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鵠臉色黑沉得很,明知道夏詩昭這種時候對於慕容絕璟來說意味着什麼,方纔就那般看着她直直落入湖中了,若是王爺回來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王妃,我在。”示意夏詩昭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說。
可這一瞬,只見夏詩昭疲憊的水眸睨了睨,彷彿是在掃視衆人,似是嫌她們礙事的樣子。
看着自己身上的溼衣裳:“我想換衣裳……”
“你讓他們先出去吧。”
本就是說將她先送來休息一下的,現在可算是躺到*上了,可是被這些人圍着,深宮幾重,她想緩一口氣都不行。
此時一殿跟來的人,除了宮婢,還有些侍衛,太監……
司鵠聽着夏詩昭這麼說,只能回眼,一看,果真如此。
只能明白了夏詩昭的意思,沉了眸:“都聽見了,還不快出去?!”
此時璟王妃有氣無力,說話聲音小他們都聽不見,於是只能由司侍衛代爲傳話,這會兒璟王也不在,自然是以司鵠的話爲重,於是衆人一聽,這會兒不管是不是婢女,能否爲夏詩昭換衣裳,都通通先出去了。
這些礙事的人都出去了,夏詩昭此時躺在*上,才終於沉沉的出了一口氣。
此時緩緩從*上坐了起來……終於不再像是那要死之人的樣子。
她本來跌落湖中,就沒那麼嚴重,第一次清太妃以爲她發覺不了,若是就此真的墜湖,那便也是真的墜湖了,可偏偏她又轉了身回來;第二次清太妃想要試探她,若是她真發覺了什麼,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爲了打消清太妃的念頭,爲慕容絕璟爭個時機,邃意就讓她給推下湖了。
可終究是自己願意下去的,又在那廊柵上勉強支撐了那麼久,直到後來司鵠過來,才果決作戲作到底,直接再讓自己鬆手徹底落入湖中。
沒在湖裡待多久,噗通了幾下,司鵠就又把她救上來了,此時就是冷罷了……
也沒有方纔在外人面前顯現得那般疲憊。
“司侍衛,你也出去吧……讓我自己一個人在殿中緩一緩。”
司鵠正在憂心她,可只見殿內的人一走,夏詩昭就像是活過來一樣,沒了那太過於虛弱的樣子,此時也像是明白了幾分。
可又不是夏詩昭,不明白得那般徹頭徹尾,此時只能斂了冷沉眸子,疑惑的看着夏詩昭:“王妃?”
看到了夏詩昭眼中的堅持,只能緩步走出去:“那王妃若有事便叫我。”
看到這殿中終於被她支得一個人都不剩,夏詩昭這才緩緩徹底鬆了一口氣,捂着自己發疼的腦袋,像是冷得哆嗦,此時也盡情的打了顫……
今夜之事,豁出去了,果真是九死一生……
玩得大了。
這會兒在殿裡頭呵氣取暖,不必再僞裝,而外頭……
司鵠守在外頭,還有遠處站了一殿外的人,也是被遣出來的,此時就只是面面相覷,擔心着殿內的夏詩昭,剛從湖裡頭上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出什麼事兒……
這會兒人人憂心忡忡,面面相覷,心情複雜,遙遙望去,也卻也只驀地凝起了眸子。
只見此時遠遠只像是有一道頎長的身影正穩步而來,那周身攜着的氣勢與寒意,只讓人覺得可怕……身後跟着一隊侍衛,身上穿着的衣袍與宮中的禁軍都不一樣,只根本不待遐想,便已猜到這是誰。
璟王爺來了!
對於慕容絕璟,此時守在宮外的一些人根本就只曾耳聞,而不曾見過,這會兒看到慕容絕璟遙遙走來的身影,彷彿連呼吸都忘記了,這一瞬只怔怔的站着,窒息一般。
慕容絕璟此時根本無心留意其它,只這般快步走來,身後的人跟着,只因他一個眼角勾起冷冰冰的眼神,也霎時將雙生殿給圍了起來。
一眼便看到了此刻站在殿門前,護着殿內夏詩昭的司鵠。
這一刻只冷沉了聲:“詩昭呢?!”
