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訓練營,這個概念所闡述的,不僅是這所訓練營,所接受的訓練殘酷程度。
在一定層次的意義上,更是說明了能夠活着從這所訓練營離開的,基本上都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
“能跟我說說,你在查些什麼東西嗎?”圈子,雖說看不見摸不着。
但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它確實存在。
而且因爲某些默認的不成文規矩,兩個世界的界限,更顯分明。
沒有實在的必要,兩個圈子的生存狀態,就是兩條互不干擾的平行線。
再一個而言,魔鬼訓練營出來的傢伙,可沒有什麼職業底線。
爲的只有一個字——錢。
爲了錢,所能展現出來的冷酷,超出了太多人的想象之外。
袁冰沉默,抿着嘴脣兒思索了一瞬間,拿出了紙筆,寫寫畫畫一陣兒後,方纔交給了衛無忌。
“這東西,你從哪兒來的?”看着袁冰書寫的紙條內容,衛無忌的神色,逐漸嚴肅,甚至可以看出一絲凝重。
“你能告訴我,這個方程,意味着什麼嗎?”袁冰吐了口氣,悠悠看着衛無忌。
這是她辛苦半個月的意外所得。
爲了這個,沒準兒還得辛苦更長時間。
但說實話,她不在乎。
職責本就是如此。
沒有這幫子膽大包天的傢伙,他們的存在,也將沒有任何的意義。
不過這世上,若真有一天,不再需要他們這些人的出現,倒是極好的事情。
雖然就實際意義而言,她也知道不太可能。
但可以奔着這個目標,不斷前行。
這世上的惡人,懲辦一個就少一個。
“你知道?”兩道眉輕輕向上一挑,着實有些詫異的看着袁冰。
“我雖然不是專業出身,但好歹也做了多年的警察,算是有了一點兒經驗。”
“半個月前,我在一次圍剿行動中,發現了這個東西。後來,我找到了一位相關方面的頂尖專家。”
“根據那位專家得出的數據推論,這個方程式所組合出現的東西,着實有些可怕。”直到此刻提起,袁冰臉上都能清晰的看到四個字——心有餘悸。
這也是她那麼心急,爲了查案,甚至可以不要命的緣由所在。
一旦這東西,真正在世面流通。
那麼所造成的危害,將是無法想象的。
一次,僅需要那麼一次,就足以對人體造成不可恢復的傷害。
“你找的那位專家,可靠嗎?”談話的同時,腦海中強大的運算能力,以紙條上的方程式,開始運轉。
最後得出的實際結論,讓看慣了生死的衛無忌,似乎都在一瞬間,隱隱難以保持淡定。
好厲害的東西!
難怪會有人出大價錢,請那個地方的人。
能研究出這東西來的傢伙,也不是什麼簡單的存在。
“這東西,不會是你說的那個訓練營,折騰出來吧?”袁冰帶着隱約的猜想,跟衛無忌求證道。
在籠罩在案件之上的那層面紗沒有撤去之前,從理論上來說,任何可能性都存在。
“據我所知,那地方雖然是爲了錢而生,只要有錢,什麼活兒都沒有忌諱。”多年來的發展,現在的訓練營,早已經不是當初的規模。
除了最基本的教學之外,已然開始逐漸的多方面發展。
比如僱傭兵什麼的。
“不過好像還不至於墮落到,做這個的份兒上吧?”沾染了黑色,甚至於血色的生意中,最爲賺錢的,除了軍火之外,莫過於此了。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纔有些不太可能。
就從訓練營目前的規模以及生存狀態而言,完全沒有必要自降身份,做這種事情。
就單從訓練營出來的那些魔鬼的出手價格來看,一次出手的利潤,並不會比倒騰這玩意兒,小到哪兒去。
那些個窮的只剩下的錢的主兒,甚至不會缺乏某些權勢熏天的存在。
爲了自身的安全,對於金錢,絕不會吝嗇。
“你對這個訓練營這麼瞭解?不會也出身那裡吧?”這句問話,似是不經意的玩笑。
但從袁冰一瞬間,明顯的身體緊繃來看,這絕不是一句玩笑。
也難怪袁冰會有這樣的聯想。
衛無忌本身的來歷,就存在着一層讓人看不透的迷霧。
