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晨說完了話後沒有再看李察等人和步驚雲一眼,轉身徑直朝前走去。他並不擔心李察他們會不跟上來,這些傢伙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心軟,重感情,只要無名在自己手裡,那自己就抓住了他們的軟肋和死穴,不擔心他們不乖乖聽話。
步驚雲站在原地身子輕輕顫抖,雙手緊握成拳,十指深深嵌入手掌心中,幾乎要攥出血來。他的雙目通紅,好像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恨不得將前方的劍晨生吞活剝了。
然而他最終還是忍住了這股衝動,邁開腳步跟上了劍晨的步伐。李察等人跟在他的身後,一行人最終來到了村外無名的住處,推開院門跨過院子走進房子,劍晨好像主人一樣轉身朝步驚雲等人道:“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步驚雲這時瞥見了書房裡的一片狼藉和地上,書桌上的血跡,血跡經過一段時間的暴-露已經變成了乾涸暗紅色的血污,李察等人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通過這些血污,他們腦海裡當即模擬出了當時無名中劍時的場景。
步驚雲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強行壓下心中快要壓制不住的怒火,扭頭強迫自己不去看書房,盯着劍晨冷聲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劍晨坐在太師椅上,淡然道:“我的目的剛剛已經說了,我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如今中華閣閣主之位我已經拿到手,剩下的便是萬劍歸宗。我要萬劍歸宗的劍譜。”
步驚雲自懷中掏出劍譜扔給劍晨,冷聲道:“這是劍譜,現在你可以把師傅放了吧?”
“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要回屬於我的東西,這只是我的目的之一。我從前想要萬劍歸宗的劍譜是因爲我想練這門劍法,如今我已看不上它。”
劍晨一邊說,一邊將手裡的劍譜撕成了兩半,朝步驚雲冷笑道:“我之所以要這本劍譜,只不過是要讓你知道,該是我的,我就一定要拿回來,哪怕被你搶走了,我也要搶回來。”
劍晨將撕成碎片的劍譜隨意丟到地上,緩緩道:“我最主要的目的,是讓你感受感受這些年來我所承受的痛苦啊。自從你入門之後,憑什麼什麼好事都是你的?你順風順水,要劍法有劍法,要什麼有什麼,那老匹夫也對你偏愛得緊。”
劍晨的聲音漸漸變冷,“自從你入門之後,那老匹夫何時正眼看過我一眼?萬劍歸宗是你的,少閣主之位是你的,那我呢?他給過我什麼?到底你是他親兒子,還是我是!我狠,我恨他偏心,恨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恨老天不公,更恨他對我不公!”
“他不是想要你繼承他的中華閣和江湖地位嗎?他在江湖上的稱號是什麼來着?武林神話,天劍傳奇,可真是偉光正啊。如果他知道他最得意的弟子變成了一個被江湖上人人唾棄的臭蟲,他會怎麼想?”
劍晨話音一頓,冷聲道:“那老匹夫如今被我關在一個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明日的繼任大典上,會有另外一人僞裝成他將中華閣閣主傳給我。你作爲我的師弟,理應要在臺上,我要你明日在臺上,親手殺了他!”
步驚雲的身子一晃,心思玲瓏的他立刻洞察了劍晨的意思,他要自己明日在臺上殺了那個僞裝成自己師傅的人,好讓自己在天下英豪背上弒師的罪名,至於理由…不用自己多說什麼,天下人也會給自己安上一個合理的作案動機,無非是少閣主之位被奪,惱羞成怒,墮入魔道。
聶風怒道:“這傢伙…好生歹毒!”
劍晨盯着步驚雲笑着道:“你的意下如何?雲師弟,若你想那老匹夫活命,那就乖乖按照我說的去做,不然的話,你就去黃泉路上找他吧。”
步驚雲沉聲道:“我要知道師傅現在的狀況。”
劍晨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我只能告訴你他還活着,其他的音頻,影像一概不提供。青衣樓的情報能力這些年來我都看在眼裡,我不會給你們任何鑽空子的機會。”
步驚雲怒道:“那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劍晨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淡淡道:“你可以選擇相信,或是不相信。選擇我已經給了你,你答應,他活,你不答應,他死,就這麼簡單。想一想吧,你是要殺了一個冒牌貨,救出真正的無名,還是保全你的名聲,害你最愛的師傅去見閻王。”
步驚雲聞言身子又是一顫,他心中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決定,看着劍晨的眼神兇狠無比,咬牙道:“我答應你。”
劍晨笑眯眯道:“雲師弟果然是聰明人,那你今晚好好休息,師兄我還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說着,劍晨站起身來朝屋外走去,等到他離開之後,步驚雲好像被抽乾了全身力氣一般瞬間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聶風連忙扶起他,有些擔憂道:“雲師兄,你當真要…”
步驚雲打斷了他的話,道:“師傅在他的手裡,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必須要救出師傅。”
“可是…”
聶風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將想說的話說出來,而是重重嘆了口氣,心中對於劍晨的恨意因此而又深了一分,他想不通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歹毒的人,這可是他的父親和師弟啊!烏鴉尚且知道反哺,這個劍晨,當真是畜生都不如!
步驚雲這時緩緩站起身來,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獨自一人走進了書房,關上了書房的門。
衆人看着緊閉的書房門,心中同時嘆了口氣,無名對於步驚雲來說不僅僅是師傅那麼簡單,當初他還在雄霸手下效力時,兩人就曾接觸過,後來天下會覆滅,自己大仇得報卻因此失去人生方向,淪爲一具行屍走肉時,是無名收了他爲徒,給了他人生方向。
對於步驚雲來說,無名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就跟聶風一樣,區區名聲對於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哪怕被天下人唾棄,只要能救出師傅,那也在所不惜。
這種感情,珍貴而又致命。劍晨正是抓住了他這一點,所以纔會如此有恃無恐,不怕步驚雲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