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過分追求極特別的觸發方式也是有利有弊的,相信你們也已經感受到了吧。”幽井掬月下意識點了點頭,老者接着說:“我來之前已經知道你的朋友主線任務徹底失敗的事了,但也沒什麼好沮喪的,就算他的這個主線任務的完成度不高,可是稀有度絕對是最高級別,所以他會對獎勵很滿意的。”
聽了老者說的話幽井掬月非常開心,雖然獎勵是自演機制定的,但她還是想說一句謝謝的話,然而未及開口卻聽老者憤聲道:“還有你那朋友的朋友,兩人簡直如出一轍啊,怪不得我們測試自演機制的時候沒發現這麼多問題呢,主要是沒有找到像他們那樣的人!”
面對老者無奈的吐槽,幽井掬月很想笑卻忍着沒笑出來。她大約猜到這位老者應該至少是遊戲自演機制的監管者,所以能想象到那變化莫測的自演機制給這位老者帶來的困擾,尤其是碰上郝爽、蕭業這樣的,令遊戲出現超乎尋常的自演,做爲監管人還是很難處理的。
畢竟如果不管可能就會產生嚴重破壞平衡的問題,可要是管就要干涉遊戲,偏偏自演機制又不能去輕易干涉,多麼矛盾啊!
幽井掬月順着老者的意思講了幾句批評郝爽和蕭業行爲太過怪誕的話,總不能反過來抨擊這位老人吧,不過心裡還是冒出了一個符合她年齡段的想法:如果做得再再再怪誕些,自演機制會不會玩壞啊……
要是老者知道幽井掬月的這個想法,說不定真會氣昏過去。
終於將心中的苦水宣泄完了,老者開始切入正題,“小姑娘你剛纔任務的難度係數對你來說很高,能通過真的不容易。”
果然還是和我有關,幽井掬月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不過她卻想不出自己的任務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難度係數很高?雖然敵對NPC令人髮指的搞偷襲,但終歸還是失敗了,這讓幽井掬月認爲厲害的弟子會讓任務難度大打折扣,所以儘管她差點掛掉,還是沒將這個任務看的很難,至少她斷定絕沒有郝爽的難。
既然想不通等着老者解釋就是了,因此幽井掬月沒有說出心中的疑問而是俏皮道:“可是我通過那麼難的任務也沒見有什麼獎勵啊!”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的和你那朋友一樣貪心了。”老者沒好氣的說道。
幽井掬月吐了吐舌頭,就好像做孫女的在自己爺爺面前做錯事卻斷定爺爺絕不會真生氣一樣。
老者的一句話加上幽井掬月的一個動作使得這一老一小的關係無形中就拉近了很多。他們心照不宣但彼此都不再將對方僅僅視作官方與玩家的關係了,老者甚至一度沉默像是在回憶着什麼,過了一會才說:“這個任務你可是獲得了不小的獎勵,只是不自知而已。”
幽井掬月噘着嘴道:“明明沒有獎勵嘛,老先生可別欺負我小哦。”
其實她很清楚這位老者根本不可能騙自己,再說老者的出現本來就代表自演機制又做出了什麼不尋常的事,但還是裝出一副不信的樣子,只因她多少能看出來老者似乎真的把自己當做一個小孩子了,而那未知的獎勵就如同一塊糖,雖然告訴她很甜卻偏偏不直接拿出來。
終於,當老者發現這個孩子因爲拿不到糖而賭氣的時候,憐愛之情便佔據了所有,立時說道:“你的確獲益匪淺啊,只是掌門世界有許多不能被玩家直接看到的獎勵,其實之所以看不到是由於這些提升不是以純粹數據表現出來的,純粹數據不能代表一切,一個遊戲做的越真實,就越不受硬性數據的限制。”
幽井掬月聽到這裡情不自禁的問:“不以純粹數據表現出來的設定是什麼呀?!”
