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羽化門之後,想着那位玲瓏仙尊之壽辰,還有一定時間,倒是不必着急。
故而衛無忌並沒有用神通趕路,僅是雙腳丈量大地。
何況,如此做法未嘗不是一種修行。
立身曠野,遙望遠方城池,滾滾紅塵。
眸中情緒之光一閃而過,並沒有踏足。
此次修行,似乎確實長了一點兒。
“你不在門中乖乖等着嫁人,跑來見我做什麼?”
前行步伐突然一頓,衛無忌有些嘆氣說道。
原本看起來似是沒有什麼變化的正常景色,隨着這句話的落下,如泡沫般幻滅。
精純到極致的水氣朦朧中,一道女身踏步而出,站在了衛無忌面前。
不必自我介紹,衛無忌也清楚這個女子是誰。
“看來你確實不簡單,難怪華天都不是你的一合之敵。”
煙水一認真中帶着幾分探究複雜的眼眸,深深看着衛無忌。
衛無忌不說話,表情不可置否。
區區一個華天都而已。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要不是看在多少還算是有點兒心思的份兒上,何必跟其在這兒浪費時間。
“清影都已經告訴我了,總該來看看纔是。”
衛無忌的不動聲色,讓煙水一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
對於自己的姿色,無疑是很有信心的。
“我不過是個閒人。”
“你若想嫁就嫁,不想嫁自己想主意,何必找我?”
衛無忌搖了搖頭,還以爲能有什麼新鮮一點兒的話題。
“我和他,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
煙水一搖搖頭,對於所謂婚約,並未放在心上。
反正她也沒想過,要跟華天都真正發生些什麼。
衛無忌搖搖頭,越過煙水一繼續往前走。
“你也是羽化門的弟子,我想這筆交易的對象,換做是你應該不錯。”
面對衛無忌搖搖頭,越過自己的行爲,煙水一微微怔愣中,心頭隱約火起。
“我對你沒意思!”
衛無忌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
淡淡聲音,飄入煙水一耳中。
“那就是對方清雪有意思了?”
煙水一聲音中,寒意莫名。
她從來不是一個容易受到情緒影響的女子。
衛無忌的漠視,卻真的讓她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
或許,是因爲這個男人,足夠強大吧。
遵從強者,似乎是一種本能。
衛無忌沒有說話,煙水一素手一揮,衝着衛無忌後背就是一掌。
煙水一動作雖快,卻從來沒有掩飾的心思。
可前方的衛無忌,卻似乎根本沒有反應一般。
煙水一出手,引動虛空洶涌澎湃海濤之聲,來自遠古的海浪偉力,匯聚煙水一手掌中。
一掌結實印在了衛無忌背後,煙水一俏臉不由微微一變。
她可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女子,變色之因只爲一點,感覺不對,大大的不對。
這一掌的力量,印在一座萬丈巨山之上。
巨山也會在剎那間泯沒,一堆灰塵粉末。
衛無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也不能說一點兒反應,最起碼前行中的步伐停了下來。
“這一掌,如果是遠古水神,沒準兒還有點兒意思。”
站在那裡身子紋絲不動,後背身軀隆起,似是一張拉到滿月的巨弓。
勁道輕輕一抖,煙水一俏臉剎那間變幻中,被轟飛了出去。
有些狼狽躺在那裡,周身說不出發麻,雖非凡俗之軀,力道依舊無法凝聚。
“你究竟是什麼人?”
奮力擡起頭,緊盯着那一身青衣,淡然無比的背影。
這般修爲,絕非短時間能修行而成的。
對於自己的來歷,煙水一也從來沒有想過隱瞞。
能夠一眼看透的,卻無一不是修行頂尖的萬古巨頭。
重重跡象表明,這個出身羽化門的青衣人,來歷絕對不俗。
“這又是個沒意義的問題。”
“若非那華天都品性有點兒問題,僅出身而言,你跟他倒是挺配的。”
“你是遠古水神的一絲元神轉世,他是華天君一縷元神轉世。”
“什麼?”
煙水一頗爲吃驚瞪大了眼眸。
“那我更加不可能嫁給他!”
