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智大通的能耐,在這個江湖,已經稱得上一聲神通廣大了。居然有人,比大智大通還要厲害,那是真正超然外物的神仙嗎?
“皇上,這是調遣禁軍以及大內錦衣衛的令牌,給我做什麼?”握着沉甸甸的令牌,心中亦如壓了一塊兒大石頭一般。
“有些事兒既然註定了要發生,那朕又豈能畏首畏尾!從此刻,皇宮大內的安全,盡數交給你。這次的事情,也都交給你決斷。朕,一概不過問。”皇帝很是豪氣大方的說着。
“皇上,這事兒是不是有點兒······”以衛無忌一貫的膽大包天,對待這事兒,也是有點兒壓力山大。
從接過那塊令牌的那一刻,整個皇宮的安全,就壓在了衛無忌身上,不提什麼責任,榮譽,使命,就單純的壓力而言,已經是相當夠嗆了。
這麼大的事兒,萬一出了什麼漏子,只怕是怕皮抽筋,也不見得能夠彌補。
“此事不說了,朕意已決。反正內廷司的職責,本來就是護衛皇族,這事兒,你就責無旁貸吧。”不容置疑的霸道口氣,果然不愧是皇帝。
誒!這話都已經這麼說了,這事兒還能怎麼辦,壓力再大,也得撐着。
“聽他說,你是個比大智大通還要厲害的?”一身白衣,滿臉鬍子的李燕北,坐在了只剩下衛無忌一人的桌子對面。
“他的話,你也信?”衛無忌喝着酒道。
陸小鳳臉色雖黑,卻沒有說什麼。這傢伙如果能說自己的好話,他倒是要擡頭,好好的看一下,這天上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的。
“他的話,對女人的時候,或許不值得相信,可我是個男人。”李燕北笑了,能讓陸小鳳這麼無奈的,一定是個大神仙。
“嗯?這話說的不錯,也幸好,你確實是個男人。”衛無忌滿是誠懇的點頭,眼神看着端起酒杯喝酒的陸小鳳。
看就看唄,反正又少不了一塊兒肉。若是看能讓他喝上這皇宮大內珍藏的佳釀,莫說只是這種程度的看,脫光了看,都不是不能考慮。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兒。”李燕北正色問道。
“一個問題一百兩銀子,這是他的規矩,簡直是黑到家了。”陸小鳳喝着酒,吐槽道。
“你喝的那個酒,一杯就值一百兩銀子。”衛無忌擡眸一撇,喝着我的酒,你還吐槽,這比放下筷子就罵娘,還來的不要臉。
“這是五萬兩銀子,除了問題之外,剩下的就當做是酒錢吧。”一張銀票,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如果換成現銀的話,把這張桌子壓垮,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
“葉孤城真的中了唐天容的毒?和西門吹雪的這場巔峰之戰,誰輸輸贏。”李燕北無比正色的說道。
在京城這樣,權貴雲集的地方,混跡了這麼多年,創下今天的家業,也是極不容易。若不是跟南城老杜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
“唐天容使毒的功夫,你可以向這位親身經歷的,好好討教一下。”衛無忌指着一旁使勁兒喝酒的陸小鳳道。
“你中了唐天容的毒?可你怎麼還活着?”李燕北神色無比動容,看着陸小鳳。
“中了唐天容的毒,就一定要死嗎?”陸小鳳可以用自己最親身的經歷,拍着胸脯說一句——中了唐門的毒,不一定非得死。
“這似乎只是一個答案。”李燕北若有所思道。既然陸小鳳中了唐天容的毒,都沒有死。那葉孤城似乎也沒有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不,這已經是兩個答案了。剩下的一個,自己到棺材鋪找吧。”李燕北和陸小鳳一同站了起來。
“我想知道的是西門吹雪,是不是被你給藏起來了?”剛剛踏出一步的陸小鳳,轉過身來,正色看着衛無忌問道。
“爲什麼這麼說?畢竟我不是漢武帝,他也不是陳阿嬌。”李燕北的臉色,說不出的怪。
如果此刻嘴裡有酒的話,哪怕是傳說中,王母娘娘的瓊漿玉液,他也一定吐得出來。
“這話如果讓他聽見的話,沒準兒會拔劍砍你。”這天底下敢說這話,還能保得住脖子上那顆腦袋的,這傢伙算是少得可憐的其中之一。
