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諸多手段之下,拖了這麼多年,依舊是天命難違嗎?”千古不變的青袍,衛無忌揹着手站在那裡,擡頭看着那一處,陣陣兵氣殺伐,直衝雲霄。
幾分複雜情緒的眼眸,似是八卦圖形的虛擬之物,緩緩流轉。
在他那雙眼中,看到的不僅是陣陣沖霄殺伐兵器。
更看到了冥冥中那似是已然註定的命運。
一件來自風雲世界,快要被遺忘的至寶。
一件探視命運的至寶,被他這些年的苦心琢磨,再加上因果術的心得。
最終形成了這麼一雙,奇特的眼睛。
“爹爹,我們是不是······”靚麗少女,一襲黃衣,擡眸看着衛無忌,眉宇間各種糾結猶豫。
“一點兒都不痛快。”一有些按耐不住的清脆稚嫩之語,自二人腿旁響起。
“先生,我們想要出手,爲姜國,爲龍葵妹妹貢獻一份兒力量。”順着聲音,目光下望。
一四五歲的小女孩兒,說不住的白嫩可愛。
兩隻小手,緊抓黃英少女。
“龍葵妹妹?”衛無忌瞪圓眼珠,看向了這個外表看起來,頂多四五歲的可愛小丫頭。
這樣的概念,是誰灌輸給這個小丫頭的?
“我是女媧後裔,生長週期不一樣。”面對衛無忌的吃驚,以及疑惑,小小的丫頭,這話說出口,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好吧!
就算不看那理直氣壯的語氣,單就看這丫頭連生長週期的牌子都舉起來了,也不能反駁不是。
就拿小麒麟來說,成長了幾千年,單從時光而言,叫一聲老祖宗,都不爲過。
然而實際上呢。
這隻成長了幾千年的麒麟,依舊是麒麟一族的幼年。
“你們覺得,自己有這個逆轉天命的本領嗎?”縱然使出了諸多手段,該發展的歷史必然,卻依舊沒能逃脫。
唯一能讓衛無忌有些欣慰的改變,那便是那個本該年少之時,戰死沙場的太子,成功的擔着姜國,日復一日的沉重擔子,邁入了中年。
數年前的一場策略,不能說一點兒效果沒有。
若沒有數年前開始的改變,積累,姜國早已沉淪在敵軍的鐵騎之下,國破家亡。
那個爲了王兄,而執念千年的藍衣少女,也早已融入魔劍之中。
“不管如何,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始終不合適。”既然開了頭,原本有些怯然的少女,也就不存在什麼顧忌了。
多年的友情,總不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掉鏈子吧。
“好吧,既然你們已經想好了,那我自是無話可說。”想了想,衛無忌還是點頭同意。
這一大一小兩個女娃子,看似萌乖萌乖的。
平時也是各種說不出的聽話。
有些事兒,一旦打定了主意,卻也是非做不可。
既然現在這般光明正大的提了出來,肯定已經想明白了。
衛無忌若是不同意,可能會吵,可能會鬧。
更有可能,偷偷摸摸的自己溜出去。
既然如此,還不如痛快一些,擺在明面之上。
“你們莫要沾染太多普通生靈的鮮血。”衛無忌鄭重對兩個絕心踏入殺戮場,成全一番朋友情誼的丫頭,提出了告誡。
“殺戮過多,只怕業力難纏,管你多麼高深的修爲,業火之下,管教你飛灰湮滅,永世不得超生。”不得不說,這也是衛無忌不願意,插手各國之間鬥爭的重要緣故之一。
真要惹得業火燃起,那可不是麻煩兩個字所能形容的。
搞不好,他這無盡歲月的努力,都得化作一縷飛煙。
哪怕沒見過業火的可怕,卻也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您不是在嚇唬我們?”嚴肅的語氣,讓兩個因情義,也確實因無聊,想要做一番事業的丫頭,着實有些說不出的惶恐。
莫看外在形象,實際上不管是學識還是個人搏殺能力,都不弱於經過書院多年教導的學生。
“再閒也不至於拿這事兒來嚇唬你們。”事實上不僅是這倆丫頭,所有從書院出去,修得浩然正氣的學生,都得到了衛無忌的告誡。
參與朝政,可以盡情施展他們的所學才華。
甚至不得已上戰場廝殺之時,所用的只能是兵書戰策之上的本事,或者單純的肉身殺伐之道。
唯獨不能使用浩然正氣。
