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童子之身,練不成金剛不壞神功,是他心中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因爲如此,他在心中暗暗發誓,費盡了苦心,將吸功大法,練到了前無古人的境界。
他就是想看看,這巔峰至極的吸功大法,是否依舊無法吸取金剛不壞神功的內力。
一縷縷神光,在衛無忌眼眸之中,凝聚成一條直線,精神在瞬間,凝聚成一點。
以朱鐵膽現在這種狀態發出的吸功大法,衛無忌自不敢懈怠,十成的混元真氣,於掌心之中運轉。
轟然對掌之中,朱無視被衛無忌掌中發出的渾厚勁道,打得飛身直退,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那樣的功力衝擊,本就非尋常血肉之軀所能承受。再加上重重摔落地面的震盪傷害······
護龍山莊乃是奉先皇之命所建,皇族建造,自然是以質量爲主的,用個一兩百年都不是問題。
給皇家搞建築,亦有專門之人負責,一般都是工部主辦,營造司承辦,敢以次充好,搞豆腐渣工程的話,那純粹是不想要腦袋了。
當初第一次恩科大試之時,就有人在其中作祟,以次充好。至於鋪地石材之脆薄,一腳下去就是一個大窟窿。
這樣的事情,帝王又豈能容忍。傳旨肅查之下,不知道砍了多少人的腦袋。
如此高度重創墜落,兩者合一的傷害效果,即便是朱無視也有些承受不住,當即面色蒼白,口中鮮血直涌。
“你打不敗我的,沒有人能夠打敗我!”口吐鮮血中,朱無視倒是真的夠狠,身子一撐,再次掙扎着爬了起來。
“無視,到了現在,你還不醒悟嗎?我求你了,收手吧。”素心悲聲中,點點淚水滴落。
想到因爲朱無視的陷害,三通枯坐天牢二十載,自己的孩子,一個人孤苦二十年。
就恨不得朱鐵膽立即去死。
然不管怎麼說,他們之間曾經也有那麼一段情。朱無視對她,又是這般的癡念,但凡有一絲的希望,她都不想眼睜睜的看着朱無視,這麼死去。
“素心,你放心吧。沒有人能夠打敗我的,等到十大將軍領兵進入皇城,我就是天下之主。到時候,你將是母儀天下的東宮昭陽。”望着素心,只要這個女人還在,他的夢也就還在。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這個夢破碎。
否則他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經營,機關算盡,又有什麼意義。
不錯,論野心,朱無視確實有。
一個酒後亂性,婢女所生的皇族庶子,若沒有野心,只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道了。
可如果沒有這個美夢,爲了這個美夢的實現,他或許不一定非得走這一步。
畢竟不論是權勢還是武功,他都已經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
也或許落得今日這個結局,是朱無視太過貪心,想要的實在太多。
“無視,你真的是瘋了!”素心痛心疾首的看着朱無視。
常言說得好,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現如今的局勢,朱鐵膽已然是衆叛親離。
縱然他功力再強,若不收手,今日怕是也難逃身隕,授首之禍。
“行了,別做夢了。十大將軍或許還有帶兵進入皇城的那一天,可你絕對看不到了。”十大將軍掌管着全國八成的軍隊,是一股實在不容疏忽的力量。
沒有十大將軍的相助,朱無視再強,也不過一日之力而已。
“義父,實在對不住了。我依衛兄之計,以東瀛忍者之法,中原易容之術。成功進入了您的密宗室,帶走了所有的兵符,以及十大將軍的秘密檔案。”段天涯這時候踏出一步,出聲道。
主少國疑,爲保朝政安穩,奉先帝之命創立的護龍山莊,經過朱無視二十多年的苦心經營,情報能力,堪稱時代之最。
各地方守軍,部司,都尉以上的官員,在護龍山莊的檔案室,皆有宗卷可查。
至於掌握全國八成兵力的十大將軍,其檔案之詳細,可以說他們從小到大,每一件經歷,都皆有記載。
還有許多關係到他們身家性命的隱私,若這些隱私爆出,十大將軍恐怕都得盡數滿門抄斬,外加誅九族。
其危害一旦爆發,認真追究,怕是不會亞於開國的那幾樁牽涉數萬人的謀逆大案。
若不是這些關係重大的隱私,十大將軍又豈會甘心交出兵符,聽從朱無視的命令。
曹正淳之前屢次暗中算計護龍山莊,甚至借了一刀入魔之事,將朱無視弄進了天牢,對他進行百般折磨,所爲的便是這十大將軍的秘密檔案。
“逆子!”怒火再次攻心,血,似是不要錢一般,嘴裡大口大口的吐出。
固然他實力超然,武功天下第一。可想要奪取皇位,沒有兵權的支撐,完全就是一場夢幻,一場空。
想到苦心謀劃二十載歲月,被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幾個孩子,聯合外人一起破壞。
朱無視就忍不住怒火燃燒,額頭一個勁兒的青筋直蹦。
以衛無忌的角度來看,朱無視不至於氣急攻心,直接來個心肌梗塞,腦溢血什麼的吧?