“比鬥開始之前,他是一定不會現身的。”西門吹雪固然是這場戲的大主角,可前面的節奏,去跟他沒有一點兒關係。
再說,真正的大腕兒,一般不都是最後出場的嘛。
“我現在相信你說的話了,他確實是個大神仙。”李燕北摸着鼻尖,已經冒出的汗滴道。今日所遇到的危險,怕是比他這半輩子加起來,都要多一些。
“他本來就是個大神仙,對我而言,能喝的起那種酒的,無一不是神仙。”對於陸小鳳這樣的人來說,天底下或許沒有什麼事情,是比喝酒,更爲莊重的了。
“那似乎是隻供應給大內的頂級御酒,皇帝一個人的專屬。”李燕北終究是李燕北,在這京城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單純只賺了銀子。
“我現在實在有些後悔,應該如你一般,好好暢飲一番的。”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喝皇帝一個人的專屬御酒,卻不是有錢能夠辦到的。
“我現在知道,爲什麼我們能夠成爲朋友了。”陸小鳳很是認真的看着李燕北。
“爲什麼?”李燕北倒是有些糊塗了,成爲朋友,難道還需得什麼特定條件嗎?
“因爲你和我一樣,都是見了酒就不要命。”李燕北嘴角一扯,他很想說,我比你這個酒鬼節制。因爲世人皆知,李燕北喝酒,向來的量就是一罈竹葉青。
“真的這麼危險嗎?”李燕北的神色,突然無比的嚴肅。也有一點兒,似是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如果西門吹雪或者葉孤城的劍,架在你的脖子上,那是個什麼樣的感受?”陸小鳳歪着頭,看着李燕北道。
“突然感覺,賺了大半輩子的錢,還是儘快花光了比較合適。”李燕北很認真的說道。這一刻,他突然有種感悟——人若是死了,錢卻沒有花了,似乎是個悲哀的痛苦之事。
“這個主意不錯,我覺得你可以用金子,打造一副棺材。”陸小鳳擡頭,看着棺材鋪的匾額說道。
“客人,您要用金子打棺材嗎?”棺材鋪的掌櫃,擡起頭道。這話無疑進入了掌櫃的耳朵,這世上的怪人,見得多了,用金子打鞋墊的,都大有人在,何況是棺材。
“我來看一副棺材,或者說兩副棺材,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棺材。”陸小鳳看着掌櫃的,很是認真的說道。
若有人說,陸小鳳是傻子的話,他的腦袋,一定是讓驢蹄子給踢過了。
“上回來的,可是一位駝背的客人。”掌櫃看了陸小鳳和李燕北一眼,西門吹雪葉孤城,這樣的名字,總是容易讓人記憶猶新。
“駝背的人,難道這輩子都不可能直起腰來嗎?”陸小鳳,李燕北,眸色之中盡皆一閃而逝的波動,駝背,或許確實是個極爲顯著的特點。
但也算不得什麼,因爲這個世上,駝背的實在太多了。如果願意的話,成百上千,以至於萬都不是問題。
“好的,您請稍等。”掌櫃的再次很認真的看了陸小鳳以及李燕北一眼,道。
“好棺材,實在是一副好棺材。”站在棺材鋪中,說這樣的話,似乎有點兒不是合適。
畢竟那是裝死人的棺材,而不是什麼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
可這話是無比的真心,金絲楠木的棺材,皇帝老子的標配,誰又敢說,它不是一件寶物。何況還是給西門吹雪,葉孤城準備的。
“就從這個身高比例而言,確實躺得下西門吹雪,葉孤城。現在你應該明白,他說那個話是什麼意思了吧?”陸小鳳此刻的臉色,或許是他這輩子有生以來的最難看的。
“我如果說不明白,你是不是準備把我的腦袋給打開。”這並不是一個好笑的玩笑,尤其是在棺材鋪這種環境下。
李燕北當然明白,如果還不明白,那他就不是李燕北。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話雖然古老,但不一定正確。通常的情況是兩隻老虎都要受傷,真正得勝的,只有那些等在旁邊的獵人。
“我突然真的很想把錢都給花出去。”李燕北這一次真的是無比誠心,西門吹雪那樣的,若是倒在那些等在旁邊的獵人手上······
或許他能用一柄能吹斷頭髮的利劍,抹了自己的脖子。他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好人,但也不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渣。
