馬車裡與這些災民不停揮手,眼眶有些溼潤卻是因爲感動。
眼看着馬車越走越遠,有幾個得夏嫣格外照顧的小孩還追着跑出幾丈遠,回頭又看了看,鍾墨花白的頭髮被陽光照的格外耀眼。
“嫣兒別看了,總還是會見面的。”
“嗯,我知道,咱們這是要去哪?怎麼走這條路了?”
這路已經搶修的與之前大不相同,但夏嫣還是認得這是他們來時的路,龍耀笑了笑,一把將這精力旺盛的小妮子攬入懷中。
“咱們繞個圈再從另一條路走。”
“對哦,我都忘了咱們得隱藏行蹤了。”
調皮的一笑,夏嫣偎近龍耀的胸膛裡,只覺格外安穩,隨着馬車的晃悠她眯起了眼,覺得又有些瞌睡了。
他們這一行人沒走多久,縣城便又迎來了一羣人,爲首的中年人坐在馬背上一臉剛毅,他身穿墨藍錦袍,上面繁複的花紋皆是由金線精心繡成。此刻他目不斜視,看起來很是嚴肅。
在他身後跟着兩列隨行的護衛,他們護着一輛輛牛車拉載的棉被、帳篷和些許糧食遠遠走近,那李縣令剛回了自家零時搭好的帳篷便又被喊了來。
得知來人是漢州刺史之後,那李縣令便趕忙扶正頭上的烏紗帽,屁顛屁顛的就往外跑去。
今個這是什麼情況,剛送走一尊大佛又來了一尊,可千萬別是又讓他往出掏銀子的,他的血已經被上一位吸光了啊!
李縣令心裡那個苦啊,可臉上還得強裝着開心,率了一行衙役恭敬等候在半塌陷了的城門口。
“大人一路車馬勞頓真是辛苦了,您不妨先休息一下?”
“不用,先去本官現在還不乏,先去看看災民安置的情況罷,此地受災的情形本官已經稟報聖上,在聖上派的使臣未到達之前本官會一直留在災區,你還是得爲本官找個能長期落腳的地方。”
“是是是,您說的是,下官這就派人爲您搭建帳篷。那咱們先去看災民?呃,是,下官這就給您帶路。”
問完那句話之後李縣令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崔刺史之前明明已經說要去看災民了,他還那麼多嘴一問。想想這崔大人剛剛看他那眼神,他就想哭,那神色分明就是在懷疑他的智商啊!
鍾墨正忙着幫傷者瞧傷換藥,可突然帳篷門口便涌進了一大羣人,連帶着將光線都堵住了。擡頭一看,李縣令正點頭哈腰的跟在爲首的男子身後,他眼珠一轉便知道這是什麼人了。
手中動作停頓一下,之後他便繼續低頭爲傷者包紮起來,而李縣令在這時開口,“這位是咱們漢州刺史崔大人,崔大人得知咱們這受災特帶了物資來看望大夥。”
“哎,這種話用不着多言。這位大夫,不知百姓受傷情況如何?”
崔回擺手示意李縣令閉嘴,倒是上前幾步詢問起鍾墨來,江禮擡頭看了這人一眼又看看自家師傅,然後低頭繼續幫忙固定這病人的傷腿,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那些個傷者也是好奇的打量崔回,他們這些人老百姓活一輩子都未必能見到這麼大的官呢。
對這人一開口就關心傷者的態度很是意外,但卻格外滿意,鍾墨一邊幫那病人纏紗帶,一邊道,“死傷大半,這個帳篷裡住的還是傷的較輕的。”
“嗯,來時就見大多房屋都成了廢墟,少數雖還完整卻也已經損壞的不成樣子,能救出這麼多人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李縣令,你這救人的事還是做的不錯的。”
“多謝崔大人誇獎,下官”
“大人可別謝錯了人,這明明就是之前走的那位公子命手下救的人,至於縣令大人能出一百兩給我們買糧草就已經不錯了。”
打斷李縣令說到一半的話,鍾墨臉上也還是平淡的很,絲毫不見戳破別人好事的心虛,畢竟在他看來該心虛的是李縣令纔是。
崔回看看鐘墨一臉理所當然,又看看帳篷內的這些個傷員,最後看向一臉尷尬又氣急敗壞的李縣令。
“哦?看來本官確實是弄錯人了,不知那位公子身在何處?本官倒是想見見這般見義勇爲之人。”
“那公子送完藥材和糧食就走了,倒是沒有說要去哪裡。”
“還送了藥材和糧食?看來此人還真是宅心仁厚、出手闊綽啊,沒能見上一眼真是可惜了。”
站在崔回身後的李縣令心裡簡直數十萬頭草泥馬奔過,他送的?那明明是他花了大價錢買的好嗎?可是他不能邀這個功啊,除非他有幾個腦袋可砍,否則他就只能鬱悶的閉上嘴巴,還得違心的誇讚那翟扒皮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