整整五年的時間,沒有他的一點兒消息,好像這五年,他就從這世上蒸發了一般。
再加上他本身,極其邪乎的身手。
袁冰真的有很充足的理由,懷疑衛無忌消失的這五年,是不是加入了這個訓練營。
“呵呵,我倒是想走上那麼一趟,可惜,有些人不一定會樂意。”衛無忌淡然一笑。
對於他現在的境界而言,袁冰的一舉一動,基本上跟透明的沒什麼區別。
何況這麼長時間,他已然瞭解袁冰幾分。
對職業的忠誠信仰,即便她本身的性子再大條,慢慢的也會養成一種因環境而形成的習慣。
這種習慣,不知不覺融入了本我的潛意識當中。
可能連袁冰本身都沒有察覺。
然而當她全心投入工作的時候,這種習慣,屬性,便會自動覺醒。
人在這相對漫長的一生中,要承擔起許多必須承擔的責任。
在不同的責任環境下,有不同的身份義務。
比如在父母面前,是兒子,女兒。
在配偶面前,是丈夫,妻子。
在兒女面前,是父親,母親。
但相對於職業,尤其是某些人而言,除了職業本身之外,更是一種人生,一種堅定不移的信仰。
袁冰無疑早就將警察這個職業,當做了終身守護的信仰。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但我要是說的是,即便再墮落,我也不至於跟那些人混到一起。”以前不可能,以後更加沒這個可能。
“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嗎?”袁冰認真的看着衛無忌,深深吸了幾口氣。
“自然不止這些。這些只不過是讓你查案子的時候,可以更加謹慎一點兒,但不能做爲你生命安全的保證。”說着衛無忌蹲下了身子,從牀底拉出一個箱子。
“你要幹什麼?”當箱子打開的那一瞬間,袁冰難忍勃然變色。
槍,幾乎是下意識的從腰間拔了出來。
忙活了半個月,都快要把她給累死了。
槍,似乎忘記交還了。
“你這樣,對我們的友誼,似乎是種破壞。”袁冰下意識拿出了槍,衛無忌卻淡然無比。
他知道袁冰不會輕易開槍。
何況真要說槍的話,他這口箱子裡的,不論是製造的質量,還是殺傷的能力,都在袁冰手中的那把槍之上。
說句傷自尊,但也無比現實的話,在他的這些家當面前,袁冰的槍,實際作用跟玩具差不了多少。
“以你的眼力,應該能看出,是真還是假吧?”一本證件,遞到了保持警惕的袁冰面前。
太多的機密,現在還不是漏出去的時候。
但一本持槍證,似乎也算不得什麼。
眉頭,一瞬間,緊緊凝聚在了一起。
她自然能夠看出,這本證件是否真實合法。
而且這本證件,似乎還是從最高層次簽發的。
僅是這個,這本持槍證,所代表的意義便與衆不同。
“我問你一次,希望你能用真心,跟我說句實話,你究竟是什麼人?”這一刻的袁冰,充滿警惕疑惑中,卻也有一些隱隱的猜測,甚至釋然的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未來的有一天,衛無忌的手上,戴着一副代表了犯罪的手銬。
“我不能說是個好人,但絕不是一個惡人。”衛無忌相當坦然。
手上沾染了那麼多血色鮮紅,如果還非得說自己是個好人,未免太不要臉了一些。
“前段時間的事兒漏了,爲了安全,還是暫時避一下風頭吧。”從那棟大廈出來以後,似是有心,似是無意。
一路上亂七八糟兜了好幾個,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圈子之後,華子終於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地,見到了他要見的人。
或者說,是他手上,最爲重要的一張王牌。
“避風頭,從來不是我要做的選擇。”沉悶聲音,微微有些不滿。
蟄伏已久的濤濤殺機,隨着心緒的不滿,似乎泄露了一些。
“你想要做什麼?”充滿血腥的氣息,讓華子在瞬間,只感覺心臟一緊,似是被一隻大手攥着一般。
呼吸,在這一瞬間,急促的紊亂。
“別擔心,我的這條殘破不堪的命,終究是你給的。”握着心臟的那隻巨手,似是一點點兒瓦解。