修行有成之輩,不得下殺手屠戮普通生靈。
這是冥冥中的道,刻印下的鐵律。
誰犯誰死。
當然,若是實力已然超過了冥冥中的道。
便可以無視這條鐵律。
可真要到了那個境界,又有誰會對屠戮這等,有失身份的事情,感興趣。
“我們一定會小心的。”互相對視一眼,以同樣鄭重的態度迴應了一句之後,兩人便急忙出發了。
從那滾滾殺戮之氣來看,一場大戰,將一觸即發。
對姜國的實力,即便沒有那麼多操心,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下來,也有幾分瞭然。
這麼一場血腥大戰,沒準兒真到了決定姜國最後宿命的時刻。
這也是兩人有些坐不住的緣故。
說句狠心的話,一場大戰,無數的生命進入輪迴。
固然悽慘可憐。
哪怕心有憐惜,實際上也並不存在太大的關聯。
但姜國王宮不一般,那宮殿之中,有她們相交多年的好友。
自私?確實自私。
可這天底下,有誰能做到真正無私。
那是聖人的境界,對兩個女子,終究不能要求太高。
“真就這麼放心的,讓她們去?”一道身影,站立在衛無忌身後,半步之距。
多年的習慣,已然是難以改變了。
“再小的雛鷹,也有獨自展翅翱翔的那一天。”
“殺戮雖終究是罪孽,然若能經歷一番,倒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兒。”
古藤仙人默然。
這話裡蘊含着血淋淋的事實,實無言語反駁。
好在殺伐無論如何殘酷,都不至於對那兩個丫頭,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父王,先生,龍陽真的盡力了!”奮起最後一絲力氣,砍倒了一名敵兵,無盡的冰涼,似是周身蔓延。
已然脫力多時的身軀,唯有意念,讓其死死支撐站立。
縱然是死,他也是先生苦心教導多年的龍陽,生生延續了姜國十數年國運的國君。
姜國所有人的希望。
人雖死,希望不會倒下。
或許唯一能讓他安心的便是,有那兩個人在。
妹妹無論如何都不會出事吧。
衛無忌揹着手,默然站在那裡。
古藤亦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耳邊濤濤殺戮聲,以及沖天的血腥。
足以讓人活活嚇死的畫面,在幾千年修持下,也極盡淡然了。
早在預料之中,不是嗎?
兩道充滿了血色,頗爲狼狽的身影,架着一個似是陷入昏迷的女子,趕到了兩人默然站立的位置。
“先生,王兄他······”許多歲月過去,當年幼稚女童,已然成長爲在戰場上,能助王兄一臂之力的鐵血女將。
可在這位從小看她長大的先生面前,她只是一個剛剛失去了家園,失去了哥哥的可憐女子。
若不是有兩位摯友的拼死救援,她情願如哥哥一般,淹沒在敵軍的殺戮之下。
整個姜國都沒有了,她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在這世上苟活。
“這是他身爲一國之君,與生俱來,定然要面對的宿命。”一把將龍葵抱了起來。
哭泣,情緒的發泄,是打消她死亡之念的唯一途徑。
淚水,似是那天上的雨水一般。
在情緒崩塌的那一刻,轟然而泄。
“先生,我以後還能再見到王兄嗎?”哭了許久,許久,哭到整個人都無力,昏昏欲睡之際,似是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
強撐着,帶着幾分期待問道。
這麼多年,他了解這位神秘先生的手段。
只要他願意出手,死而復生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兒。
“生死輪迴,緣分之間,這是誰也說不準的事兒。”衛無忌眉宇間閃過一抹複雜。
“那就是還有希望了?”聽懂了衛無忌話語中的另一層意思,不能出手將龍陽復活,黯然之意是難以掩飾的。
不過到了此刻,她依舊還持着一份兒微薄的希望。
“求先生,無論如何,成全於我。”龍葵哭泣着跪了下來。
此生不可能,唯待來生。
只要有希望,時光等待,對她而言,真的不算什麼。
