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晨手忙腳亂扶着冷天辰,他低垂着面頰,似乎有什麼隱忍的情緒。
夏千晨低聲問:“你沒事吧?我扶你去坐着,要不要我倒杯水給你喝?”
“不必了。”
夏千晨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對了,你剛剛跟我爸說了什麼?”
冷天辰嘴角勾起:“我告訴他,是我不要你了。”
“……”
“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追求你想要的。”
“冷天辰……”
“我還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夏千晨心口發堵問:“什麼秘密?”
冷天辰沒說話,擡起目光看着院子裡落下的大雨,那棵在風雨中依然屹立的大樹,眼中彷彿也有雨氣在不斷地升沉着。
他的脣邊泛過一絲奇異的笑。
夏千晨,多希望你的幸福是我能給的。
“我走了。”
他忽然說。
夏千晨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招手叫來了衛兵。
夏千晨愣愣的,看着衛兵從她的手中接過冷天辰,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在體內滋生,但是她也不知道那股不好的預感是什麼。
“冷天辰,你等等,我去給你拿把傘!”
夏千晨飛快就避過人羣往屋內走,急匆匆拿了傘出來時,冷天辰已經不見了。
夏家大門口的車發出引擎聲……魚貫離開。
大雨讓夏父的安葬事宜帶來不便,好在也算順利解決了。
夏千晨忙累了幾天,這晚坐在房間裡,終於鬆懈下來,全身心卻是空蕩蕩,空洞洞的……
整個夏家處在哀默之中,格外冷清。
夏千晨忍不住就發抖,總覺得沒有臉面再呆在這個地方。
她拿出個行李袋,將東西全部整齊地收拾好,看到愛倫給她的那兩顆藥。
一直存放在這裡,沒有機會用得上,夏千晨找來一根項鍊。
這根鏈子是五芒星,和她送給夏千羽的那根六芒星鏈子是一起買的。
她以前不知道五芒星吊墜原來可以打開。
她試着開了,將藥粒放進去,又合上蓋子,掛在頸上。
又看到那個牛皮袋,只要她在離婚協議書裡簽上自己的名字,她就跟冷天辰解脫了婚姻關係。
每次就在她準備抽出那個協議時,她又後悔地快速放回去……
她分明知道冷天辰的放手是因爲愛。
也許她需要一個獨立思考的時間。
夏千晨離開這裡,想去一個安靜的小鎮裡收拾心情,好好整理自己該怎麼做。
外面還下着雨,她提前叫的計程車停在夏家大門口。
夏千晨提着行李袋匆匆上車,就在這時,兩道閃亮的車燈射過來——
另一輛計程車緩緩開來,停在夏家門口。
從車裡走下來的是愛倫和千羽。
黑色的羽絨衣連着套頭帽子,只隱約看到他的一個身形。
夏千晨頓了下,連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飛快地別開臉:“開車。”
計程車從他們的車邊開過去,融進悽迷的雨世界中。
夏千晨甚至心裡不確定她還不會有勇氣再回來。
☆☆☆☆☆少爺專用分割☆☆☆☆☆
數日後。
一間密閉式科學研究室的門被打開,幾個穿着白大褂子的科學家走出來,遇見迎面而來的男人。
“冷先生,您來了。”
冷天辰淡淡地頷首:“情況怎麼樣了?”
“0328號一切都很正常,相信不用多少時間她就能正常出生。”
輪椅劃過地面發出摩擦的聲音。
在研究室裡是各種奇怪的試驗設備和器皿。
一個透明的容器裡,綠色的液體泡着個皮膚白皙的女人。
長髮糾結如水草,精緻絕倫的五官,額跡兩邊垂下來兩縷自然捲。
她淡淡磕着眼,那睫毛密茵濃黑,美麗的長相令任何男人都會怦然行動。
冷天辰從椅子上站起,身後的隨從立即上前要攙扶他:“少爺,擔心點!”
他冷清地揮開手:“我還能夠行走自如。”
“……”
他走到容器前,手拿起一個裝着綠色液體的瓶子。
微顫的手卻怎麼努力都握不穩。
手指一鬆,瓶子碎在地上……
冷天辰眼眸黯沉着,彎腰想去拾那個瓶子,科學家之一忙阻止道:“冷先生沒事的,那只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我們來!”
他低沉的,冷冽的勾起脣角……
“我在你們眼裡,是不是個廢人?”
所有人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聲。
他的手壓在容器的玻璃面上,深邃的眼神望着沉靜睡着的0328號……她已經在這裡休眠了1年多之久。
冷天辰伸手想要去揭蓋子,手卻完全不聽指揮,又是碰倒了好幾個器皿……
“啪!”
夏千晨好像聽到什麼東西的碎裂聲,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一隻野貓從窗邊飛快地躥過,打碎的花盆落在地上,夏千晨摁亮檯燈,全身發汗地壓住額頭。
已經是清晨,窗外蒙蒙亮着,她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躥進來。
來到這個小鎮半個月了,她卻覺得自己的心並不寧靜。
每晚都是不同的噩夢,有時候是夏父,有時候是南宮少帝,有時候又是冷天辰的。她來這裡隔絕了一切的聯繫,以爲自己會安靜。
內心的躁動讓她煩躁不安,她越來越消沉。
腹部卻微微隆起,已經有了孕婦體態,這證明着肚子裡的小傢伙正在安全成長着。
她的精神狀態本來就不好,加上孩子需要攝取大量的營養,她的氣色越來越差。
通常她醒來發一會兒呆,出去吃了早餐,就走到附近的一間教堂做禱告。
在教堂裡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時候也會帶上畫筆工具,到附近去畫畫。
一支炭筆,她就彷彿可以畫出這個世界。
只有在教堂裡,在畫畫的時候,她的心纔可以有一絲安寧的。
她覺得自己的心是個地獄,她整個人都在地獄裡焚燒着。
忽然眼前一黑,夏千晨突然之間撲倒在畫板上,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