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練天維?”
“刑天老兄,咱還是莫開玩笑的好!”
“你這堂堂戰神,無盡威嚴,怎的還學了我這個老糊塗的毛病!”
鎮守東方的龍王,語氣驚人。
隨即話音一轉,一副故作輕鬆的語氣。
“龍王,你我多年交情,自該瞭解。”
“我曾幾何時是那輕易玩笑之人。”
“何況此等重要時刻。”
龍王故作輕鬆的態度,瞬時崩潰。
“刑天老兄,咱們有事兒好商量。”
“老龍不得不承認,現如今的情況,的確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
“但也不至於非到那等地步吧。”
許時崩潰後,龍王又似是看到了希望。
以一種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說近乎哀求的口吻言道。
“此方天地,雖說是機緣造化所生。”
“能有如今這般,也是我等的心血付出。”
“這話或許有些不合適,但看着那萬靈所生,真有一種自己孩子般的看待。”
“做父輩的,無論爲孩子做什麼,都是一番慈愛。”
“你說對嗎?”
龍王近乎哀求的口吻,引得衆神心頭升起不妙之意。
又聽一番如此所言,心頭之感更爲不妙。
“這些你都已經想好了,還跟我說什麼說。”
似是被刑天一番所言,堵得半天喘不上氣來。
龍王有些自暴自棄罵道。
“刑天,你就是個混蛋!”
一聲大吼,遠不以發泄內心悲傷。
可事情已然到了這般地步,至少對龍王而言,沒有別的選擇。
誰讓他沒有那個阻擋刑天所爲的實力。
“刑天,龍王,你們在說什麼?”
“刑天,有什麼事兒咱們都能好好說。”
“商量一番,總有解決的辦法。”
“你可千萬不要胡來!”
水神察覺不對,亦是勸慰道。
“主人,您要做什麼?”
“莫要驚嚇老鬼!”
老鬼已然是說不出的慌張,甚至撲通一聲給刑天跪了下來,滿是哀求。
“老鬼,站起來吧。”
“你應該瞭解我,既然是決定的事兒,從來沒有更改或者半途放棄的可能。”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有些話,就不必說了。”
“你這根老骨頭好好保重。”
“該吃的時候就吃,該睡的時候就睡。”
“空閒之時,記得代替你主人,看看這無量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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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把藍靈珠給我吧。”
老鬼泣不成聲中,刑天伸出了手。
看着刑天伸出的手,老鬼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個縮身將藍靈珠緊緊抱在了懷裡。
這麼多年了,對於主人,他從來不知道違抗是什麼。
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真的是刀上火海,只要主人有言,闖蕩無所畏懼,無所猶疑。
可這一次,他不能聽主人的話。
老鬼就是再傻也清楚,這一次聽從了主人的話,以後就真的甭想能再見主人一面了。
“老鬼,這天地間,恐怕沒有誰比你更清楚我了。”
“但凡有其他辦法,也斷然不會如此。”
“拖延不捨的後果是什麼,你應該清楚。”
“那你便該清楚,我爲何如此選擇。”
一聲幽幽嘆息,如同悶雷一般敲擊在衆神心頭。
“爲何又是如此?”
“爲何總是如此!”
“刑天,過了千年,你的選擇就不可以有稍微一點兒改變嗎?”
夸父也懂了,心間滿是煩躁無奈。
對刑天太過了解,哪怕勸慰,也不一定能夠改變刑天的想法。
“變了,那我還是我嗎?”
