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碩郡主,在想什麼?”若影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嚇得沉思中的闞靜柔手中一顫。?愛睍蓴璩若影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冒失,不由地訕訕一笑:“對不起。”
闞靜柔彎脣一笑:“沒關係,只是有些累了。”
“那……你要不去牀上躺一下,等你睡醒了我讓小二把飯菜端進來。”若影看着她說道。
闞靜柔靜靜地睨着她,卻久久未語,似是要將她看透一般。
若影順着她的視線朝自己打量了一下,卻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麼,可是她分明從她的眸中看出了疑慮攴。
“你……”若影正要開口,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她躊躇着朝門口走去,在開門之前又回頭看了闞靜柔一眼,總覺得她不簡單。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莫逸風帶着一抹淡淡的笑負手立於她面前:“怕你等不及了,先去吃飯吧。”
若影揚眉一笑,他倒是有心迥。
提步跨出門口走了出去,腳步輕盈。
莫逸風看着她的背影勾脣一笑,其實無論是失憶時或尋回記憶後的若影都是極其容易滿足的,雖然一開始醒來的她顯得心情有些沉重,可是後來的日子讓她漸漸忘卻了他不爲知的鬱結,他知道現在的她無論他如何問她都不會說,所以他也沒有強行讓她說出口,一切等到她自己說出口。
正當莫逸風跟着若影下樓之際,闞靜柔一聲低呼,走在最前面的若影回頭之時,便看見闞靜柔倒在莫逸風懷中,而她正用殷殷的眸光望着莫逸風,臉色略顯緋紅,走在最後的莫逸行變了臉色,想要伸手去扶,卻又縮回了手,原本心情明朗的若影漸漸斂住了脣角的笑意。
“有沒有傷到?”莫逸風將她扶正後低問。
闞靜柔略顯尷尬地垂眸,須臾方支吾着搖了搖頭退出他懷中:“沒事,謝三爺。”
莫逸風抿脣微微晗了頷首,轉身欲往樓下走去,卻見若影慌亂地收回視線疾步朝樓下走去。可偏偏又忙中出錯,沒走幾步便一腳踏空,尚未來得及驚呼,她已被擁入一個寬闊的胸膛,氣息熟稔。
“做什麼走這麼急?”莫逸風的語氣帶着責備,卻又滿含擔憂,正要開口問她是否有傷到,若影突然推開她言語生冷:“我沒事,沒那麼矯情。”
說完,她理了理思緒轉身走了下去。而闞靜柔在聽到她的話時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卻終是沒有說什麼。
這一頓飯吃得極其壓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可是莫逸風知道她是生氣了。他幾次給她夾菜,她都將菜直接又夾回了碗中,而後自己夾了別的菜來吃。
莫逸風無奈暗歎,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默默地自己吃着。若是換作以前,他定是要教訓她不懂規矩,可是現在見她如此,怎麼都說不出訓她的話。
“這是怎麼了,若影姑娘不喜歡吃這些菜嗎?不如再點幾道你愛吃的。”莫逸行強顏歡笑地開口,只爲了打破此時的僵局。
若影看了看莫逸行後道:“多謝五爺,我沒有什麼不愛吃的,不需要爲我費神。”說完,她又開始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着飯菜。
莫逸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莫逸風,垂頭不再說什麼。
闞靜柔咬了咬脣吃了兩口飯,見小二上了一道糖醋鯉魚,若影正要去夾,卻被她搶先夾了一塊魚肚上的肉放入莫逸風碗中:“三爺,我記得這是你最愛吃的。”她淺笑盈盈望向莫逸風。
若影的筷子還停在半空,筷子下魚肚已空了一半,她抿了抿脣緩緩縮回了筷子。她倒是不知莫逸風最愛吃糖醋鯉魚,因爲在三王府時,糖醋鯉魚都是她一個人吃的,他從來都未曾吃過半口,所以她一直以爲他不愛吃。可當她看見闞靜柔這般柔情似水地給莫逸風夾菜之時,心不由一沉。
可是,她跟莫逸風又算什麼呢?她又有什麼資格吃醋?又有什麼資格吃完柳毓璃的醋後又吃闞靜柔的醋?在這裡只有定親和成親纔是確定兩人的關係,而他們什麼都沒有,她只不過是寄居在三王府的閒人而已。
腦海中紛亂不堪,她低頭拼命將碗中的白飯往嘴裡塞着。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塊魚肉,順着筷子望去,是莫逸風將闞靜柔夾給他的魚肉又夾到了她的碗中。
“別光吃飯,你不是最
喜歡吃魚嗎?”他溫聲開口,低沉的語氣扣人心絃。
若影看着他愣忡頃刻,不由自主地朝闞靜柔望去,果然她的臉上頓失血色。
她原本想要將碗中的魚肉還給他,可是思維不及動作來得快,她竟是一口將魚肉塞進口中,而闞靜柔的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
“慢點,小心刺。”他見狀急忙將筷子伸過去,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將她口中的魚肉又夾了出來,而後將刺挑去之後又略帶責備地對她言道,“也不怕被給刺到,沒人跟你搶,這魚都是你的。”
若影聞言愣忡,轉頭看向闞靜柔和莫逸行。莫逸行訕訕一笑:“既然若影姑娘喜歡吃就全吃了,我們可以吃別的。”
聞言,若影倒是有些難爲情,吃飯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一頓飯似乎吃了許久,可是氣氛卻透着怪異。
闞靜柔朝若影望去,帶着絲絲黯然,莫逸行殷勤地替她佈菜,可她的臉上絲毫沒有笑意,莫逸風靜靜地吃着,眸光時不時落在若影的臉上,而若影只得埋頭吃着,不願去想太多。
戌時,若影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闞靜柔也不知去了哪裡,當她回來之時手中卻捧着滿滿的果子。
“若影姑娘還沒睡吧?”闞靜柔將水果放在桌上,命小二端了一盆水進來。
若影支起身子朝她看去,滿眼疑惑。
只見她盈盈一笑道:“我摘了一些新鮮的果子,要不要過來嚐嚐?”
