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考覈,我會慢慢安排。現在眼下最要緊的一件事兒,就是羅摩遺體。”鐵膽神侯本就肅穆的神色,在這一瞬間,更爲肅穆了幾分。
這樣的神色變化,讓三位身經百歷練的大內密探,在對待此事的態度上,不由得更爲慎重了幾分。
“是傳聞中數百年,進入大內,爲皇帝講法的天竺高僧嗎?”段天涯不愧是大內密探之中,天字一號的人物,他所專注的事情,除了武功之外,還有各類的江湖秘聞。
“只因這位羅摩,如那開創少林一脈的禪宗祖師,達摩一般,來自天竺,故而有江湖傳言說,羅摩如同達摩一般,身具至高無上的武功。”
“江湖傳聞,誰若能夠得到羅摩遺體,得到暗藏其中的羅摩內功,誰便可以成爲天下第一,稱霸武林。”鐵膽神侯的聲音,似是有種說不出的嘲諷。他身上傳承着天池怪俠,最爲強大的兩種武功之一。
幾十年,不敢有絲毫懈怠的修行,甚至包括了當年那件事兒,方纔有了如今的這般功力。若是一門內功,就能讓人極短時間內,達到幾十年努力的效果,那這幾十年的修行,又算得了什麼。
這門羅摩內功,也未免太過可怕了一些,都不似人間的武功了。
“江湖傳聞,終究不過是江湖傳聞罷了。”段天涯搖頭,強大的實力,是建立在日復一日的努力之上的,這是他們三個,用了二十多時間,自己的親身經歷,得來最真實不過的真理感悟。
“這世間最爲可怕的,不正是這人心之中的貪婪嗎?”上官海棠搖着頭,嘆息道。
人心若是能夠不貪,這天下就能達到,真正的和平程度了。
“這具摩羅遺體,不僅牽涉到整個江湖,還牽扯到了一個隱秘的江湖組織黑石。”鐵膽神侯沉聲說道。
“就是殺掉前首輔滿門上下的那個殺手組織?”這一下,幾個人的神色,凝重到了極點。
首輔,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宰相階層,一人之下的富貴。黑石的力量,卻能滅掉其滿門上下,可見其實力,着實不俗。
“你們幾個密切配合,嚴密監督此事,絕不能出現亂子。”在三人有些凝重,異口同聲的應答之後,互相對視一眼,轉身退出了護龍山莊的大殿。
“衛無忌?”默默嘀咕聲中,鐵膽神侯寫了一張小紙條,擡起了坐下那張龍頭座椅的機關,落了下去。
二十多年的經營,他的護龍山莊,已經是這個天下,能力最爲強大的情報組織。天底下沒有一個人,能超過護龍山莊,超過三日以上的追查。
“斷肢重生,長生不死的武學?是劍雨嗎?”衛無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朱無視的視線之中,還啓動了他那龐大無比的情報系統,追查自己。
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以及興趣,都被這引動江湖紛擾的傳言,給吸引了。
對於這門傳聞中能夠生殘補缺的內功秘法,衛無忌雖有一定的興趣,卻不會如大多數江湖人一般,有多大的貪婪。
除了他已經身負混元真氣這般頂級的功法之外,還因爲他明白,羅摩內功縱使神奇,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練成功的。
當年的羅摩,之所以能有那般震鑠古今的實力,極大的因素,是因爲他深厚的佛學修爲,其他的人,即便有這個幸運,得到摩羅內功,沒有足夠的佛學修爲,也是難以支持,最終執念深沉,陷入走火入魔的地步。
似乎從天竺傳進來的武功,都無比注重於心性方面的修行,就比如少林武功一般,七十二絕技,那是何等的威名。