震驚情緒中,似有一絲說不出的嫉恨與忌憚。
雖然沒有完全的恢復遠古水神的身份修爲,一些記憶卻是深深印刻在識海深處。
水神本是天地自然神靈,縱然天地大劫,想要將其磨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再加上水之至柔,雖不至於主動出擊,卻也不曾想要被欺負。
可偏偏就有那麼一些人不信邪。
爲擴充勢力,以造化仙王爲首的幾位頂級仙王,針對天地間的一切生靈,展開了征服。
蠻橫不講理的作風,以水神之性子都有些受不了。
一場大戰,雖拼掉了造化仙君的手下。
卻也讓自己落得萬古混沌修爲散盡,僅有一絲元神轉世。
這事兒雖然不是華天君親自操辦的,可華天君卻是造化仙王的忠實狗腿。
本就不想嫁給華天都的情緒,剎那間無限放大,甚至於激發了一些針對華天君的恨意。
“等等,我需要付出什麼,你才能答應我一些事情。”
眸中一抹決然神色閃過,煙水一喊道。
“你不必說什麼,我也不會答應什麼。”
“你若是真想做些什麼的話,我建議你不妨去找一個人。”
袍袖似是不經意間一擺,狂風大作。
衛無忌身形消失不見,煙水一亦是不見蹤影。
“他這是把我送到什麼地方了?”
微微朦朧中意志不斷清醒,駭然衛無忌手段的同時,針對陌生環境,亦有說不出的警惕。
周身痠軟似乎盡數退去,煙水一神色剎那間,流露出了一絲古怪。
她的感念中,清晰出現了幾道極爲熟悉的氣息。
“惹得掌門下了追殺令,卻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他。”
眸中殺機似是一閃而逝。
門中的獎勵,倒是不一定真的放在心上。
身爲太一門真傳弟子,方寒之舉動,也是讓其有些憤怒的。
“難道他能讓我達成目的?”
一道念頭腦海中一閃而過,煙水一卻是改變了主意。
“且試一試再說。”
一枚水珠,佈置重重幻象。
可能連她自己都想不到,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一試,便成了無法擺脫的糾纏。
“似乎也沒做什麼事兒,怎麼就驚動了你們這些老古董呢?”
淡然前行的步伐再次停頓,眉宇間似是有一抹無奈。
一道身影,自衛無忌不遠處的虛空踏步而出。
沒有任何言語的交流,那一身災難氣息,已經是最好的言語跟身份證明。
“方寒那小子挖掘太一門弟子金丹縱然可惡,給整個太一門所造成的影響,卻還是你爲第一。”
一雙似是歷經無數滄桑歲月的眼眸打量着衛無忌。
驚歎情緒中,亦有無可奈何的可惜。
實在是個好苗子,可惜不是我太一門人。
“我就知道這事兒屬於紙裡包不住火。”
“可我既然這麼做了,你覺得會一點兒憑仗沒有嗎?”
雙臂擡起,一個起手式。
道道陰陽氣息流動,在衛無忌背後形成了一張陰陽圖。
“好一招兒精妙的大陰陽術,更加留你不得。”
由衷讚歎,眸中殺機,似無量精光綻放。
讓這小子成長下去,太一門即便不至於沒活路,也甭想保住現在的地位榮耀。
一輪灰黑色大日升騰,濃郁破敗腐朽氣息充裕。
僅是一縷氣息,便是無數生靈消亡。
“把大災難術練到這種程度,看來還真是跑出來一個老古董。”
距離大戰無數時空之外,道道強橫存在意念盤旋。
“我們還是出手吧。”
“這小子固然不錯,跟不要臉面的老傢伙交手,卻也是夠嗆。”
掌門給他們的命令,便是阻攔這些老傢伙的出手。
“先別急,那小子也不是一點兒反抗能力沒有。”
道道陰陽氣息盤旋,將重重災劫氣息不斷磨滅。
“嗯?似乎是太一門三災九難的氣息?”
腳步爲之一頓,疑惑中,方寒無限警惕。
自己做了什麼事兒,他自己心裡當然清楚。
太一門不將他扒皮,都算是見鬼了。
何況是這種沒有節操的埋伏。
“除了三災九難之外,還有大陰陽術的氣息。”
方寒意志海中,蛟伏黃泉圖的器靈閻,散發着意志。
“太一門對羽化門下手了?”