原本因爲晚飯時的事情對闞靜柔的映像有些不太好,可是她此時的態度讓她有些捉摸不透。穿着寢衣遲疑着走上去,見她洗了一個果子遞給她:“這個果子很好吃,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若影拿在手中瞧了瞧,的確是她沒有見過的野果。“你方纔是去摘野果了?”她將果子握在手中問道。
闞靜柔淡然一笑:“是啊,閒着無聊就到處逛逛,見有這個果子就摘了些回來,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見若影遲遲沒有吃,她仿若看透了她的心思率先吃了起來。
若影見她如此,便也沒了顧忌,輕輕咬了一口,的確十分爽口,但是倒沒有闞靜柔表現的那樣美味至極。
“還行,你怎麼發現這個果子的?”她問。
闞靜柔頓住了動作,撫了撫手中的果子似是在回憶着什麼:“曾經隨軍出征時有過斷糧,將士們爲了活命就四處找吃的,有的吃到了有毒的果子便喪了命,而我運氣好,找到的是這個沒有毒的果子,雖然不是什麼極好吃的果子,可對我來說卻是極其珍貴且回憶一生的。”
雖然她說着果子,可是若影分明從她的眸中看出了別的情愫。
“你……隨軍出征?不是隻有男子才能隨軍嗎?”現在並非宋朝,又怎會有楊門女將?女子可習武卻不能上陣殺敵,而闞靜柔爲何又能隨軍?
闞靜柔苦澀一笑:“我娘早逝,我爹是將軍,所以我從小習武,我爹久經沙場可終究在幾年前戰死在沙場。”
“所以皇上封你爲文碩郡主?”若影不由地好奇。
她搖了搖頭,脣角淺淺勾起一抹弧度:“我之所以被封爲文碩郡主,全是因爲三爺。”
若影身子一僵。
見她變了臉色,闞靜柔急忙收回話題:“瞧我這人,遇到投機的就話多了起來,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她淡笑着將面前的果子推到她面前,“吃吧,喜歡就多吃點,我採了許多,三爺他們不愛吃這些,我們自己吃了吧。”
“他……不愛吃嗎?”若影嘀咕了一聲,望着手中野果卻沒了想吃的***。
闞靜柔似乎十分了解莫逸風,而且……他們之間似乎有許多故事。
心頭一抹酸澀,若影感覺難受至極。好不容易將手中的果子吃完後躺到了牀上,轉身面向內側而睡,闞靜柔依舊坐在凳子上,眸光落向若影。
若影在靜寂中漸漸入睡,眉心卻仍是緊蹙着。
不知過了多久,若影噩夢連連,眼前莫逸風被追殺的畫面不停閃過,可是漸漸的她分不清被追殺的是莫逸風還是莫凱,兩人不停地變換着,她掙扎着想要去救她,可終究還是沒能救下,他在她面前漸漸消失。
“不要……”若影猛然從夢中驚醒。
可是,當她醒來之後另一個恐懼猛然纏繞着她,黑暗中,她驚叫着抱着頭蜷縮在牀角,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門砰地一聲被從外踹開,當燭火被點亮之時,莫逸風已經坐在了牀沿緊緊地擁着不停顫抖的若影。
闞靜柔愣忡地看着他,從未見過他這般緊張。
莫逸行在門外遲疑了頃刻後走了進去,看見闞靜柔呆立在桌旁,上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方纔他們聽到隔壁傳來驚叫聲,莫逸行尚未反應過來,莫逸風已經一陣風地衝了出去,當他隨之跟上時,看見的便是眼前的景象。
“我……”
“你對她做了什麼?”
