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好。”夏千晨心想,從來沒有這麼受罪過。
馬車的顛簸不如大家想象的那麼好受,冷天辰或許經常坐過,夏千晨是第一次,要不是行得慢,她早就吐了。
加上熬了這麼長時間,她是孕婦,天氣又冷。
爲了妝容和禮儀在路上還不能吃東西,否則被人笑話。
整個飢寒交迫的感覺——
這就是結婚嗎?跟她想象中的出路怎麼差別這麼大。
“再忍忍,”冷天辰握住她的手說,“過了這個晚上,明天的事都交給我。”
夏千晨嘲諷地笑了下,除了忍還能怎麼樣?
夏千晨走起路來雙腿發軟,冷天辰低聲問:“走得動嗎?要不要我抱你?”
“不用了!”
冷天辰緊緊牽着她的手:“人生中只這麼一天,很快的。”
冷家城堡這裡是頗爲壯觀,從大門到城堡的一路,都是穿着紅色制服,戴着金邊帽子的衛兵。
夏千晨乾巴巴的渴了一上午,還以爲直接能參加宴會,有水喝了。
誰知道,冷天辰直接把她領到了冷家的大會堂。
平時大會堂也是做盛宴款待之類的用處,今天直接被佈置成了教堂。
排排的長椅,來賓們不知道來了多久,等待了多久,全都翹首以待着。
夏千晨看到眼前這一幕,立刻知道緊接着要宣佈婚禮儀式。
她低聲問:“我都渴死了,不能喘口氣嗎?”
冷天辰輕輕將她額邊的發捋開:“我也很渴……但是時間很緊,我們恐怕超過了時間。”
“緊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冷天辰打量着她的穿着:“主要是你現在行動不方便。”
“那就讓人拿水過來,我現在喝。”
“千晨,基於禮數,你不可以這樣做……”
又是禮數,禮節,這一路她真的聽太多了。
就在這時,一個傭人端着茶杯過來,到夏千晨面前。
冷天辰皺眉問:“誰命令你這麼做的?”
“我……剛剛一位先生。”那傭人目光朝場邊望了下,發現不見了人,“她說新娘一路勞累,肯定渴了。”
“哪位先生?”
夏千晨也是好奇,誰會連她一路勞累都知道?
“我也不認識,那位先生剛剛還在那兒的。”
夏千晨咬了下脣想,她居然差點以爲是南宮少帝。真是瘋了!他肯定不會來參加她的婚禮吧?
如果是南宮少帝,沒有人會不認識他……
冷天辰沉默了下,讓夏千晨現在喝水,根本不合禮節。
況且那麼多人看着他們,還有記者的相機全程抓拍記錄着。
冷天辰皺了下眉,看着夏千晨臉色很差,就端起水來,親自喂夏千晨喝:“對不起,讓你這麼辛苦。今後我一定會加倍疼愛你。”
夏千晨一口氣喝光了那杯水,根本不夠解渴,不過暫時可以抵一陣。
“喝好了?我們進去吧。”冷天辰溫柔地幫她擦了擦嘴角,被她冷漠地避開臉。
整個教堂被佈置得富麗堂皇,穿着黑褂子手捧聖經的神父一直在嘀嘀咕咕。
夏千晨站在那裡,卻完全是神遊的狀態。
來賓裡那麼多人,除了夏家那一撥人,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其實夏千晨想要的婚禮,是最簡單最樸實,最快樂的。
她需要給予她祝福的人,只需要是她愛的人,哪怕全世界都倒喝彩也沒關係……
她一向自我,有主見,任何事都不需要別人肯定。
但是冷家畢竟是這樣的聲望地位,活在全國人民的視線焦點中,他們想要盛大了這場婚禮無可厚非。
忽然夏千晨的手被拉了一下。
夏千晨神遊中回來:“嗯?”
“該你了。”
“什麼?”
教堂裡的所有人都盯着她,神父也盯着她,在這神聖的一刻,夏千晨彷彿如夢初醒一般。
冷天辰開始有些焦急,對神父示意。
神父將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邊,原來已經到了宣誓的環節。
夏千晨完全沒有任何感覺,正要開口,發現一個人影中途進場。
高大威震的身影,是那麼的不可忽視,在漫長簇擁着人的教堂裡,還是一眼就可辨識到他……
他的身後只跟着羅德,側着臉,尋了後排最末尾的一個位置坐下。
遠遠的,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是身形清俊的幾分,也顯得更沉默凌厲。
夏千晨忙收回目光,心顫抖的厲害——他居然來了!他來參加她的婚禮!
錯,他只不過是來參加冷天辰的婚禮。
他本來就在受邀的嘉賓中,她以爲他不來的……
他憑什麼不來?只有他還在意着她,纔會不想來,不希望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幸福。
他來了,就證明他已經釋然了吧……
夏千晨明白,他是不會搶婚的了。
這麼大的排場,這麼耀眼的平臺,全國人民都在直播這場婚禮呢。
這跟她跟夏千夜的婚禮不同,南宮少帝不會亂來的。
“千晨……”她的手又被扯了下,冷天辰低低地咳嗽一聲,“你在看什麼?”
夏千晨這才發現,整個會場都開始小聲地在議論她了。
夏千晨僵硬地微笑了下:“一路太累了,不太舒服,所以總是無法集中精力。”
冷天辰眼中有碎光在動。
他開始害怕了,雙手緊緊地抓着夏千晨的手,怕她在這個時候臨陣逃脫。
神父第三次宣讀生死與共的誓言。
夏千晨盯着冷天辰,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在滿場的關注中,在南宮少帝的視線下,點頭說:“我願意。”
輕輕的聲音響起。
卻彷彿她的心變成了一座空寂的山谷,谷底不斷傳來“我願意”的迴音。
冷天辰總算鬆口氣,拿出戒指盒,真摯地將婚戒套在她的指間。
夏千晨全身僵硬着,發愣地盯着手中的戒指……
那鑽石明亮的光芒,狠狠地灼痛着她的眼睛,讓她酸澀,刺痛,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