“至少在你真正觸及我底線之前,我是不會殺你的。”對於某些人而言,這絕對算是一種知恩圖報的道德底線。
“但是,我討厭這種見不到天日,如老鼠一般的日子。”這樣的日子,似是在他有記憶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堅持了這麼多年,那種似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讓他深感絕望。
在這種絕望中,一種瘋狂卻也漸漸而生。
只要能夠讓他見到光明,他可以付出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說實話,除了這條命,多少還真有點兒珍惜,捨不得之外。
其餘的,沒什麼是不能拋棄的。
在沒有任何包袱的情況下,行動自然是無比的突然,也無比的順利。
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
大不了,永久的陷入黑暗。
跟現在,估計也差不了多少。
但不得不說,這些年來的黑暗經歷,還是有幾分實用價值的。
他居然真的逃離了那個,充滿了黑暗的見鬼地方。
一個人,在無邊的海浪中,不知漂泊了多久。
亦不知自己要漂泊到何方。
昏昏沉沉中,到再次徹底清醒之後,這個人,是他映入眼簾的第一張面龐。
那種重生之後,從心底油然而生的親切,讓脾氣不怎麼好,性格近乎扭曲他,對這個人,有着難以想象的寬容。
哪怕壞了自己從小接受的規矩,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幫他處理掉一些麻煩,也沒什麼所謂。
“你是不是瘋了?你以爲這還是你所處的那個混亂的不法之地嗎?”在這一瞬間,華子的火氣,似乎也上來了。
這個人的本事,他已經見識過。
當初一次無意的善良,得到了如此的回報。
讓華子生平第一次,似乎有些相信了好人有好報,並不是一句哄人的話。
但他並不打算,就此回頭,做一個好人。
一個好人,是無論如何,都撐不起他現在的生活。
就這一點,便杜絕了他做一個落魄好人的可能性。
“自踏出訓練營的那一刻,我就發誓,再也不過那種見不得陽光的日子。”滿是陰沉的嗓音,讓華子不由得心頭一驚。
壞了,就自己的這個脆弱身板兒,怕是連一拳都撐不住。
“好,我不管你,樂意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但我要提醒你,別把我給連累了。”爲了自己的小命安全,哪怕心中不捨,卻也不敢再說一句阻攔的話語。
這是個爲了錢,真正可以不要命的主兒。
但他做不到這種程度。
爲了錢,他確實可以隨便突破自己的底線。
殺頭的買賣,都能做出來。
偷雞摸狗,那更是不在話下。
但有些事兒,如果真的不是逼到那份兒上了,他是不樂意做的。
就比如殺警察!
現在這情況,才哪兒到哪兒。
遠到不了那個程度。
動不動就用殺戮的手段解決問題,這明顯是腦子都被肌肉給塞滿了。
看起來,得想點兒後路。
萬一被這滿腦子肌肉的傢伙給連累了,怕是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不過萬一要是成功的話·······”盯着那道不斷前行中的背影,一抹幅度,不由得在嘴角揚起。
這個人的能耐,尤其是殺人的手段,說他是魔頭在世,都不存在一絲一毫的誇張。
“呵呵,沒準兒這一次,可就真的能要了你的命。”低聲自語,華子邁着極其輕鬆的步伐,繼續着自己的日子。
不願意做見不得陽光的老鼠?
其實,一隻真正富有資本的老鼠,日子並不會過得差到哪兒去。
錢啊錢,沒有了錢,活得那麼光明正大,又有什麼意思。
結束了跟衛無忌的談話之後,返回工作崗位的袁冰,沒有了繼續工作的心思,無限沉默之後,撥通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