“夸父,以及諸位,能與你們並肩而戰,該是刑天的榮幸。”
“過往的對錯,到了此刻就不必說了。”
“老鬼,把藍靈珠給我吧。”
“莫要讓我在此刻分心了。”
老鬼本來死命抱着藍靈珠,聽聞此言,滿目的心酸難過。
擡眸與主人刑天注視很久,終究顫顫巍巍將藍靈珠送了出去。
他的確不該再讓主人,此時此刻分心了。
藍靈珠在所有緊張的目光注視中,悠悠落入刑天之手。
“千年前就想毀了你。”
“機緣巧合,讓你留存到今日。”
“卻原來還有如此的緣故。”
“也好,這也算是一種始終。”
捧着藍靈珠看了幾眼,擡頭再將無量天地收入眼眸,似要做永久的記憶留存。
雖無言,一滴滴淚,已然滑落。
強大的光輝,將刑天籠罩。
朦朧中,隱約可見火焰灼灼,兩道光團融爲一體。
光芒消散,不見刑天蹤跡,唯有一面鏡子通透。
“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熟悉的言語,自鏡子裡飄蕩。
老鬼,龍王,早已崩潰大哭。
“你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接下來,就該是我了。”
“精衛,將此重練的日光神鏡,送到它該去的地方。”
“自此以後,無量歲月,天地悠悠,再無憂愁可言。”
支撐着天空的炎帝,一聲嘆息。
針對精衛發出了一道令龍王,令王母驚顫的命令。
“炎帝,你要做什麼?”
“千萬不可以啊!”
王母驚聲勸道。
“如此的重擔,豈是小精衛能夠承擔的。”
“還是讓我來吧。”
龍王驚顫中,便要脫離自己的位置。
霎時間,東方所處之地,陰雷密佈。
“龍王,快回去!”
“此刻你絕不能脫離,否則必然是功虧一簣。”
炎帝趕忙出聲,甚至百忙中,還分出了一道力量打向了龍王。
不是讓龍王有所傷損,僅是讓龍王歸位而已。
“龍王,你給我滾回去!”
“要是因爲你的緣故,而導致功虧一簣,老鬼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無聲的悲傷匯聚,老鬼言語中,滿是悲傷,殺意也是的確存在的。
“炎帝,要做什麼,就讓我來吧。”
“主人沒了,我對這片天地,也沒什麼留戀的了。”
“其實我這根老骨頭,早在千年前,就該隨主人去了。”
“只是那時候我以爲主人留下了小主人。”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看着小主人沒人照顧。”
“我要代替主人,看護小主人長大。”
“現如今,老鬼真的是一點兒牽掛都沒有了。”
“無論要做什麼,老鬼都是最合適的。”
攔住了龍王,卻是用自己爲精衛擋劫。
要是非得這麼理解,也沒什麼錯。
但老鬼所想,就是要早一點兒去陪伴主人。
“我是精衛的父親。”
“千年來,未曾陪她長大,內心已然愧疚。”
“用刑天的話來說,但凡有一種另外的可能選擇,也斷然不會如此。”
炎帝一聲嘆息。
“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爲什麼非得是精衛?”
風神情緒悲痛,言語頗爲激昂質問。
精衛雖說非她所生,照顧了千年,已然成就了不可割捨的感情。
在王母心中,早就把精衛當做女兒了。
“就因爲她是我太陽神的女兒。”
“就因爲她繼承了來自於我的太陽之靈。”
“就因爲,她還是個女孩子。”
炎帝語氣同樣是激烈無比,看起來也是情緒難以平復。
“此重練的日光神鏡,與往昔已然不同,陰陽已是合二爲一。”
“也唯有陰陽合二爲一,方纔有資格托起這重練的天維之力。”
“將其送到該去的地方。”
強行摁下心頭激盪,炎帝給出瞭解釋。
“炎帝,若是如此,我也可以。”
王母眼眸發亮,主動請纓。
按照如此所言條件,她自然也是符合的。
她的靈力,也是出自太陽的光輝。
現如今一心想的就是保全精衛。
至於她自己的下場後果,沒想過。
也根本沒這個想的必要。
只要精衛安好,她自己什麼樣都無所謂。
“不,自你所掌白虎令的那一刻,便永久沒有這個可能了。”
炎帝之語,徹底斷絕了王母的希望。
自所掌白虎令的那一刻,便永久沒了這個可能。
豈不是說,自一開始,就沒有這個可能了。
“王母,龍王伯伯,還有老鬼以及諸位叔叔,你們都不用爭了。”
“刑天叔叔能做到這一步,精衛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龍王伯伯,老鬼叔叔······”
對精衛而言,這是個很不習慣的稱呼。
“其實我早就應該這麼叫你的。”
“不過相對而言,我還是更喜歡叫你老鬼。”
“這一路上,爲了我自己的目的,對你各種折騰,希望你不要介意。”
老鬼無言,嘴巴閉合之間,把腦袋頂的高高的。
似乎唯有這樣,才能不讓眼淚落下來。
“龍王伯伯,刑天叔叔交代老鬼,要替他多看看天地璀璨色彩。”
“精衛也很想看看。”
“以後龍王伯伯就代替我看,好嗎?”