“即便要死,我也不能輕鬆放過你!”怒火攻心之下,朱無視已然有些癲狂。積攢於體內二十餘年的渾厚內力,這一刻毫無保留的爆發了出來。
“不好!老豬玀真的是瘋了!他想跟衛小子,同歸於盡。”朱無視爆發出來的氣息,讓深知金剛不壞神功,以及吸功大法厲害的古三通,瞬息間臉色大變,也做出了反應。
內功修行,通奇經八脈,天地十二橋。就猶如天地之間的江河湖海一般,平靜的時候,調和滋養萬物。
狂暴之時,卻如天崩地裂,摧枯拉朽。
內力的狂暴,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攻擊力殺傷力,卻也必然經脈逆亂,走火入魔而亡。
就算逆天的運氣,最終能夠留得一條性命。
經脈逆亂的傷害,卻也使人從此,不能再動半分武力,跟一個活死人沒什麼區別。
終其餘生,都得躺在牀上靜養,稍微動一下,便是如同刮骨一般,生不如死的痛苦。
“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無邊混元氣息環繞中,衛無忌緊握成拳,一拳,直線般向着朱無視的胸口,砸了過去。
咔嚓!一聲聽得令人色變的骨骼脆響聲中,朱無視整個胸膛,在衛無忌拳力的暴力錘擊之下,出現了一個通透的大洞。
血液噴灑中,一片片內臟碎片,噴吐而出。那前後透明的大洞之中,森森骨骼,讓人寒然。
“好強的拳!你這是什麼拳?”朱無視滿嘴鮮血,眼眸渙散。
不愧是縱橫天下的鐵膽神侯,換做旁人,這樣的傷勢,早已經死了十回八回了,可他卻能強撐着一口氣。
“自是殺人的拳!”衛無忌微微有些氣喘,使出那樣的一拳,對他來說,消耗也是相當不小。
“我最終還是······素心······素心······”使出了所有的力量,掙扎擡頭,凝望着不遠處的那一道身影。
一代梟雄,於無人聽清的默默自語之中,沒了聲息。
“哎!”一聲嘆息中,古三通將朱無視冰冷的屍身抱了起來。
謀反,乃是百死莫贖的大罪。縱然朱無視已然身死,認真追究起來,恐怕也是留不下一個全屍。
雖說因爲朱無視的緣故,害得自己枯坐大牢二十載,亦與妻兒分離了二十載。
可終究他們之間,有過那樣的交情。終究,他現在還活着,一家團圓。
“此番劫難,卻是全靠諸位卿家力挽狂瀾,方能平復,功莫大焉,自當封賞。”皇宮大內,明黃大殿,皇帝御書房之中,四大密探以及雲蘿,垂手立於皇帝書桌之前。
“此乃臣等應盡之責,自不敢居功。”段天涯做爲天地玄黃四大密探之首,站了出來,衝着皇上彎腰拱手一禮。
“只是有件事兒,還請皇上恩准。義父雖大逆不道,然對我等終有撫養之恩,還望皇上,能給義父留一個全屍。”
“此事朕自有打算。皇叔他雖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始終是朕的親叔叔,與朕血脈相連。朕年幼之時,也虧得他輔佐,穩定朝局。這些,朕都明白。”皇帝沉默了一陣兒,有些懷念,亦有些嘆息的點頭。
“多謝皇上,還有一事,請皇上恩准。”段天涯繼續說道。
“如今朝上奸佞已經蕩然無存,這些年來,臣也早已厭煩了朝中紛亂,勾心鬥角的日子。只希望,能有一個世外隔絕的地方,安安靜靜的過完後半輩子。”他往後的生命,將在一個人對雪姬的思念中,慢慢度過。
“天涯大哥之意,亦是我等之意,還請皇上,能夠恩准。”上官海棠,歸海一刀,默契的對視一眼後,皆出班說道。
