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就那樣靜靜的掛着,不流,不動,不時劃過的幾道流光看起來很是顯眼,可沒等多看幾眼就泯滅在了衆多繁星中,今晚的星空似乎格外的亮。
喂完了宏老頭飼養着的幾匹馬簡直累的出奇,也不知宏老頭哪裡弄來的馬,整日看起來懶洋洋的,但卻很是能吃,好的草料,碎料,角料,真的是來者不拒,自從七年前住在了這裡後,宏老頭如果不在家照料它們的活就是我的,儘管沒有報酬,可我還是一直做着,只因那幾匹馬吃東西時的滿足表情,簡單的甚至讓人羨慕。
也還好有蘭兒拿來的糉子,喂完了宏老頭的馬真的是再沒有去煮飯的心思,不過拿蘭兒家的糉子來充飢也確實是有些浪費,不知道糉子是出自尤姨的手還是蘭兒的,滑膩的糯米配上淺藏其間的蜜棗口感出奇的好,似乎這一隻糉子就能滿足了所有。
“吱...”
躺在牀上隨手推開了牀一側的窗子,再用叉竿支着,突入而來的晚風溫柔的讓我想要就這樣睡過去,但卻睡不着,也不想睡,習慣性的牽出掛在脖頸上的紅繩,很細,長久的佩戴感覺就像是身上的一部分般,手指隨着紅繩滑下,觸到末端的物事後就從裹着身子的單衣裡面拉了出來。
見到手中形狀奇特的鑰匙不由一陣出神,接着口中便喃喃出了聲:“昕兒。”
涼,手中的鑰匙很涼,但貼着掌心的一面卻很溫和,不知道什麼材質,但捏起來很舒服,就像昕兒的手一樣,這是昕兒被帶走的時候留下來的,就放在我的手心裡。
‘我’是一戶商人人家的少爺,或者說是次子更爲恰當,甚至還被說是領養的孩子,接觸不到也不想接觸那些家業,半強迫般的外出遊玩,意外的失事,或者說意料之中的失事,也就順理成章的不再回去那個所謂的家,而昕兒是‘我’在千燈鎮外見到的,就很自然的端坐在木橋上,手中抱着一個盒子,不言不語不笑,靜的就像是一座雕刻.....
看了木橋上的女子很久,從正午到黃昏,就那樣一動不動,似乎比我還要有耐心,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呀?”
“等人。”女子很自然的回道,自然到完全找不出一絲做了整天雕刻的模樣。
聽到女子回答,眼底閃過意料之中的神色,但還是忍不住開口疑問:“是家人嗎?”
女子轉過了頭,雪白的面色平添了一絲柔弱感,可眸子堅定的讓人詫異,沒有一絲因爲久坐而出現的空洞失神:“是的。”
“天都快黑了,他們怎麼還沒來?”儘管女子眼底那抹堅定讓我意外,但那種柔弱的氣質真的不免讓我有些許不忿,她的家人怎麼可以這樣?
女子眸子動了動,脣角浮起一抹暖笑,接着輕言道:“來了的。”
“嗯?”來了?目光四下的掃了掃,空無一人的路上看不到一道人影,甚至連活物都見不到,儘管林子,小河,水草合起來的一副畫面美的出奇,但那種空洞卻讓我不由皺眉,這一整天就是路過這木橋的人都屈指可數。
“咯..”見到我的動作後,女子柔柔小臉上的暖笑換成了嬌笑,“不就是你嗎,還找。”
我?聽到眼前女子的話不由一愣,玩笑嗎?接着眼底閃過苦笑,這還真的是我多管閒事,看着眼前女子彎起來的眉眼,心中卻是一嘆,已經到了口邊的話也是一轉:“那小姐你怎麼知道我會從這裡過呢?”
聽到我的話後女子秀氣的眉角蹙了蹙,小臉忽的一靜,勾起的眉眼也隨之一平:“叫我昕兒。”
見到眼前女子突然靜下來的面色,表情不由一滯,似乎真的是生氣了,莫名的從眼前女子的話裡感覺到了一絲涼意,真的太像她了,這種熟悉的半命令般的平淡語氣也讓我的眉頭想要皺起,強自壓下那種莫名的煩悶感覺,再次重複問出聲:“那昕兒怎麼會知道我從這裡過呢?”
“不知道。”昕兒聽到我話後直接開口回出了聲,似乎答案早就準備好了一般,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我逐漸皺起的眉頭,再次開口道:“這不是等到了嗎?”略微彎起的眼眉除去一絲小自得之外更多的卻是開心。
聽完眼前叫昕兒女子那近乎小孩耍賴般的答覆面上忍不住一抽,難道要我去和一個小女孩糾結我不從這裡過你怎麼等?
“哥哥,昕兒等了好久。”突然出現的茫然語氣讓我沉着的面色一緩。
看着昕兒那帶着倦意的柔弱小臉,心底莫名的帶起一股疼惜,忍不住開口問出聲:“你在等我?”
“嗯。”昕兒細若蚊吶的聲音清晰的響徹在耳邊,聽到答覆後,身子不由一顫,“哥哥,帶我去玩。”再次傳出的微弱聲響讓我失神的目光卻是一醒,等我?我也可以被人等嗎....
雪白小臉平靜着,沒有期待,也沒有怕被拒絕的擔心,就只是自然的問出了聲,自然到如同是習慣一樣,目光微一閃動,接着脣角弧起一抹笑意,開口輕道:“好,昕兒想玩什麼?”
“搭房子。”昕兒的回答沒有絲毫遲疑。
小女孩般的回答卻是讓我脣角的笑意一深,開口輕回道:“嗯,好。”言罷,便想要向着遠處的林子走去。
“等等。”
身後傳來的聲音卻是讓我腳步一頓,接着便感覺到手中一涼,剛想要回過頭,就聽到昕兒的話音在耳邊響起:“拉着昕兒,昕兒看不到,不要鬆手。”
“嗯,知道了。”口中輕聲迴應出聲的同時卻沒有回頭,就這樣捉着略顯冰涼的小手向着不遠處的林子走去....
向宏老頭借來長斧,伐木,從始至終昕兒沒在說過一句話,冰涼的小手似乎也從來暖不熱,一天,兩天...一起過的時間久到我完全習慣了昕兒的存在,甚至都要忘了昕兒口中的家人.....
“紫巾人,你把昕兒帶去哪了。”
望着眼前掌心靜躺着的鑰匙口中不自覺喃喃出聲,隨着鑰匙留下來的還有一個盒子,第一次見到昕兒時昕兒抱着的那個盒子,如果不是有這把鑰匙和那個從來沒打開過的盒子甚至都會以爲昕兒只是一個夢,一個不想醒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