“還有,你們兩個以後可不要再吵嘴了。”
“王母,精衛誠心謝謝這一千年的照顧,以及給予精衛的各種疼愛。”
“本來想着往後悠悠歲月,能多陪伴您一些。”
“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可能了。”
“您可莫要責怪精衛!”
“還有青鳥姐姐,以後捉弄龍王伯伯的擔子,我就託付給你了。”
一邊交代着,一邊趁着衆人爲情緒所困不注意,已然悄悄靠近了那陰陽合一練就,維護天地平衡的鏡子所在。
“父親,身爲您的女兒,無論如何都不會給您丟臉的。”
“刑天叔叔做到了無怨無悔,精衛亦是。”
抓着鏡子,在衆多悲哀驚呼聲中,一個縱身融入了無量濤濤當中。
整個身軀剎那便被吞沒,唯獨那鏡子浮沉中央,起到了效用。
原本還有幾分搖搖欲墜的天地,霎時穩固異常。
這種穩固,甚至超越了千年前。
想着爲這種穩固所付出的代價,在場諸位,無論是誰都由衷的希望,此刻扔是千年前。
希望自是希望,希望是美好的。
唯一與現實所背離的,那就是不現實。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
“就在那迷霧鬼林中待着了。”
“沒事兒別來,有事兒更加別來。”
悲傷,已然無法形容此刻心緒。
唯一能讓老鬼心裡感覺丁點兒安慰的,就是迷霧鬼林。
他決定在裡邊先待個一兩千年再說。
“我也回雷澤了。”
“炎帝,有事兒你知道如何呼喚。”
龍王滿是哀傷。
再也看不到身邊那個蹦跳的歡樂小女孩兒了。
王母看了炎帝一眼,什麼都沒說,默默嘆了口氣,帶着青鳥離開了。
現實告訴她,不該責怪炎帝。
情感卻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滿是嘆息哀傷中,一會兒的功夫,便只有炎帝一人獨存。
“怎麼樣?”
“被衆人嫌棄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一道無聲之言,自心頭響起。
炎帝背手而立,神情無比自然,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影響。
想來是早有預料。
“僅是如此的話,倒也沒什麼。”
“關鍵是這一肚子的冤屈沒地兒說。”
“可說回來,這是自己的選擇,又能怪得了誰。”
一聲嘆息後,神情收斂。
“你那兒怎麼樣了?”
“還有多長時間能完成?”
“如此行事,多了這諸多的無言委屈,除了散播諸天的金烏道韻外,可就是爲了這個。”
到了此刻,做爲炎帝的身份,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還是恢復自我的好。
“虧你能想出這招兒,除了情感上的傷損之外,其他倒也無大礙。”
“你抓緊時間把該處理的都處理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
“儘快脫離此地,把任務交差,纔是真正的放心。”
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結果也算是不負所托。
能趕緊交代的話,自然還是趕緊交代清楚的好。
這位祖宗待在身邊,可不是什麼享受的事兒。
“你已然做到了你能做到的,剩下的事兒,就交給我處理吧。”
熟悉的聲音耳邊響起,時空的變幻,剎那而成。
無量混沌海中,女媧與三皇,分四方坐定。
素手一點,一身青衣的衛無忌站立,旁邊還有個小女孩兒。
再次一點,浩瀚世界,無量生靈,縮減成一枚珠子,攥在手心。
“多謝父親!”
“多謝伯父!”
“多謝叔父!”
“多謝娘娘!”
清醒的意識,明亮的眼眸。
看着如此女兒,地皇神農激動的似乎想要落淚。
“小丫頭,跟我們就不用客氣了。”
“要謝的話,還是謝他吧。”
天皇伏羲指了指衛無忌。
“謝就不必了,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
所經歷的一切,還是歷歷在目。
別的不說,僅是稱呼,就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