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關之上的戰鬥其實並不能稱之爲戰鬥,那根本就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不論清風王朝的士卒如何悍不畏死的發起衝鋒,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只能飲恨沙場。
九個修煉者對幾千普通士卒來說簡直就是九個噩夢,三千悍卒已永墜黑暗的噩夢中再也無法醒來!
劉疙瘩看着九個修煉者如砍瓜切菜般屠戮着他的同袍心中焉能不怒?
他心中意念一動整個人憑空消失於藤蔓糾結不清的密林之中,那棵埋藏着雪影刀的大樹根部轟然炸裂,一道刀光劃空而過瞬間消失在霧氣瀰漫的叢林深處……
“遲帥”喬希雲對身陷絕境猶自準備作困獸之鬥的遲玉勝道“你自盡吧,此時即便是你們的皇帝親臨也無法挽救你的性命,放棄吧”
“我朝只有戰死沙場的軍人沒有自殺的將軍”遲玉勝淡淡的道“爾等撮爾小賊如何會明白軍人的天職與榮譽?”
堂堂鳳鳴山玉天峰弟子在遲玉勝口中成了撮爾小賊。
喬希雲怒火大熾卻無言以對,拋開他鳳鳴山弟子的身份不談,他行的事跟撮爾小賊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比盜賊之流更加不堪,因爲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背叛者。
“無謂的口舌之爭有何用處?”勃勒圖大笑着從遲玉勝身後走上來“你們這羣南蠻子就是一羣酸丁,都到這種地步了還要在口舌之上爭輸贏?”
“塞外野獸也配稱人?”遲玉勝看着向他走來的勃勒圖淡淡的回道“一羣吃人的畜生而已”
“哦?是嗎?”勃勒圖並不生氣,他指着關下正在通過城關的金狼軍騎兵道“狼崽子們正進入你們的家園,你們的子女婦孺準備被吃吧”
勃勒圖身邊一名侍從舉刀向遲玉勝頸項斬去。
遲玉勝嘆息一聲閉上眼等待死亡的來臨。
刀鋒劃過喉間一篷血霧噴灑向半空。
持刀斬向遲玉勝的侍從身體陡然僵立不動,人頭卻隨着血霧沖天而起飛向半空。
勃勒圖雄壯的軀體似被一柄看不見的巨錘砸飛到十丈開外摔倒在地。
“屬下來遲護衛不力請將軍責罰”劉疙瘩的身影出現在遲玉勝身邊,他對閉目待死的遲玉勝躬身施禮道“撮爾小賊也敢犯我朝大將軍之威?請將軍示下該作處置?”
“護送本帥回營”意外得救的遲玉勝雖然在生死之間徘徊了一圈卻未失去理智,他還清楚當務之急並不是對付城關上的修煉者而是返回關下的中軍大營,那裡還有七萬羣龍無首的北征軍主力正面臨十萬已攻破舉石坡城關的金狼軍的攻擊。
“謹尊將軍令”劉疙瘩挺身走到遲玉勝前面面對持劍而立的喬希雲。
面對神秘出現在城關之上的劉疙瘩喬希雲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站在他面前的漢子明明就是一個普通的軍中士卒,可喬希雲卻偏偏感受到了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
他不想拔劍,因爲他一旦拔劍很可能就會死去,可他又不得不拔劍,鳳鳴山背叛盟友的事不能泄露出去。
喬希雲咬牙拔劍,他的整個人突然消失無蹤,一陣清風徐徐向劉疙瘩吹去,這是喬希雲苦練二十餘載的風揚劍法,劍出如輕風拂面無痕,風過人頭落地如血。
輕風無影無痕又如何抵擋?
劉疙瘩閉上眼感受着拂面而來的微風深吸一口氣然後右手拔刀而斬。
他來時雙手空空身上明明無刀,可當他拔刀斬出時手中卻出現了一柄如雲如霧般朦朧透明的刀,這就是他師門至寶雪影刀!
刀光一閃而過,這一刀無聲無息甚至連刀風都未曾帶起一絲。
一柄劍自半空落下,同時落下的還有握劍的手!
喬希雲的身形自空中摔落,落地之後他半蹲在地上盯着一刀斬斷他手臂的劉疙瘩雙眼血紅。
“你是誰?”待斷臂之處的巨痛消散一點後喬希雲喘着氣問劉疙瘩!
“我叫劉得水”劉疙瘩道“桑林渡城衛軍校尉,你也可以叫我劉疙瘩”
喬希雲不再言語,他撿起地上的斷臂轉身一個縱躍消失於城關之下。
既然劉疙瘩一刀沒有要他的命那就說明他無意殺他,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帶着自己的斷臂退走,至於千幽山幾個修煉者接下來的命運如何又關他什麼事?
一刀斬斷喬希雲手臂的劉疙瘩反手一刀再次斬出,倒在地上尚未起身的勃勒圖一聲暴喝奮力一拳擊面前的空處,激盪的拳風似乎碰上了一堵無形的牆般反捲而來瞬間將勃勒圖的身軀卷往半空向舉石坡城關落下。
勃勒圖身在半空口中鮮血狂噴然後划着弧線掉進城下奔騰的鐵騎洪流中再無半點蹤影!
他身邊剩下的六個千幽山侍衛就沒那麼好的運氣逃的性命,他們如之前的同伴般咽喉位置先是出現一道紅線跟着人頭被噴發的血泉衝上半空……
金狼軍騎兵衝鋒的陣勢已成,關下七萬北征軍雖奮勇阻擋卻奈何步卒面對騎兵的天生劣勢讓他們無力迴天!
遲玉勝回到關下見到被騎兵衝擊的七零八落的中軍大營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後翻身栽倒。
半年來精心策劃的殲敵計劃最終因鳳鳴山的人突然反水而功敗垂成!
十萬個金狼軍騎兵就是十萬頭吃人的野獸,清風王朝不知多少百姓會受到金狼軍的屠戮?
“劉校尉”半晌之後幽幽轉醒的遲玉勝對一直侍立在他身旁的劉疙瘩道“請你務必將此地軍情上報朝廷請皇上速下決斷,鳳鳴山不是我們的盟友,要警惕幾大修真門派合起來對我們清風朝有所圖謀”
劉疙瘩不想接下這個報信的任務,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金狼軍十萬鐵騎已入關,南林渡是擋不住異族人南下的鐵蹄的。
亂世將至,林異月母子的處境很危險,他想找到他們然後將他們帶離險地遁入深山慢慢等待天下太平再另謀出路。
可如今北征軍敗亡在即,鳳鳴山與千幽山已聯手有所圖謀,看樣子清風王朝的大廈將傾,難道他真的可以坐看天下萬千百姓被異族人奴役?
劉疙瘩陷入兩難!一面是大義,一面是私情。
他作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