方寒眉頭一挑,意外中,亦有深深情緒。
如今這一身修爲,全靠他自己打拼而來。
但不可否認,羽化門是他的崛起之地。
“方寒小子,我勸你還是別膨脹的好!”
“如此強烈的氣息,交手之人的修爲可想而知。”
“你貿然上去摻和,縱然不至於丟了命,怕也是會受到重創。”
閻不由警告道。
黃泉大帝的傳承,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可不能讓其就這麼毀了。
“丟不了命就行。”
方寒似是不在意說道。
閻不說話了。
對於方寒,這麼長時間,也算是極爲了解。
修行界無情的殘酷,早就培養起了這小子的手毒心黑。
真要快丟命的時候,這小子肯定二話不說,撒腿就跑。
“看不出來,你這小傢伙,修爲還真是精深!”
深深領教了衛無忌大陰陽術的威力,一雙歷經滄桑的眼眸,情緒之複雜,更爲明顯。
最終,還是殺機佔據了上風。
這般天賦,再給其時間,怕又將是一個風白羽。
對太一門而言,實在談不上什麼好事兒。
“陰陽道化!”
衛無忌懶得廢話,一張幾乎凝聚成實質的太極圖,鎮壓萬古虛空。
陰陽自轉之間,一切皆被無情磨滅。
硬生生扛了一記陰陽圖,臉色似有瞬間不正常的嫣紅。
眸中卻再也沒有什麼太過明顯的情緒變幻。
誅殺衛無忌的決心,已經無比堅定,萬古難以磨滅。
同樣,衛無忌滅殺此人的心,也徹底定了。
大陰陽術,幾乎被髮揮到了目前修爲的極致。
“是他?”
小心靠近交戰區域,極爲熟悉的青衣,讓方寒不由吃了一驚。
眸中瞬間也下了決定。
修行界的殘酷無情,磨練了他的狡猾多疑。
可他內心,並沒有完全被這種無情多疑充斥。
有些東西,深深印刻內心,並沒有隨着時光無情磨滅。
方寒是一個果決之人,下了決定出手便不會有任何猶豫。
白帝金皇斬發動,一柄殺機凌厲的劍,劃破虛無,直刺太一門高手。
以方寒的修爲,對付金丹境,自然沒什麼問題。
對付這種萬古巨頭層次的,無疑是有點兒困難。
但方寒並非主力軍,這一柄劍僅是一些干擾而已。
“何方鼠輩······”
一柄突如其來的劍,果然對太一門巨頭形成了干擾。
驚怒交加的眼神以及話語沒有出口,陰陽圖無情鎮壓而下。
陰陽大力攪動,除了萬古的收藏以及一枚不朽金丹之外,其餘盡數被無情磨滅。
“見過師兄!”
方寒現身,衝着衛無忌行禮道。
“不必多禮!”
一揮手,阻隔了方寒的行禮。
“要不是你出手,我跟那老東西纏上,還真是有點兒費手腳。”
“師兄言重了,以師兄之能······”
“這話就不必說了。把該收拾的,都收拾了吧。”
方寒聽聞此言,不禁有些瞬間愣神。
這位師兄,手筆未免大發了一些。
一位萬古巨頭的金丹,以及畢生收藏,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方寒有點兒看不懂衛無忌,在方寒意識中的閻卻管不了那麼多。
有了這枚金丹以及諸多收藏,方寒小子的實力進步,無疑更爲快速一點兒。
再有就是一件絕品道器的恢復,所需資源亦是海量。
“許多日子不見,你小子倒是做了不少事兒。”
待到方寒將一切收攏之後,衛無忌看着他道。
“都是爲了生存逼不得已,讓師兄見笑了。”
“敢問師兄此次出山······”
他雖然不經常在羽化門待着,卻也瞭解過衛無忌。
這位無比神秘的師兄,一向都在深層次閉關,很少露面,更不用說外出走動了。
“玲瓏仙尊壽辰,怎麼着都應該過來看看。”
“再一個就是想找找神族的下落。”
這一路上,他走的如此悠閒。
除了性子可能如此之外,未嘗不是在等人。
“師兄,神族入侵大劫,真的無可避免嗎?”
方寒神色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