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丫頭拉着李煜詢問個不停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接着便現出夙月那張頗不如意的臉面來。她在密室門口便停了下來,在打量了一番密室中的幾人後,神秘地一笑。
“熙兒丫頭,看看這是什麼。”夙月宛然一笑後,攤開的掌間出現了一個琉璃瓶兒,裡面裝着小半瓶紅色的液體,不過在經過她輕輕搖晃了一下後,瓶中的顏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失不見了。
小丫頭一見之下,口中已是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夙月姐姐!”驚喜之情已是溢於言表,便是這一聲呼喚也是親熱之極。
夙月將手掌一收,那小瓶兒便被捏在了拳頭間。“不錯嘛,你竟然認識這東西。”說着得意地一笑,她本來便長得不錯,這番言笑下更是光彩照人。
“夙月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遲疑了好一陣後,熙兒丫頭才一番扭捏着說道。她本來便是那種咋咋呼呼的性格,這般讓他違背心意說話,也是要經歷好一番掙扎的。
夙月咯咯嬌笑一陣,就在熙兒渴盼着她自動將那瓶兒送過來時,她忽然笑臉一收。“小丫頭,很想要這瓶兒是不是,呵呵,過來,我給你!”說着還對熙兒招了招手,臉上的表情也是溫柔之極。
李煜在一旁冷眼旁觀着,青兒忽然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眼神正是鎖定在了夙月身上。
熙兒很快便走到了夙月面前,雖然夙月表現得很和善,但她還是有些戒備,離着還有三步便停了下來,然後便一臉希冀地望向夙月。
夙月不知何時又悄悄後退了一些,大半身形都去了門外。“叮”,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爾後又是一連串的顫音,一柄匕首被丟在了熙兒面前。“小丫頭,想要這瓶兒是吧,去,拿地上的匕首捅那男人一刀。只要你做到了,它便是你的。”說着又提高了一些聲音,“某些人可得小心了,若是你敢有什麼動作的話,我這小手一顫,這藥瓶兒怕是就保不住了。”說着手間真氣升騰,已是將那琉璃瓶兒給包裹了起來。
“不要!”熙兒一見如此,當即便有些慌了,又回頭看了一眼純色後,當即便彎腰去拿那匕首。看得出來,她是很不情願地,捏着匕首的手指有些顫抖。
“你還在等什麼,快去呀,姐姐可沒什麼耐心。”夙月又催促了一聲。
熙兒嬌小的身子頓時一顫,這才擡頭朝李煜看來,目光中盡是乞求。
“這便是你的手段,還真是讓我失望呢!”在青兒推了他七八次後,李煜冷笑了一聲說道。
夙月聽了,聲音冷靜依舊。“臭小子,你可以動一下試試,這份解藥雖然不是天下獨一份,但絕對是最容易得到的一份。哼,那個傻丫頭爲你做了這麼多,你便是流上一次血又有什麼關係。”說着又是逼迫熙兒道:“死丫頭,你……”剩下的聲音依然成爲了一串鼻音。
李煜再一次捏住了那根細長白皙的脖子,如玉一般的皮膚上並沒有半點瑕疵。“你還是不懂呢!”說着似乎纔看到對方眼中的屈辱,“你該慶幸,我並不想殺你。”說着便鬆開了手。
夙月一如上次一般,連連後退了幾步,摸了摸脖子間的指痕後,看着李煜的眼神恨意依然不散,不過忌憚的神色已是濃了幾分。同樣的遭遇,同樣的部位,這不是偶然。不過,他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什麼呢?
“過去把瓶子拿過來吧!”李煜沒有說話,開口的是青兒。“以她對那個男人的態度,又怎麼可能將他吩咐的事情辦砸呢!”說完便是一聲嘆息,也不知是在爲誰嘆息。
平穩的馬車中,李煜正拿着那本《本草紀略》看着,不過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書頁之間,依然還停留在一刻鐘之前。
“師兄,已經準備好了呢!”再次見到純色的時候,她的一身修爲已然恢復,無形中顯露出來的氣勢比以前更是強悍了一些。“過些天,我便去杭城見你!”
