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區。
實木雕花藝白色大門被拉開,兩列隊士兵立正敬禮。
在長長的餐桌上,佈置用心的食物已經準備好了。
作爲這艘郵輪的主人,冷天辰和冷安琦都坐於首席位,俊男美女,看上去格外登對,不知情的還以爲他們是情侶。
一系列着女僕裝的傭人爲南宮少帝拉開椅子。
冷天辰擡起頭:“我以爲你還要‘奮戰’一番,所以就先吃了,不介意吧?”
南宮少帝沒說話,隨手將鏈子交給羅德,脫下外套在餐桌前坐下。
冷天辰這才發現鏈子和夏千晨頸上的項圈,意興盎然的表情:“原來你一大早讓我準備這些東西,就是這用途。”
他的目光毫不避諱地打量着夏千晨,若有所思的趣味。
夏千晨被他的目光一刺,別開臉,看着旁邊的裝飾畫。
滿滿的憤怒和屈辱填滿她的胸腔。
她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一股怎樣的勇氣站在這裡,接受着神色各異打量她的目光。
尤其是這些目光中有冷天辰的。
冷安琦咳了一聲:“既然來了,就開始吧。不過我沒想到還有一位,只准備了三份餐具。”
她轉過臉命令傭人添加餐具,卻沒有叫傭人添加椅子。
“納西塞斯,你的寵物真漂亮,”她優雅微笑,“叫什麼名字?”
南宮少帝略微偏頭冷笑。
“還沒有取名字麼?”冷安琦建議,“我看她彷彿櫥窗裡的玩偶一般美麗迷人,不如就叫芭比?”
南宮少帝盯着夏千晨:“對你的新名字還滿意麼?”
夏千晨憤怒回頭:“謝謝,我有自己的名字!”
南宮少帝哧然一笑:“她適合更兇悍的名字。”
冷安琦也配合地笑起來,拿起餐具,將一整塊豬蹄盛過去:“正好,這東西太油膩,我們都不愛吃的,希望你的寵物會喜歡。”
餐盤放到夏千晨腳前的地上。
夏千晨面色煞白,儘量讓自己鎮定。
“吃啊,不用客氣,”冷安琦好笑地說,“如果還有什麼想吃的,儘管提。”
夏千晨隱忍地垂下眼睫,一股血氣卻從腳底直躥而上,感覺都要站不住腳了。
“怎麼,不喜歡?”冷安琦優雅的聲音說着。
眼底卻是尖銳警告的刀鋒……
夏千早不知道從哪裡走出來:“冷小姐親自給你的食物,快吃吧。”
——不想害千羽不好過的話。
夏千晨的身形一動,在所有人的面前,緩慢地蹲下身,拿起那塊豬蹄,雙臂微微地發抖。
霧氣氳溼了眼眶,但是很快,眼底閃過更倔強堅強的光芒。
雙手沾滿油膩,她咬下一口豬蹄……
“味道還喜歡嗎?”冷安琦關切地問。
夏千晨忍着屈辱:“謝謝冷小姐。”
“不客氣。既然喜歡吃,要全部吃光才行啊。”
冷安琦高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滿臉都是愉悅。
冷天辰盯着夏千晨,單手支着下巴神思狀:“你這隻寵物真有趣。”
“有趣?”
“她昨晚還桀驁不馴,你怎麼在一晚就把她調教得乖巧聽話的?”
南宮少帝沉眸,他也難道見夏千晨這麼聽話的時候。
餐廳裡恢復了安靜。
夏千晨一口一口地吃着,肥嫩的汁水流下來,順着下巴滴在地毯上。
夏千早有腳踢了踢盤子:“不要把油漬滴到地上了,很難清洗的……你不是有手嗎,用盤子接着啊。難道你還真以爲自己是條狗啊?”
話音剛落,幾個女傭都不約而同笑起來了。
雙手抱胸站在夏千晨面前,夏千早的眼底盡是鄙夷:
夏千晨,還以爲你有多受寵,原來不過是帝少身邊的一條狗。
夏千晨猛地擡頭瞪去,目光如刃。
夏千早毫不害怕說:“看來真是一條狗了,連人話都聽不懂。”
可是空間裡,卻傳來了僵硬的氣氛。
一把餐叉突然飛過去,劃過夏千早的嘴,鮮血立刻流下來……
傭人們失聲尖叫。
夏千早捂着脣,疼痛地顫抖着。
南宮少帝身上散發出的冰冷和殺氣令人膽懼。
冷天辰笑了笑:“有句俗語,打狗也要看主人。”
冷安琦討好說:“是我管教不好,下人嘴雜,不值得爲了她們不開心。”又看向一羣傭人,掃過夏千早,“注意你們的言辭和教養。”
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得到教訓的夏千早捂着脣,不敢再說話。
“下去包紮吧。”
夏千早離開前,充滿了怨恨的目光瞪夏千晨一眼——都是她!這筆賬也會算在她身上!
南宮少帝突然站起來,手裡拿起一張餐巾。
夏千晨吃得兩手都是油。
南宮少帝半傾着身子給她擦掉嘴邊的油漬,又令她把豬蹄放下,給她擦了擦手。
“我可能忘了教你,第一,不要接受陌生人投給你的食物。”
他捏起她的下巴:“第二,不準吃太油膩的食物,我不希望你躺在牀上滿身的贅肉。”
他這算是給她解圍嗎,又或者是另一種屈辱。
夏千晨澄澈的眼明鏡,空洞地看着他。
他拍拍她的臉:“聽清楚了麼?”
夏千晨低聲道:“聽清楚了。”
“很好。”南宮少帝拿起他的餐盤,放在她面前,餐盤裡都是已經切好了的美食,是冷安琦挑給他的,這整桌菜裡的精華。
冷安琦目光一變:“納西塞斯,那都是你最愛吃的……這些菜其實都是我專程爲了你……”
南宮少帝把刀叉放到夏千晨的手裡。
冷安琦用力吸了口氣:“算了,你高興就好。”
夏千晨機械地揮動着刀叉,坐在地上麻木地吃着。
食物機械地放進嘴裡,咀嚼,嚥下。
夏千晨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是什麼,只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
鈴鐺隨着她每一次動,發出細碎的叮鈴聲,提醒她的屈辱……
吃着吃着,她目光就發溼,擡起頭,用力地盯着那個大吊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