可自從少林成立以來,唯一真正練成七十二絕技的,似乎只有達摩一人。除了深厚的功力之外,還有極深的佛法修爲。
“這人應該就是城中首富張大瓊了吧?”高坐在某棟酒樓的高層,衛無忌眸色似是在無意之間轉動着,注視着樓底下那一頂四人擡起的軟轎。
說起來,這也是個可憐的人,再多的錢,也醫治不了自己下半身的癱瘓。
所以這一次羅摩遺體的出現,變成了他唯一的希望。爲了得到羅摩遺體,他懸賞百萬兩銀子,這也是爲什麼,會引出這麼大江湖動靜兒的緣故。
相比於虛無縹緲,似是傳說中的摩羅內功,這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無疑更爲實際一些,激動人心一些。
有這百萬兩的懸賞,莫說是能夠引動天下的內功修行之法,就是一塊兒老太太的裹腳布,怕也會在一時三刻間,成爲這個世上最熾手可熱,最具價值的東西。
“這位小姐,你我之間,素不相識,這麼看着我做什麼?”聽着耳邊的腳步聲,衛無忌轉過頭來,看着那一身,似是和自己打扮,一般無二的女子。
那張有些熟悉的精緻面容,以及眼眸中流露出來的那種神色,讓衛無忌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女子的身份。
葉綻青,黑石的頂級殺手之一,除了出色的殺人能力之外,最大的本事便是脫衣服,尤其是在遇到她喜歡的男人之時。
相比於好看的皮囊,她似乎更爲注重實用。據說他跟着的第一個男人,就是因爲太不實用了。
所以死在了他的劍下,這似乎是個母蜘蛛一般的女人。
“我盯着你這一看,你一搭話,咱們之間不就相識了嗎?”看着衛無忌,尤其是那一身和自己差不多的青色,葉綻青的笑容,更顯得魅惑衆生了許多。
聽這周圍明顯粗重了許多的呼吸聲,這個女人的魅力,已經毋庸置疑。
“你這樣,出門在外,真的合適嗎?”衛無忌喝了一口酒,吐槽般的說道。他並非喜歡站在道德的高度,批判他人。
畢竟人家自有人家行事的權利,可是爲什麼,這個女人就看上了自己呢?
對於這樣似是母蜘蛛般的女人,除了那些腦子被驢踢了的之外,又有哪一個男人,能夠樂意呢?
“我覺得挺合適的,他們之中,若是誰有這個能力,膽量,勝得過我手中的這把劍,我都無所謂的。”葉綻青毫不在意的笑了。
雖然這個男人的話語,表露出來的那個意思,有些商人,不過他的眼眸中,並沒有那種看不起的神色,不由得讓葉綻青,更爲多了幾分興趣。
她是個以殺人爲生的殺手,一切的目的,都是從實際角度出發的,哪怕是跟那些男人的逢場作戲。
不過她也明白,那些男人從骨子裡是看不起自己的,這一點,從他們的眼神中,就可以解讀出來。
但這個男人,眸色中的反應有些抗拒,不情願,卻從來沒有那種看不起的鄙視神情。
“呵呵,確實夠實際的。”衛無忌笑了,葉綻青的笑容,亦在嘴角慢慢揚起。
天底下的男人,德行都差不了多少,她不相信,天底下,除了那個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轉輪王之外,還能有其他男人,擋得了自己的魅力。
“可這樣的實際,卻是我所不喜歡的。”不客氣的話,讓葉綻青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於無形。
手不自覺的握住了腰間的劍,她是黑石的殺手,乾的就是殺人見血,不眨眼兒的活兒。
“別動手!千萬別動手,除了此地人多眼雜,卻是不適合之外。我還想說句話,就你這點兒實力,差得實在是太遠了。”默然之間,葉綻青的神色,自眼底最深處,濃重的震驚,一閃而過。
她居然動彈不了?她是什麼時候,被這個男人,制住自己穴道的?