闞靜柔正想開口,卻被莫逸風一聲低吼給打斷了話,驚得她面無血色。一股酸意一涌而上,眼前一片朦朧,伸手捂脣轉身猛地衝出了房間。
“靜柔。”莫逸行一驚,立刻跟了上去。
若影漸漸緩過神來,顫抖着身子看向桌上的燭光。
“影兒,究竟發生何事?”他伸手拭去她額頭的汗跡,看着她滿眼擔憂。
若影眸光渙散地望着燭火,口中呢喃:“我以爲……我又掉進了密室……”
莫逸風聞言身子僵硬不堪。
伸手將她擁在胸口,心頭鈍痛。
可是下一刻,若影便伸手將他推開,而後又躺了下去,淡聲道:“不要熄燈。”
看着她背對着他再次闔眸睡去,莫逸風感覺從未有過的沉痛,他從來都不知道那一次的經歷竟然給她帶來了這麼深的傷害,可是……他又該如何?他不能對柳毓璃做什麼,只能怪自己當時大意了,他應該讓人好好看着她們。
闞靜柔一路哭着跑出去,卻在客棧外被莫逸行一把拽住了手臂:“靜柔,你要跑去哪裡?”
“放手!不用你管!”她哭着甩開他的手,身子不停地往後退着。
“三哥只是太緊張了,所以才口不擇言,你不要與他計較。”他上前安慰道。
闞靜柔滿眼淚水地彎起脣角滿是苦澀:“是啊,的確是太緊張了,可是我呢?我又做錯了什麼?他爲什麼要那般對我?當初我爲了他連命都差點喪了,爲何他就那般不待見我?”
她不停地問着,心中明明有了答案,卻還是不願往那方面想。
莫逸行見她如此怎會不行疼,躊躇了頃刻,終是上前將她擁住。她是這麼美好,只是她的美好從來都不願給他,她的心從始至終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
“是不是我不夠好?所以他纔不喜歡?”她無力地靠在他身上,任憑他緊擁着她,眸光怔怔。
莫逸行擰眉搖頭,心口鈍痛:“不,你很好,只是三弟沒有發現而已。”
“沒有發現……”闞靜柔癡癡一笑,“是啊,我是那般無關緊要的存在,要讓他那樣好似不沾凡塵的三王爺發現真是不易,可是……爲何她們可以?我究竟哪裡比不上她?”
莫逸行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自然知道她指的“她們”是指柳毓璃和若影,可是,她又何嘗發現過他對她的情?他又哪裡不及莫逸風?
當莫逸行與闞靜柔回到客棧時,若影和闞靜柔的房間內燭火通明,闞靜柔站在房間外遲遲沒有推門進去,莫逸行輕嘆一聲道:“進去吧,再過三個時辰就天亮了,好好睡一覺,明早還要繼續趕路。”
闞靜柔低頭抿了抿脣,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莫逸行看着她走進去關上房門,頃刻後轉身走向自己房間。可沒一會兒,身後的房門再次被打開,他疑惑地轉身看去,卻見闞靜柔雙眸冉着霧氣面色泛紅地走了出來。“怎麼了?”他上前問道。
闞靜柔咬了咬脣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擡眸看向莫逸行:“三爺在裡面。”
莫逸行一怔,而後又恢復如常。對於莫逸風和若影的關係,他是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他們竟是到了如今的程度,卻也不意外。可是對於闞靜柔來說無疑是深深的打擊。
他抿了抿脣暗歎一聲:“今日客房都滿了,若是你不介意的話就到我房中去睡。”見她驚愕地看着他,他急忙道,“我可以去和秦銘將就一晚。”
闞靜柔無力地點了點頭,可是腦海中全是那落下的帳幔和牀邊一大一小的兩雙鞋。
她沒想到他們竟然有了夫妻之實,莫逸風竟是這般迫不及待,在未與若影完婚的情況下有了這層關係,那麼柳毓璃呢?他是否也跟她有了夫妻之實?
在牀上翻來覆去卻再也難以入眠,腦海中紛亂不堪,心一點點被揪着,刺痛不堪。
翌日
若影昏昏沉沉地從睡夢中醒來,吃力地撐着牀支起身子。
“醒了。”莫逸風低啞的聲音帶着迷人的磁性,卻也嚇得若影身子一怔。
腦海中不停拼湊着昨夜的畫面,轉頭看向桌面,紅燭已燃盡,她這才記起一切。
“嗯。”她點了點頭,卻不太想跟莫逸風多說什麼,因爲每次因爲黑暗而受驚,她便會想起他是那樣縱容柳毓璃,雖然她沒有資格埋怨什麼,可是心裡卻堵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