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 條件2
金鑾殿上,晉王看西陵使者被拖了出去便鬆開了手,“臣一時情急,冒犯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說完便退開幾步,躬身請罪。
羣臣便都看向站在臺階上的蕭允,他吐出一口氣將佩刀還插入侍衛腰間的刀鞘中,“方纔若不是晉王,孤這個當殿斬殺來使的名聲傳揚出去,怕是沒人再敢來出使。久而久之,更是有礙於與諸國的邦交。這麼個名聲在史書上怕是都要留存。你及時站出來阻止,又何罪之有?歸位吧。”
晉王這才退回自己的位置站好。
一時朝堂上盡是痛罵之聲,蠻夷、粗鄙、膽大妄爲之詞不絕於耳。太子妃備爲後宮之主,一國之母。西陵王竟派人當殿索取,實在是大大了刺激到了文武百官的神經。
葉相擡手製止衆人的唾罵,捻鬚道:“西陵賊子雖然粗鄙,但此舉怕是還大有深意。除了破壞殿下與天朝的名聲,依老臣看來,就是要激怒殿下與整個天朝的人。若是殿下惱怒之下,在京城插手前線鎮西將軍的全盤佈置,怕是容易中了西陵人的算計。”
雲尚書也道:“是,這跟兩個人打架嘴裡罵罵咧咧的罵娘和說一些佔便宜的話激怒人一回事。殿下萬勿中了西陵人算計。”
蕭允依然怒不可遏的道:“難道讓孤就這麼唾面自乾不成?是可忍孰不可忍!”說完起身拂袖而去。衆人面面相覷之時,小順子出來傳太子口令,點了晉王、渝王、蜀王以及葉相、六部尚書到政務堂議事。
待衆人坐定,蕭允看向晉王,“晉王有什麼看法?”
晉王近來雖然被逼着來上朝,但通常都不發表什麼意見。這會兒被點到名只得說道:“臣方纔已經說了,在戰場上砍了西陵納真。砍不了他本人,也要砍掉他西陵這幾十年屢屢侵邊與今日出言羞辱太子妃的底氣。”
雲尚書道:“開戰以來,雙方互有勝負。臣認爲此非一戰之功,還須從長計議。”晉王的話是沒錯,可此時太子已經夠氣惱了,怎麼可以火上添油?而且看他也氣得不行的樣子,似乎一點不比太子的感受來得輕。
戶部尚書聞言瞅雲尚書一言,自己一直在說不能畢其功於一役,要求不要將國庫太向軍費傾斜。當時這位雲尚書、太子的舅舅可不是這麼說的。不過,這次是太氣人了,非得狠狠收拾西陵人不可。
蕭允道:“納真此刻在北戎,意圖求娶北戎公主爲繼後。禮部尚書,立即發國書給北戎王,要求他將其驅逐。想左右逢源,可沒那麼容易。”
葉相道:“殿下,萬一此舉將左右搖擺的北戎王推到西陵那邊去了。咱們真的要三面作戰啊!”
蕭允道:“今冬暴雪成災,不但是天朝北部,北戎更是如此。與其讓他們受了災又來侵邊,或者是趁着咱們和西陵、東昌交戰時趁火打劫索取鉅額賑災物資。不如先下手爲強,狠狠收拾他們一把。”
渝王道:“可是三面作戰,真的是壓力不小。何況這三面都要受到今冬暴雪的危害啊。”渝王雖然主導編大類書,但蜀王這麼個百事不管的主都被蕭允強拉出來幹活了,他肯定也不能躲進書齋。
蜀王道:“臣附議。但西陵納真的確是不能不教訓。他如今人在北戎,怎麼都比不過他在西陵防衛森嚴。能不能從這方面入手尋找一個狠狠殺殺他威風的機會?當然,能殺了他本人就更好了。”
蕭允沉吟一番道:“國書照發,這件事孤與天朝不能沒有一個迴應。北戎王要翻臉也不會爲了西陵王翻這個臉。其他的事,容孤再想一想。都散了吧!”
葉相走到外頭,停下腳步,衆人也隨之停下。就聽他對蜀王道:“依臣看,王爺方纔的話,太子是聽進去了幾分的。不如,王爺拿出個可行的方案,再來說服太子放棄此時和北戎開戰的念頭。”衆多朝臣和宗室之前都是傾向晉王,倒是這個蜀王什麼都不管不問的,太子似乎更信得過些。渝王倒也還行,但多多少少帶了點書生意氣。而且他很擔心戰火蔓延,砍掉他編書的費用,一向是個主和派,和太子不太投脾氣。
蜀王道:“可是本王也就只能是說說而已,這要制定幾乎啊什麼的,本王從來沒做過啊。”責任太重大了,他以前都是當富貴閒人的啊。
晉王道:“大家集思廣益吧,也別都丟給老八了。”
渝王道:“那下衙後就到八弟府上商議一番。嘖嘖,這事兒是太打臉了,太子哪受得了啊?不,擱誰誰都受不了。可是,絕不能三面開戰。那樣搞不好南越也會想趁火打劫的。再加上今冬的雪災……”
待衆人出去,何山道:“殿下,您沒有真要和北戎開戰的意思吧?”