做爲最頂級的殺手,無論是武功還是反應能力,都屬於這個世上最頂級的。可她就愣是沒有發現,自己是怎麼被這個人給制住的。
“對了,看在你也喜歡穿青衣的份兒上,我可以免費告訴你一件事兒,儘快的離開黑石吧。如果你殺了你的第一個男人,是爲了那方面的話,現在你的頂頭上司,那就更加不堪了。不行和沒有,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扔下一錠銀子,衛無忌踏步出了酒樓。
對於這個女人,他能做的最多,就是這一句話。若是不聽,最終還是被埋葬在石橋之下,那也是她自己的咎由自取。
衛無忌的步伐,踏出了這間酒樓。除了不想讓這個女人,煩自己之外,更主要的緣由,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場景。
“不行,我得把這個錢,給老婆婆還回去。”市井之中,無人注意的一個角落,一個二十多歲出頭的混混兒,看着手中的紙條,一瞬間的掙扎之後,做出了決定。
“我說你沒事兒吧?別忘了,你可是個人人喊打的小偷兒,至於這麼多的多愁善感好心腸嗎?”看着善心發作的成是非,合夥偷錢的張老三,沒好氣的說道。
“我做事兒,用不着你來管。”很肯定的說完這句話,將其他偷來的錢袋,扔給了張老三,唯獨留下了,那個婆婆給老頭子買藥的八文錢,甚至還在身上摸索了一番,似乎想要找到更多的錢,放入老婆婆的錢袋之中。
可惜,他這個人自小便無人灌輸,浪蕩慣了。多數的錢,都輸在了賭場之中,哪兒還有多餘的錢,放入老婆婆的錢袋之中。
“我不管?我要是不管,你小子早就讓人給打死了。”看着成是非的背影,張老三高聲說道。
他這話倒也不算胡說,這些年來,他們兩個搭檔,假扮父子,各種的坑蒙騙。
若不是他,成是非或許還真不可能,一個人在世上飄零的長到這麼大。沒準兒早已經餓死在某一處,無人關注的犄角旮旯裡了。
“算了,你小子要發這份兒善心的話,儘管去好了。希望你能扛得住,那些人的痛揍。”看着成是非的背影,張老三留下了這句話,懷踹着剛剛到手的錢財,踏進了賭場。
“這個小子,還算是有幾分良知底線。”一直在暗中默默注視的衛無忌,心中念道。他又豈能不知道,這個混混般的小子,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主角之一,古三通與素心的兒子——成是非。
“不想捱揍的話,就跟我來吧。”事情的發展亦如曾經的歷史軌跡,就在成是非將錢還給老婆婆的時候,雖然爲了安全起見,這小子使用了一些手段,可那些同樣丟了錢的人,還是意識到,那個偷了他們錢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沒有一個人在丟錢之後,是會開心的。怒氣十足的衆人,若是真的將成是非抓到,非把他打得不成人形了不可。
就在成是非意識到情況不妙,藉助周圍的環境,準備逃跑的時候,一隻手搭在了成是非的肩膀上。
不容成是非反應,抓着他的肩膀,衛無忌一步踏出。
衆多滿懷憤怒,搜索這個小偷的人羣,似是一陣兒風恍然吹過,卻是什麼痕跡都沒有察覺。
笑話!若是連他們都能發現的話,這功夫也就不用再練了。
“要暈了,要暈了,要暈了。”在成是非誇張的呼喊之中,一陣兒風吹落,他站在了空無一人的曠野之中。
“我怎麼在這兒了?難不成真有神仙幫忙?”視線的恢復,陌生的環境,讓成是非這個從小在市井中長大,極爲樂天的傢伙,都不禁有些犯了嘀咕。
“敢問是哪一位大俠出手相助,日後若是出息了,定當厚報。”沉默了一時三刻之後,成是非高聲喊道。
他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混跡江湖,亂七八糟,特別的不靠譜。可這多年的市井歷練,以及那一顆本就聰明的腦袋瓜子,也在一會兒之後,想清楚了是怎麼一回兒。
“看來大俠並不在意,可不管怎麼樣,成是非都記在心裡了。”一語過後的許久,依舊不見絲毫動靜兒,成是非已經明悟了。
“這一次的相救,就看在你還有底線,以及你爹的份兒上吧。”不知過了多時,衛無忌身形出現,看着已經模糊的成是非身影,心中默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