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逸風見她不語,抿了抿脣起身穿上衣服,見她坐起身要拿自己的衣服,又伸手將她的衣服遞了過去。愛睍蓴璩
她擡眸看了看他,接過他手中的衣服後移開視線。一絲冰涼從手心蔓延,這是他命人用鴛鴦倚給她做的衣裙,沁涼無比,可是此刻拿着這套衣裙,她的心也冉起一陣涼意。
當他們一同走下樓時,秦銘、莫逸蕭和闞靜柔已經在用早膳。秦銘上前喚了一聲,隨後幫他們拉開了凳子。
闞靜柔一直低頭吃着碗中的清粥,頭都未擡一下,可是若影分明看見了她方纔擡眸看向他們時的低落與委屈。
莫逸風看了看她,沉聲道:“影兒已經跟我說清楚了,她只是怕黑,與你無關,昨夜我語氣重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闞靜柔撇了撇嘴,卻怎麼都無法說出原諒的話,而莫逸風卻又道,“以後記得房中給影兒留一盞燈。攴”
闞靜柔難以置信地看向莫逸風,跟她道歉是假,最後一句纔是重點,她不知道若影在他心裡究竟有多重,需要他這般小心翼翼。
帶着苦澀低笑一聲,她看着他道:“以後三爺與若影姑娘一間房豈不是更好?畢竟三爺知道若影姑娘一切的生活習慣不是嗎?”
原本埋頭吃着東西的若影動作一滯,擡眸看向闞靜柔,卻見她極力地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可是緊握筷子的手卻出賣了她此時內心深處的情愫迦。
莫逸風似是沉思了一下,而後看向莫逸行道:“五弟,今夜你和秦銘一間房,讓文碩郡主一間房。”
莫逸行點了點頭:“好。”
秦銘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可是闞靜柔的臉色卻難看至極。
若影猶豫了一下,轉眸睨向莫逸風:“那……我……”
“你我一間。”他說得乾脆,若影卻尷尬至極,看着眼前的幾個人,她將臉幾乎埋在了胸口,鼓了鼓嘴低聲道:“不、不方便吧。”
雖然他們並非第一次同牀,可是在外人面前如此赤/裸裸地說出口,終究會讓她面紅耳赤。
莫逸風微微一怔,見她反應方知剛纔的言語有些唐突,回想方纔,他竟是不假思索地做了這個決定,好像理所應當他們就該是一間房。
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掃了一遍,果然他們幾人神色迥異。秦銘揚了揚眉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望着上方,莫逸行微顯尷尬地紅了臉,闞靜柔的臉色青白交加,此時正用筷子撥動着碗中的飯。他抿了抿脣以拳抵脣輕咳一聲,而後自顧自地用起了早膳。
一行人用好早膳收拾好包袱,再次坐上了馬車趕路。
馬車上,若影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心頭的疑惑:“我們究竟去哪兒?”原本以爲是出來遊玩的,可是現在看來哪裡是遊玩的樣子。
莫逸風輕笑:“都過了一天了才問?”
昨天倒是做好了心裡準備她會追問的,誰知道她這般沉得住氣,竟是隻字不提。
“你不是不讓我問嘛。”若影對他的話有些無語。前一天讓她“別問”,後面一天又說“才問”,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眼前的男人可比女人都難懂他的心思。
莫逸風放下兵書淡笑:“那爲何現在又問了?”
“只是心中好奇,這馬不停蹄地趕路是爲了什麼。若是爲了出遊,想必你也不會帶上我,莫非是有什麼危險的事情不成?”她此時說的是心裡話,也是實話,倒並未在說他什麼,可誰料當她話音落下之際,他的笑意竟瞬間僵在脣角。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莫逸風沉着臉色問她。
若影移開視線看向窗外:“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難道不是嗎?”
“我……”
“小心!”