蕭允道:“當然沒有。就算此時文臣武將還有百姓都支持收拾西陵人出一口惡氣,但和北戎開戰會不得官心、民心。而且戰事曠日持久,孤這個太子的位置怕是都不會穩。”
“那殿下方纔怎麼那麼講?”
“第一,必須給北戎王施加足夠的壓力;第二,回頭此事傳開,納真身在北戎也會隨之傳開。而且他是去求娶北戎公主的。真讓他娶到手了以後就是個長久的麻煩。這也是必須給予的強硬答覆;第三,孤想看看晉王會有什麼反應。”
蕭允說完起身出去院子裡打練武的木樁,他此時心頭的火真的是被點着了。要是召侍衛陪練,怕是八成要打死打傷幾個。
球球在紫檀精舍,到了平常蕭允過來看他們的點還不見人,便想走到門口觀望。他們此時已經能走得穩當多了。
顧琇和長樂趕緊將人攔住,“球球,外頭好冷的。等一會兒姐夫就來看你們了。小姨打發人去看看他怎麼還沒回來,好不?”一邊說着一邊打發人去。
這會兒皇帝自然也得到消息了。當然,這事兒他不會是非不分也怪到顧琰頭上。這件事她分明是被身份連累的。
皇帝也氣得夠嗆,“堂堂天朝上國,竟被西陵如此羞辱!真當天朝無人了麼?”過去幾十人,他是不得已才隱忍積蓄力量。竟被當做了軟弱可欺不成?
何皇后趕緊輕撫他的起伏不定的胸膛,“皇上莫急,允兒會處理好的。還有老三他們幾個呢,聽說今天要不是老三衝出去把允兒抱住,就真的要發生當殿斬使的事兒了。人言可畏,殺這麼一個人於西陵無害,對我天朝卻是危害極大。”想想當時的情形,真是夠險的。旁人是來不及,葉相雖然離得近,卻是年老體衰,不可能抱得住蕭允。就是渝王、蜀王這兩個也是練武的時候不夠投入,武力值不夠。要不是晉王在殿上,就真的要發生血濺金鑾殿的一幕了。
皇帝想到晉王的反應,點點頭,“希望這是個契機吧。聽說老九媳婦在外頭生病了?”
何皇后點頭,“臣妾聽說是的。她這段時日一直奔走各城忙碌着,又驟然得知舅父陣亡的消息。就是鐵打的怕是也守不住。倒是糰子那個小傢伙爭氣,他一路都好好兒的。想來也是當孃的照顧得周全。”
劉方從外頭進來,皇帝問道:“你上哪兒去了?”
“方纔遇上顧姑娘打發去看太子殿下怎麼還沒有回來看球球。奴才把人叫了回來,又向她解釋了兩句讓她安撫好兩位小公子。”
皇后皺皺眉頭,“琰兒病倒在半道,如果她堅持要把北境都走完,怕是要錯過球球的週歲生辰。而且今日之日想必很快會傳到她耳朵裡。允兒咽不下這口氣,她又何嘗咽得下?聽說之前西陵王還派人潛入向擄走她們母子呢。她如今離邊境也只有兩三百里,不會按捺不住發生什麼衝突吧?”
皇帝道:“很有可能。她可不是能用常理來判斷,等着男人給自己出氣的女人。而且她那舅父也也是死在西陵人手中麼。這新仇舊恨的,她肯定不會幹等着。”
如今要出氣,最好也就是趁着納真不在西陵纔好下手。要是等到他躥回了自己的國家,就更難下手了。老九媳婦離得近,可能是最先會出手的人。鎮北將軍估計也不會攔着她。但她手裡如今掌控的就有五百禁軍、五百衛所兵,兩百鎮北軍士兵。她被納真如此羞辱,要做什麼也是合乎情理的。倒是比允兒這裡長途安排來得好。
蕭允此時氣惱的就是納真能將權力全集中在手中,說離開就離開。而他自己卻是被綁在京城不能稍離。他離開了,去西陵親征,難道讓晉王代他掌管國事麼?蜀王他倒是信得過,但是這位富貴閒人的八哥,雖然近來在幫着處理一些事務。從來沒有展現過掌控全局的能力。就是有也會很生疏,肯定玩不過晉王的。
而且晉王到底有沒有暗中和納真勾結,如今也還不能下定論。雖然今天的事兒看起來不像,但他們之間肯定是有不少分歧的。據此就說他們沒有勾結,證據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