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早晨總是有清涼的風眷顧着火熱的肌膚,也總會有熾熱的豔陽讓人不得不讓人又一次做着接受它過分光芒的準備。
沈晨彷彿回到了過去沒有夏夕的日子,獨來獨往,如同孤魂野鬼,可每次考試他都是鐵打不動的第一,如今也沒有人像小學一樣到他面前來嘲諷他,只是在背地裡偷偷地議論着,只要聽不到他就不用再承受那種傷痛,似乎比以前更好過了,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因爲曾經擁有過所以才確切感受到了沒有了的失落。
照常一個人去上課,上校車的門時沈晨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變高了很多,自己的頭快能碰到門框了,刷完卡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正準備從書包裡拿出陶姿做的早餐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校車們外,沈晨只能看見那個人好看的下巴和微笑的嘴脣,看見他彎腰進來,看着他刷卡的背影和單挎在肩上的揹包,等他要轉身的時候沈晨掐好時間把頭轉向了窗外。
夏夕一進來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沈晨,一愣,心想今天起的比平時早了。
刷完卡後找了個沈晨後面的位置坐下了。抱着手臂翹着二郎腿的夏夕眼也不眨地從後面看着沈晨,眼睛從微翹的髮梢滑到粉嫩的耳尖,再到拿着早餐的修長手指,還有牛仔褲邊的線頭,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下了車後夏夕就在沈晨後面走着,一樣地步伐到了教室,看見徐天齊跟沈晨打了一個招呼,孫梓涵也對他笑着說了什麼,夏夕直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都沒有說一句話。
徐天齊見夏夕來了,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昨天又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和他分享,還不等夏夕坐下,就靠上去對着夏夕咬耳朵:“我昨天知道一個特牛逼的消息。”
夏夕轉頭看着一臉嚴肅又小心翼翼的徐天齊,沒理他,轉頭繼續從抽屜裡找着今天要上課的書。
徐天齊見他不理自己,也不急,只是繼續小聲說:“你還記得初一的時候你在開學典禮上打架的那一夥人嗎?”
夏夕聽到開學典禮,挑了挑眉,說道:“早忘了。”
徐天齊笑了笑,說:“嘿嘿,忘了也沒關係,我說就行,那夥人裡面有個姓鄧的,他爸是教育局的,他媽和我媽老一起打牌,你知道嗎,他居然是同性戀!”
夏夕皺着眉,不解道:“同性戀?什麼意思。”
徐天齊一臉不屑地說道:“叫你天天不多看書,這你都不知道,同性戀,就是喜歡男的!”
夏夕一愣,眼珠子轉了轉,說:“喜歡男的?你怎麼知道。”
徐天齊倚靠着椅子上,一副得志的樣子說:“切,有啥我不知道的,你還不知道我嗎,徐打聽!”
夏夕瞥了他一眼,說:“呵,我只知道徐狗。”
徐天齊笑着踹了一下夏夕的椅子腿兒,罵道:“去你的!”
夏夕笑完很快又恢復面無表情,說道:“說真的,誰告訴你這事的。”
徐天齊笑了一聲,貼近夏夕,小聲道:“他和一男的在一起被他媽發現了!他媽和我媽昨天打牌的時候,我去找我媽拿錢,結果我媽居然問我是不是玩女的了,我說沒有她非不信,就聽見他媽說別和男的在一起就行,我媽一聽嚇一跳,覺得肯定有事,就悄摸着問她爲啥這樣說,結果那婆娘還沒開口說兩句就哭了,我媽就趕緊安慰她,我在她們背後聽見他媽說了他名字,我一聽,想這特麼不是開學典禮上的那臭小子嘛!這不,巧了吧。”
夏夕聽着徐天齊的話,心裡想的卻是別的,等徐天齊說完他又問:“男的,真的能跟男的在一起?”
徐天齊笑地賊壞,說:“你別說,還真能!”
上課鈴和老師準時來到,兩人只好停止了對話,但是夏夕整節課,不,應該是整天都處於一種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的狀態。
放學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夏夕就是回到自己的臥室,再扣上門,然後打開電腦在搜索條上打上“同性戀”三個字。
滑動着鼠標看着網頁呈現出來的信息,夏夕從一開始的震驚,再到恐懼,最後卻歸於平靜。
他看到了支持同性戀的人爲其舉行婚禮,也看見了反對同性戀的人或者組織用可怕的言論和方法將他們抨擊和傷害。在他知道男的和男的也能在一起的時候他是震驚的,內心卻偷偷帶着一些莫名的喜悅,而後看見那些對同性戀傷害的各種事件他是恐懼的,可是看過那麼多的信息後他卻又歸於平靜了。他感覺他在一天之內經歷了一場思想上的變遷,他的三觀從內到外都整頓了一遍,他覺得他似乎找到了他遺失珍愛之物的原因了,是不可思議,也是情理之中。
沈晨在沈鈺的臥房裡檢查着她的作業,因爲剛開始嘗試的跨出了成功的一步,如今沈鈺已經能和自己的哥哥和諧友愛地相處了,下個學期就要和哥哥一起坐校車上學了,光是想想沈鈺就激動的不行。
沈鈺端着泡好的兩杯牛奶走向沈晨,放好牛奶後坐在旁邊靠在他的肩膀上,沈晨扭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寵溺地笑道:“現在你的成績已經很棒了,我都不用檢查了。”
沈鈺自豪地笑道:“那是!畢竟年級第一可是我哥!”
沈晨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看着外頭已經落下半個頭的夕陽,發着一個只屬於自己,也只有自己知道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