司鵠等着他來已久,這一瞬看見慕容絕璟真的來了,眼裡也猛地掀起了波瀾:“王爺……王妃在裡頭,墜湖了。”
這一剎那,只見慕容絕璟一雙本就冷幽的眸眼生疼生疼的掠過怒光,心寒得也叫人覺得可怕。
司鵠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氣勢,就彷彿有人早已有顆心在不經意之時,落到了某些人身上,此刻的王爺也像是有了牽心之人似的,而那人……也只能是殿內的人。
這般生猛的感悟,驀地讓他心驚,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似是沒法接受這突然之時……慕容絕璟早已在他的沉聲中,邁步徹底越了進殿。
“好好看着,誰都不許進來。”只交代了這般話語。
夏詩昭到底怎麼樣了,出了什麼事……
墜湖,上一次不好的感覺猶在心裡蔓延,這一次卻是明明眼睜睜的看着她離去,此時慕容絕璟幽沉的眼中說不出的沉痛複雜,還有了幾分狂戾之氣,就彷彿下一瞬便能將所有人爲此付出代價似的。
慕容端、清太妃……
他曾留意過的,不曾留意過的,想過的試探過的,不曾慮及的……
眼中都出現了寒意。
雙生殿這般靜,裡頭一個人都沒有,唯有他一個人沉沉走進殿的步伐聲。
此時心口都在抽痛:“詩昭。”
若是她真的出了什麼事,他要所有人來陪!
可是這一刻……
他眉眼間聚了寒意,本以爲進殿看到的應當是夏詩昭躺在*上的樣子,又似那*她與他開玩笑一般,那般的死氣沉沉。
但心裡頭又篤定的覺得,不會的,一切應當不會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她既然與他說了“知道了”,就不會讓自己真的出事……
可是直到拐過了殿角,繞進了殿中紗簾,纔看清了裡頭的景象。
只見夏詩昭此刻沒在*上躺着,只驀地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燭火旁,正在抱着自己取暖,一雙手不斷的揉搓着,令人生憐的樣子……
慕容絕璟一進內殿,竟然看到的是這樣的樣子。
這一瞬也只沉了眼中攜着冷意的眸光:“詩昭……”沉啞出聲。
果然……
他本是不能接受,也不願相信,她真的出事了,纔會這般在宴席上隱忍不發,帶着寒意走到了這裡。
可此刻,看到她這般樣子,心裡頭冷疼得很,可這一刻心中也只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意。
夏詩昭這會兒也根本沒想到他就這般來了,方纔把人支出去了,找了半天衣裳沒看到可以替換的,只能這般繞着爐火站,看到他的這一瞬,眼中的光芒似乎也都綴了水意:“絕璟……”
可話語聲還沒喊出來,只見身寒心暖。
倆人隔着幾步之遙。
卻是沒想到,這只是一眨眼啊,便已經有一雙大手附了上來。
慕容絕璟早將一切視若無睹,忽地上前來將她緊緊擁住了,這一瞬竟然哽了聲:“詩昭。”
夏詩昭聽着他這一聲,竟然眼淚也莫名的差點掉下來……
他瘋了般的抱住她,這一瞬只讓她覺得肋骨被抱得生疼。
明明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鑄成的,可是看到他此時這個樣子,夏詩昭的心裡頭竟然有種砰動之感,像是千斤大鐵砸到了自己的心上似的,話語聲也微微哽咽:“絕……絕璟,我沒事兒,不要怕。”
她的衣裳溼得都要滲透他的了,可慕容絕璟此刻只彷彿將她的話當做了耳旁風,只這般將她緊緊抱着,力道彷彿都要穿透了她的肩胛。
“都這般了,還說沒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夏詩昭此刻感受到了他的怒意,想說的話說不出來,只得眼中也有了微微溼意。
就這般站着讓他抱着。
“絕璟……你……”
這一刻將她都要揉到了自己的血肉之中,這般冷沉的問了出聲。
她哽咽,被抱得喘不過氣來,這會兒明知道他是在擔心害怕:“將我放開,我慢慢與你說。”
慕容絕璟直接在宴上退席,差些發了脾氣,從那麼遠的地方趕過來,看到的便是她渾身溼透,冷得發抖在搓手取暖的樣子,他怎麼冷靜,怎麼忍心將她放開!
這一瞬也只是微微鬆了力道,卻依舊是沉得不行。
夏詩昭被他抱得腦中一片空白,緩得久了,這也才終於慢慢回過了神來。
於是落在滿是暖意懷中的這一瞬,也只感觸頗深的出了聲:“絕璟……我差點出事,但終於查出來了。”
慕容絕璟此時聽着她的話,只覺得心都揪起來了,彷彿有怒意在心中流竄。
她可知道他方纔在席上一直等她回來是什麼樣的心情,司鵠去尋她可是什麼消息都沒有,再驀地知道她出事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方纔走入殿內是什麼樣的心情,看到她安好在一處取暖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慕容絕璟此時不易顯露的心思全然在力道上顯現了出來,將她抱得那般沉重,可她不明白,這會兒讓他不要怕,她慢慢與他說,不是告訴他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還安好毫髮無損,只是粗略的說她沒事兒,於是緊接着便是說她差點出了事,終於查出來了。
無論查出什麼來了,都不及她重要!
“你在拿自己冒險?”
這一瞬對她說的恍若不聞,可聲音卻只沉得很。
彷彿是涼入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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