莫逸風正要解釋,卻被若影突然拉下身子倒在馬車內,一支利劍穿透馬車自若影的背上嗖地一聲穿過。若影又迅速拉起馬車中的矮桌擋住了兩人的身子。
“有沒有傷到?”莫逸風從未想過哪一天在遇到危險時會被一個女人護在身下,而且這個女人是她,這一刻他惶恐至極,起身想要檢查她有沒有傷到,誰知她竟然緊緊地將他護在身下並提醒他:“別動,不止一個人。”
果然,話音剛落,幾十支弓箭直直射來,矮桌上射滿了利箭。
剛纔她看向窗外時無意間看見竹林的山丘後面有個亮點若隱若現,因爲今日天氣晴好,所以弓箭頂端折射出了光線,若非她練過弓箭,或許她還不能有剛纔的急速反應,那麼他們二人就成了刺蝟了,畢竟這箭來得之快是她從未遇到過的,看起來不僅是好弓箭,還是個好弓箭手。
莫逸風反應過來後手上一施力,若影感覺一陣暈眩,帶她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被莫逸風壓在身下緊緊護着。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顏,若影的心猛然一縮。
莫逸風緊緊絞着她的視線,眉心緊蹙,方纔他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埋伏,若不是她反應快,他或許早就不死也傷了,可是明明一路上都在防備,卻因爲她的一句話而讓他徹底分了心。
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外面似乎響起了打鬥聲,若影本想推開他往外看看,誰知莫逸風卻是一動不動地趴在她的身上。
“起來。”她伸手推了推他。
莫逸風緊抿的薄脣動了動,眸光灼灼讓她不敢直視。
“不是因爲此次路途兇險才帶上你。”只是因爲擔心她會趁他離府時偷偷離開。他知道她做得到,無論他安排多少暗衛,以她的聰明才智絕對能離開三王府。
若影因他的話而愣忡。
“不過你救了我一命。”他緩緩揚起脣角,而後扶着她坐起身,見她沒有受傷,他也鬆了一口氣。
若影蹙了蹙眉,方纔她幾乎是本能地想要保住他的命,那一刻她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他有一點傷害,可是究竟是因爲他長得像莫凱,開始因爲別的原因?
見他伸手取下在桌上的一支箭細細端倪,若影腦海紛亂一片。
“在這裡呆着別出來,我出去一下。”見他躬身打簾欲走出馬車,若影突然開口:“那我們是不是兩清了?”當初他將她帶回府,而她今日救了他一命,應該算是兩清了吧?
莫逸風動作一滯,轉眸瞪着她,眸中隱隱藏着殺氣,又一次因爲她的一句話。可是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沉着臉鑽出了馬車,甩下簾子的那一刻幾乎要將簾子撕扯而下。
若影心頭一緊,聽着外面的打鬥聲,她抿脣垂眸。
她不想要成爲誰的替身,所以也不想莫逸風成爲莫凱的替身,難道她做錯了嗎?
他們二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又何必成爲他與柳毓璃之間的第三者?
也不知心頭糾結了多久,外面的打鬥聲還在繼續,只聽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叫,若影臉色一白,急忙鑽出了馬車。
眼前的景象驚得她瞠目結舌,外面除了莫逸風他們四人之外,還有近百個黑衣人,看情形有一半是莫逸風的人,還有一半則是來刺殺他們的刺客。
那些刺客想必一直埋伏在周圍,可是莫逸風的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或許他們一直都在,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眼前閃過一個人影,是闞靜柔,想不到一個弱女子竟然有這麼好的身手,難怪能隨軍出征。可是她卻一直護在莫逸風身邊,深怕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而莫逸行則是一邊拼殺一邊往闞靜柔的方向看過去,滿眼的擔憂。秦銘身爲莫逸風的近身護衛,自是要保護莫逸風的安危。
刺客一個個地倒下,可近處又冒出了許多刺客,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見此情形,若影再也呆不住了,拿起地上的劍與刺客拼鬥起來。
“誰讓你出來的!”一聲怒吼響徹整個樹林,震得落葉紛飛。
若影身子一顫回頭望去,卻見莫逸風滿是怒氣地出現在她身旁,可是他的手卻僅僅地攬着她的腰將她護在懷中,只要刺客一靠近,他幾乎是轉瞬間將其一劍斃命。
“放開我,我不會有事的。”若影擡眸看着他說道。
他若是再這樣護着她,她擔心他分身乏術,畢竟周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莫逸風根本不聽勸,反手手臂箍得更緊了。她怔怔地望着拼命保護她的莫逸風,腦海中閃過穿越前的那一幕。
一瞬間雙眸染上一層霧氣,漸漸模糊了視線,竟是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應該是因爲她之前救了他一命,所以才這般護着她吧?