“沒用了,就如我之前說的那般,沒有人能夠逼迫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做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們願意做的事兒,一樣是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再一個而言,還有一柄並不比他們弱的劍。”以他對衛無忌的瞭解,這樣的事情,他要是不插一手,那這天上的日頭,真的該從西邊升起了。
“那這個江湖,還真是比想象中的還要有意思。”李燕北眸色之中,閃爍着前所未有的激動,以及凝重。不管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這一刻他都已經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
就算是塊肉骨頭,啃盡了骨頭上的肉渣之後,骨頭本身,也一定是硌牙的,沒準兒還得把門牙給崩了。
“你在看什麼?”踏出棺材鋪,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街道之上,那一身打扮鮮明的老道士,陸小鳳走過去問道。
“看一件稀奇的事兒,陸小鳳有一天,居然也會踏進棺材鋪。”木道人笑了,他記得以前陸小鳳可是說過一句話的。
“以往的時候,確實有點兒忌諱,但這事兒,不怎麼怎麼的突然間想明白了。早早晚晚,不都得遇上嘛。”
“何況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都已經進了棺材鋪了。”陸小鳳嘆息,就算人還沒有躺進去,名字也已經進去了。
“誰這麼的有能耐?”木道人臉皮子一抖,變色程度好像看到了道家經典中記載天人五衰,十方俱滅。通俗而熟悉的說法,便是世界末日。
“不知道,或許是獵人。”陸小鳳搖頭,密林中正準備彎弓射箭的獵人,又怎麼可能讓獵物知道呢。
“你要去哪兒?”木道人看着晃晃悠悠離去的陸小鳳背影,和李燕北對視一眼,高聲問道。
“不知道,或許是春華樓,或許已經有人在那兒等着我了。”陸小鳳頭也不回的搖手說道。
“那你記得回十三姨的十三公館。有位客人,應該在那兒等了你一段時間了。”李燕北高聲道。雖然沒有聽到陸小鳳的迴應,但李燕北相信,他一定已經聽到了。
黃昏時刻的春華樓,還沒有開門上座,陸小鳳在樓下的散座裡,悠閒的喝着城中人最愛喝的香片。
沒辦法,誰讓他是陸小鳳,一出手,就是五千兩銀子的陸小鳳。就算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也得把這位大爺,招呼好了不是。
“陸小鳳?四條眉毛的陸小鳳?”這個聲音讓陸小鳳擡頭,於是他看到了一個手按長劍,對他怒目而視的年輕人。
一隻細長有力的手,緊握着包裹着一層柔絲的劍柄。只有真正懂得用劍的高手,才懂得這樣的法子。因爲手握在劍柄上面時,除了更容易使力,還可以吸乾掌心,因緊張而沁出的汗。
這是一個劍法高手,陸小鳳一眼就看出來了。但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跟這個年輕人,究竟有什麼仇恨。
因爲這個握着劍向他走過來的年輕人,臉色之上表達的神色,杜桐軒走向李燕北時,還要可怕。
陸小鳳一向自以爲他的記性不錯,但他真的想不透,這個年輕人跟自己究竟有什麼恩怨,因爲他不認識這個年輕人。
“如果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長了四條眉毛,那我就是陸小鳳。”陸小鳳坦然道。這世上還沒有人,能讓他不敢讓他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西門吹雪在哪兒?”劍,已有出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