李煜點了點頭,擡頭看了一眼漫天的星辰,“那個孩子好像有些特別!”
純色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師兄,你錯了,特別的可是人哦,確切的說是那個地方。對了,你可吃了爹爹做的飯菜。”說完便一臉期待地看着李煜。
“沒有,我都被那個孩子嚇到了,哪裡還吃得下去。”
“真是可惜了呢,爹爹做菜可是一絕的。”純色的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不過立即又說道:“不過沒關係,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見純色對那些飯菜如此關注,李煜心知其中必有蹊蹺。
“純陽哥哥,純色姐姐的書房真的好棒呢,我決定留下來不走了。”青兒過來與李煜告別道。“等純色姐姐去杭城的時候,我一定會把《道德經》抄好的。”言辭之中,信心滿滿。李煜本來還準備說不用了的,見狀也只得作罷!
等到李煜坐進馬車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雖然在上車之前有過純色的提醒,但走進來的一瞬間,他還是有些微的不適應。這輛馬車是比較特別的,進去之後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不說,便是內裡也是黑漆漆一片,若不是點有一盞油燈,簡直就像是進了隔絕的小黑屋中一般。馬車像是一直在平地上行走一般,根本就沒有下坡過坎的感覺,持續一段時間後,這樣的感覺便會愈加強烈。良久,他才適應過來。
山上的人想要離開,都只能坐這樣的馬車,便是純色兄妹兩也不能破例。
李煜又盯着書頁看了一陣後,終於還是將之覆上了,右手已是忍不住地伸入了胸口,直接便觸到了那團柔軟滑膩的物事。看着手中熟悉的面具,他毫不遲疑地便將之翻了開來,找尋起隱藏期間的痕跡來。
“甲一”,很簡單的兩個字,看起來沒有絲毫特別之處,不過卻換來了李煜一臉的吃驚,以及陣陣思索。
當初在荊州城的時候,他沒有少研究這面具,對於那個組織中的排列更是瞭解了一些。面具上的編號,前面綴以天干,除了甲對應總舵外,其他的則對應組織在江湖上的九個分號,比如說,荊州城便是辛。至於後面的數字嘛,便是分號成員的編號了,依照職位或者加入時間排列。
小二曾經悄悄說過,沐顏的編號應該是辛四,而那個管賬的孔大叔,據推測應該是辛三,而最前面的兩個是誰,沒有人知道。至於最多能排到什麼數字,他說似乎每個分部都不一樣。李煜之前的編號乃是辛六十四,說明荊州城內組織中人最少也在這個範圍內,同時也說明,在花仙樓之外還有着其他聯絡點。
這麼看來的話,“甲一”的身份也就顯而易見了,除了組織大頭目外,不作他人想。若是這樣看來,許多事情似乎有了解釋,組織總舵那些人之所以要着急找到秦暮雲,也就順理成章了。而純色的父親對秦暮雲的忌憚也就不那麼匪夷所思了。作爲一個龐大組織的大頭目,即便不是天下絕頂的高手,那也一定是位驚才絕豔的高人。作爲最爲接近的人物,不可能永遠和睦相處,這是江湖的必然。
想到這些,李煜也就想到了沐顏,同時回憶起的還有她說過的那些話。若是她沒有說謊的話,那這秦暮雲只怕是隱藏了身份?只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既然都已經站在了世界的頂點,這樣做不是毫無意義的麼!
一個個疑問在李煜的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他有種直覺,只要能解開秦暮雲身上的疑團,他將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燈光搖曳之中,那燈芯已是燒到了盡頭,正在苟延殘喘着,恍惚之間,燈光已是愈來愈弱,最後更是隻有螢火般得光芒。李煜沒有去管。很快,車廂內便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