“朕能夠體會各位愛卿之心,只是眼下朝中之事繁多,怕是還得仰仗幾位愛卿纔是。”皇帝有些爲難。
“還有就是皇叔所留護龍山莊,乃是先帝之命所建。亦多有功勳,朕亦不想荒廢。”
“請皇上贖罪,經此一事,臣等實不想做那些探人私隱的事情了。”段天涯咬着牙,頂着壓力說道。
拒絕皇上的旨意,毫無疑問,是抗旨不遵的大罪。
“誰說要讓你們做這些了?朕的意思是,將護龍山莊改爲護民山莊。替百姓伸冤,替朝廷鋤奸肅貪。”少年皇帝雄心勃勃的說道。
如今壓在頭頂的兩座山,盡數搬除!
朝廷皇權盡歸其手,他終於可以堂堂正正,挺直腰桿,做一個一言九鼎的皇帝。
“海棠,朕還有一事想問。”皇帝將視線轉移到了上官海棠身上。
“皇上請講!”上官海棠面色肅然,她似乎已經猜到了,皇帝要問她什麼。
“那個天下第一君子呢?怎麼不見他來見朕?此次能夠和平渡過,他可是身居首功。”皇帝如是問道。
“還請皇上贖罪,衛兄其人一向淡泊名利,從不計較得失。此次出手,也是看在天下黎民的份兒上······”
“這麼說,若沒有天下黎民的話,皇位之更替,朕之死活,他是不會管的了?”皇帝突然打斷了上官海棠的話語。
“皇上贖罪!衛兄絕無此意,還請皇上明鑑!”一屋子的人,在皇帝似是有些發怒的話語瞬間,噗通跪倒在地。
“好了,你們這是做什麼?朕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如此大功,又豈能怪罪於他。”皇帝如春風般和煦的笑了起來,衆人心頭沉重的壓力,不自覺的一鬆。
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皆有莫大威勢,這便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那個至高無上的人。
“我說如果沒記錯的話,今日應該是皇帝召集功臣,大行封賞。你小子不趕緊着,去領功受賞,跟我在這兒晃悠什麼?”古三通環手攙着素心,眼睛一翻,看着猶如電燈泡一般的衛無忌。
“你也是有功之人,你爲什麼不去啊?”衛無忌可是一點兒被人嫌棄的覺悟都沒有。
“功名利祿,對我而言,根本就是一場空。”古三通淡薄道。二十年前,他所追求的就不是這些,二十年後,更加的不可能。
“你之如此,我又何嘗不是呢?”名利這東西的滋味兒,他早已經品嚐過了。
又不是如食物一般,一頓不吃餓得慌。何必過多追求,迷茫了自己的心志。
“這一點,你還真不能跟我比。你小子纔多大歲數啊?大好的人生,纔剛剛開始。”這小子又沒有自己二十年的艱難磨礪,怎麼也這般的看透人世,淡泊名利呢?
“說的也是,大好人生纔剛剛開始,所以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更加努力的練功,爭取早日登頂巔峰之最。”衛無忌發出了自己雄心壯志。
“噗嗤!”看着衛無忌的樣子,摟着古三通的胳膊素心,忍不住笑了。
“他這個樣子,跟你年輕的時候,倒是差不多。”素心柔柔的看着古三通道。
“哪兒有,我年輕的時候,哪兒像這小子,這般的德行啊?”古三通嘴巴一撇,相當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