“哎!你這又是何必呢?”低頭看着拜服在腳邊的身影,衛無忌擰着眉頭,無奈嘆息。
他當初出言提醒,希望能夠改變姜國命運。
有部分因素,是惻隱之心。
他不願意這本天性爛熳的女子,孤苦等待千年。
千年彈指一揮間,這恐怕是對那些高高在上,擁有無盡生命的神靈而言。
千年時光,真要一分一秒的渡過。
其中的掙扎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是難以想象的。
沒想到他做了這麼多,硬生生延續了姜國十數年國運。
龍葵依舊沒有逃脫,那在孤苦中,懷着一份微薄希望,等待的宿命。
“求先生成全!”額頭重重磕在堅硬地面之上,疼痛固然是有。
但她早就不是那個纖弱的公主。
“龍葵,你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一左一右,兩道身影,將龍葵生生拉了起來。
卻發現,那早已疲累不堪的女子,眼眸緊閉,陷入了沉睡中。
意念固然可以強行支撐。
身體的勞累,卻早已超出了承受範圍。
“哎!先讓她休息吧!”無奈深深嘆息中,兩位拼死將龍葵搶回來的摯友,將之送入房間安睡。
“哎!真是個可憐的女娃!”衛無忌身後,古藤仙人,亦是深深嘆息。
“先生,生死輪迴,卻涉及天地法理,不可違逆,但也未嘗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古藤仙人有些疑惑不解看着衛無忌。
起死回生,對旁人來說,是難如登天之事。
對先生而言,卻不一定如此。
“若是常人,倒也沒什麼大礙。”干擾生死輪迴,固然是件犯忌諱的事兒。
但只要他想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關鍵這龍陽,他可是我的老朋友了。有些至關重要的事兒,怕是還得着落於他的轉世之身之上。”
不管自身修爲何等提高,衛無忌都不會小看。
一個世界,本身的軌跡修正之力。
“原來是他!”古藤仙人頗爲吃驚,兩道眉陡然向上一挑。
對於這位周身佈滿了神秘的先生,多年來,還是有一些瞭解的。
這天地六界之中,能讓這位先生,稱得上一聲老朋友的。
除了最頂層的那幾位之外,唯有神界飛蓬,以及魔界重樓。
重樓身爲魔尊,此刻可還在魔界,待得好好的。
“暫時而言,就讓她在這兒住着吧。”隨手隔起一道光幕,衛無忌交代道。
至於以後的事兒如何安排,看情況,一步步再說吧。
“先生,我先退下了!”古藤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躬身一禮。
“出來吧!”隨着衛無忌這句話落下,一道孤高身影,站立於不遠處。
“你來我這兒做什麼?”衛無忌掃了重樓一眼。
或者說,重點在於他那提溜着瓶子的手上。
怎麼個意思?
喝了一次,你就上癮了?
“縱然輪迴轉世,他也依舊還是他。”沉默了許久,重樓才些許語氣複雜道。
這六界之中,能值得他在乎的,除了這一身青袍的傢伙,也唯有那人了。
“或許有一天,他能變得讓你極其陌生。”衛無忌認真道。
“是嗎?那我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現在喝一杯再說。”一個罈子,直接扔給了衛無忌。
回到魔界之後,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有些想念,衛無忌給他喝的那種,喚做酒的液體。
魔尊始終是魔尊,哪怕以前從來不曾接觸過製造工藝。
僅憑一點兒品嚐過的感覺,依舊成功釀造出了口感差不多的酒水。
“本來想把這個給他的,畢竟你都幫了他那麼多。”相對無言,兩個傢伙就這麼各自灌了自己一罈子酒。
重樓拿出了一柄劍,說道。
“魔劍?”衛無忌有些挑眉。
本以爲沒有了龍葵祭劍,便不會出現的魔劍。
居然以這樣的形式,強行登場。
“魔劍?倒是個不錯的名字。”魔尊重樓的雙眸,微微有些發亮。
冥冥中的感覺,這名字與這柄劍,特別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