思及此,心狠狠揪緊,竟是不願再往此處想去,可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滑落。
當眼前一片明朗,若影瞬間瞪大了眼眸,驟然擁着莫逸風一個轉身,利刃瞬間刺入她的皮肉。
莫逸風難以置信地凝視着她,頃刻,擡腿踢飛她身後的黑衣人,可是當長劍拔出她背脊的一瞬間,血洶涌而下。
“影兒……”莫逸風大叫一聲,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攢着。
他躬身將她打橫抱起,腳步卻已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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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影只覺昏昏欲睡,感覺整個人都好似輕飄飄的。
“影兒,醒醒,別睡。”這個時候他不能讓她睡着,他怕她這一睡便再也醒不來了。
“我……好累……”她臉色蒼白聲音虛弱不堪。
“累了也不準睡,聽到沒有!”他霸道地命令着,聲音卻帶着顫抖。
若影努力地打起精神,可是眼皮卻越發沉重起來。
可是,就當莫逸風抱着她快要奔到馬車邊時,原本昏昏欲睡的若影驚得用最後一絲氣力想要掙脫他將他推開,想要大喊,可是嗓子處卻像被什麼堵着,而莫逸風又將全部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根本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危險。
只聽一聲悶哼,莫逸風身子一僵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若影瞪大着眼眸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卻無力替他抵擋,迎上莫逸風炙熱的視線,另一時空的影像紛紛鑽入她的腦海。
一模一樣的情景,一模一樣的人,一模一樣的眼神……
世界上怎可能真有這般湊巧之事,這分明是老天在給她提供訊息。
原來她一直要找的答案就在她的眼前,原來他就是他啊。
眼淚洶涌而下,她已聽不見周遭的一切聲響,看不見周遭的一切景象,她的眼裡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用盡全力伸手撫向他的面容,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真的……是你……”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微弱的聲音從脣畔溢出,而後無力地闔上了眼眸。
莫逸風想要起身,卻發現根本沒有一絲氣力。箭上居然有毒……那個男人竟然對他厭惡到這般地步!可是她與他並沒有仇恨,他想不通爲何那個男人要連她的命也要奪去?
“影兒……”他不知道她方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可是恐慌卻在心頭蔓延,他伸手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俯首覆上她的脣,卻漸漸沒了知覺。
四周靜寂一片,秦銘等三人滿身是血地奔向莫逸風和若影,周圍已是屍橫遍野。
“三爺!”闞靜柔驚呼一聲跪倒在他面前,想要將其扶起,可是在看見他的舉動時雙手頓時僵在半空。
若影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待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陌生的房間裡,而她自己連一絲氣力都沒有。
“若影姑娘,你醒了?”闞靜柔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總算是退燒了。”
“他人呢?”一醒來若影便想起昏迷前的一幕,不見莫逸風的身影,她的心懸在了嗓子眼,翻身便要下牀,卻被後背上的傷扯痛得不能動彈。
闞靜柔急忙將她按住勸道:“別動,你身上有傷。”見她不管不顧,她只得實言相告,“三爺也受了傷,現在還在昏迷,不過已經沒有生命危險,等你好了再去看三爺也不遲,否則動了傷口可能會影響到你的右手。”
若影順着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右手,果然因爲傷了右肩所以連右手都有些遲緩。不過聽到莫逸風沒有生命危險,她也算是鬆了一口氣。當時她還以爲她會再次穿越回去,沒想到老天竟然讓她留在了這裡,想必冥冥中自由主宰。
闞靜柔轉身拿來一碗熱粥,若影怔怔地看着她,腦海仍是有些紛亂,轉眸打量着房間,闞靜柔道:“這裡是三爺在江雁鎮的府邸。”“江雁鎮?莫逸風的府邸?”若影低啞着聲音重複了她的話。
對於若影直呼莫逸風的名諱,闞靜柔顯然是有些震驚的,然眸中的驚色轉瞬即逝,點了點頭道:“是,三爺的母妃容妃娘娘出生於江雁鎮,容妃娘娘過世後三爺便在此處造了這座府邸——景怡山莊,每年都會替容妃娘娘來此住上幾日。”
若影聞言眸中一片黯然,原本不想問下去,卻始終敵不過心中的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她一直以爲只有柳毓璃纔會知道莫逸風的一切,卻沒想到闞靜柔也知道,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她們兩個知道唯獨她不知道的?就像這一次來江雁鎮,究竟是爲了什麼?莫逸風從始至終都沒有跟她說過,那麼闞靜柔又知道嗎?
闞靜柔將她扶起靠在牀頭,舀了一勺粥遞到她脣邊,若影伸手接過小碗,視線卻一直在她的臉上。闞靜柔淡淡一笑:“每一次三爺要做什麼事情我都在身邊,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
若影雙手一顫,碗中的粥有些許傾倒在被子上。闞靜柔睨了她一眼,而後急忙將她手中的碗接過去擱置一旁,而後用錦帕擦拭着被子道:“沒關係,我一會兒讓人再拿一牀乾淨的被子。”
說着,她轉身喚了一聲,有個小丫頭走了進來,見到闞靜柔時盈盈一禮,闞靜柔對她吩咐了幾句之後那小丫頭立即應聲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