老者輕笑道:“例如與掌門有關的【閱歷】,和跟弟子有關的【實戰】,這兩個都是不以數據形式存在的隱藏屬性,而玩家在完成主線任務時就會影響這兩個屬性的變化。”
“那麼【閱歷】和【實戰】這類沒有具體數據的屬性又有什麼作用呢?”當幽井掬月聽到這兩個屬性的時候,心裡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一定要問清楚,因爲小數據肯定喜歡聽到這些的,以至於她問完話後才爲自己的想法感到錯愕,甚至不安。
很多時候潛意識代表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令自欺的行爲無從遮掩。
正常情況老者是不會將兩個未正式公佈的屬性詳細說明的,然而眼前的幽井掬月讓他重溫了一次早已逝去的美好,想到首月測試期基本過半,離公佈也不遠了,在個人情感的驅使下這位恪盡職守的老者就稍稍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幽井掬月認真聽着生怕會遺忘某些重要的內容,從老者口中她終於知道掌門閱歷也是會影響劇情走向的,假如說個人在主線任務中的具體行爲決定這個主線任務在某個階段的大方向,掌門閱歷則是對大方向中還可能存在的分岔路進行最後的確定。
用干與枝的關係來形容是非常貼切的。
好比一位掌門玩家在主線任務中幾乎沒有掌握什麼主動權,都是靠着必觸式任務繼續下去的,因而哪怕這位掌門突然靈光一閃觸發了稀有任務,但因爲自演機制給他的掌門閱歷定性爲最低層次,那麼在稀有任務的程度中,他接到的也肯定是最低檔的。
掌門閱歷也是需要通過任務慢慢積累的,但和升級不同,一般來講影響升級的只有經驗,而掌門閱歷卻是多方面的,其中甚至還融入了玩家在某些決定中體現的性格,一次任務中行爲上的的勇猛果敢,或者是畏懼猶疑,很可能就會反應到掌門閱歷這項屬性中。
至於弟子實戰因爲本身的承載者並非玩家這樣的真實體,而是與數據世界同源,所以更偏向容易用數據來表現的範疇,但成長方式和對弟子戰力的影響錯綜複雜,不是某一個數值或者一個公式就能決定的,自然也不會像攻擊、防禦這樣的屬性直觀顯現在遊戲界面。
但老者表示實戰會提升弟子各個方面的能力,只是因爲遊戲進程問題現在難以感受到而已,如同由於實戰的提升掌門弟子武功觸發機率提高了1%,可是真正用肉眼觀戰的時候1%的概率是根本不會被看出來的,要是0.1%甚至0.01%呢,儘管有數值的表現出來,可實際作用卻是可以直接忽略的。
然而遊戲終究是會不斷髮展的,實戰的提升效果也會逐漸明顯起來。
最後老者纔將幽井掬月那“不小的獎勵”具體是什麼說了出來,幽井掬月真沒想到使得她倖免於難的並不全是薛採月是一位實力強大的紫卡弟子,而是包含了掌門與弟子間的【親近度】。
這同樣是一條不會以某個數值表現出來的屬性,原因無非是涉及的方面很多,而令老者現身遊戲之中想一探究竟的也是【親近度】的問題。
老者向幽井掬月透露,如果按照遊戲正常發展來說,掌門和弟子的親近度不應該被定性爲【連心】級。
就算親近度的成長性很複雜,那也是隨着時間推移慢慢提升的,所以當遊戲檢測系統向老者反應出一個超常指標時,自然會引起老者的關注。
老者來找幽井掬月的目的就是想了解親近度出現異常狀況的原由,自演機制充滿着不確定性,有時就像一個任性的孩子,老者的工作則是即便管不住這個孩子的任性行爲,也要弄清楚孩子任性去做某事的根源。
幽井掬月對此也很詫異,她又一次不自覺的想到了郝爽,自己竟然也和郝爽同樣做了一件能引出這位老者的事?!她已經知道雖然玩家很多,但能讓老者親自現身的事卻幾乎沒有,這是老者自己告訴她的。
所以幽井掬月腦中冒出了一個和緣分相關的念頭。
幾句對話之後,幽井掬月的一次回答使得老者不由自主的又重複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你在心底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姐姐?”
“嗯,是啊,”瞧着老者像看稀有動物的眼神,幽井掬月又道:“這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吧?就算是人工智能也是和人字沾邊呀,既然都是人的範疇,爲什麼不能形成人與人之間普遍有着的關係呢。”
老者沉吟道:“很難,其實很難。”說話的時候神色都跟着嚴肅起來,再開口的時候像是在自言自語,“讓自演機制判定玩家將弟子視爲至親是極難的,別說刻意爲之肯定不行,就算真有這樣的心思自演機制也未必認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人類,與人的思維是有出入的,哪怕現實中一對親姐妹進入遊戲,經過自演機制分析後,也極可能不把她們當做親姐們。”
老者說着說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補充道:“當然自主意識NPC是除外,遊戲中他們的定位與玩家同級,也是獨立於自演機制之外的,可掌門弟子只是強AI的程度,理論上根本不會和玩家產生這麼深層次的親情,縱然你是真情實感,掌門弟子由於感受度的侷限性,也是不可能分辨的。“
除非,除非你……老者差點情不自禁的將心裡話說出來,可還是盡力收住了,然而老者突然出現的怪異表情加上剛纔說的話,還是讓幽井掬月擔心的說道:“老先生你這話說的怎麼有點讓我害怕呢。”
老者笑着安慰道:“不用擔心,之前沒出現這類情況或許只是樣本的侷限,再說自演機制本來就有孩子心性,一個心血來潮舉動也不能按常理推斷,不過自演機制確實基於你和薛採月的親密度,在你受到致命一擊的偷襲時,專門爲她生成了一個叫做【急援】的技能,這纔是她能救下你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