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混沌海,諸多浮沉。
女媧與三皇對坐,氣氛因某位的幾分脾氣,而顯得有些沉悶。
“是魔,卻也懂情。”
“師父,若是機緣合適的話,這燈盞倒是可以多一點光亮。”
楊嬋捧着寶蓮燈,乖乖站立一旁。
幾分言語輕柔,打破了無言的沉默。
“你要是想,就去做就是。”
“哪怕比不得菩提樹上那隻蟬,魔而生情,倒也該是不錯。”
“只不過有句話,師父還想提醒你,這條路並不好走。”
女媧何等境界,又怎能看不出,楊嬋起了收服銀靈子心意的一番根源所在。
要說有情道,走的最深的,該是那諸天姻緣的根本。
也是一番無言的秘密,清楚的自然清楚,不清楚的,就是想破腦袋,也依舊是不清楚。
掌管諸天姻緣,卻是她這個聖人,以紅繡球爲根本斬落的三尸之一。
“往昔曾有言,三千大道,條條皆可證道。”
“然天地有始以來,能有所成者,可見幾人?”
“徒兒心裡沒這麼多的念,在現有基礎上,若能再走一步,便是進無可進的極限了。”
“至於其他的,總該做點兒事情,不算枉費了這悠悠時日。”
平心靜氣,悠悠淡然,無所謂爭與不爭,一切自是知足。
“經歷了一番,倒是磨鍊出了一番心性。”
“不過你也不必太過謙虛,否則又將他人置於何地?”
伏羲含笑看着楊嬋,待她如自己弟子一般。
身份變了,兄妹多年情義,斷然不會因此而變。
此外這一番話,也是實際之言。
以寶蓮燈落了善屍,便已然踏出尋常大羅金仙的範疇。
惡屍雖未完成,也已然有了目標。
有女媧坐鎮,只要不出差錯,惡屍斬落,不過是時光自然。
三花開放,善惡各有着落。
唯獨艱難的便是自我。
這也是自道之初始以來,卡着所有修行人的一道難關。
歲月悠悠無量,千古至極,數不清的天之驕子,能走到這一步的,也不是太多。
一番言語訴說,眼眸不自覺掃了一眼因女兒,而一臉沉默的父親。
一番所言,倒也是實際。
可到頭來所爲的,還是打破這沉默的氣氛,打破因女兒所起的靜默。
“你們也別想着光是爲了他說好話。”
“頭頂天,腳踏地,倒是一番威風霸氣。”
“可到頭來又如何,還不是得靠着那命苦的閨女。”
大地厚重,五穀之德,醫藥恩重。
一生所行,可以切實的說,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
坦坦蕩蕩間,唯一的愧疚,就是這個女兒。
站在父親的角度,莫說有愧疚的因素,就是沒有,也自是希望女兒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無災無難。
而那小子是如何做的?
哪怕確實在這小子身上看到了破劫的希望,看着自家閨女要受苦,心情也是不美麗。
“哎!”
“老兄如此心情,我倒是能理解!”
軒轅言說道。
神農的心思,他的確感同身受。
誰讓在座的,就他們兩個有女兒,還都是出問題的女兒。
想到這兒,腦子裡自然蹦出了一個以前沒有注意過的想法。
這一局要是成了,是不是也該爲了女兒,跟那小子說一說。
“心情,我怕是隻能有幾分體會。”
“但道理,想來不用我來多言。”
“若真是少了這最後的一環,最不開心,最不樂意的,也該是你。”
無法太過深刻的體會,所以女媧自沒有慣着神農的道理。
心情歸心情,實際就在那兒擺着。
緣之所起,道之所生。
要想破劫,自是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好處想着得,罪過還不想受。
這世上,哪兒有如此兩頭便宜的事兒。
做夢的時候,都不敢如此。
倒是先不必糾結做夢不做夢的問題。
經歷過實際,便是做夢,也不可能這般美好。
“其實要說是他,不如倒說是我。”
神農默然許久,苦澀一笑。
有些事兒,表面看着不在意,未必就真的是不在意。
當初爲了大局,不管因女兒之事,內心何等痛苦,都只能強行鎮壓。
對女兒來說,他僅是父親。
對他當時所處的位置與環境而言,卻是揹負了太多的職責,太多人的希望。
歷經滄桑,歲月磨礪。
到了他手裡的時候,已然是一番欣欣向榮,勃勃生機。
他絕不能因一己私念,而放掉身上揹負的職責,太多人的希望。
因爲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太多前輩無怨無悔的犧牲。
逼着自己忘,逼着自己不去想。
歲月滄桑之後,本來以爲可以不在乎。
現如今卻是還要重新面臨一次。
哪怕清楚,劫破之後便是無量天地。
內心的情感,依舊不足以承受。
“我清楚你內心所苦,故而靈珠子當初下界,我才讓他劫起東海。”
“是他自己的緣,也未曾不是當初的還報。”
“哪怕必然經歷一番痛苦,能得見超脫之機,也是必然所行。”
伏羲勸慰神農。
爲了達到效果,不惜將往年的一件秘事言說。
這事兒要真是伏羲安排的,倒也合情合理。
那靈珠子,如楊嬋一般,出自女媧的門下。
能夠調動聽命的,除了女媧本身之外,恐怕就剩下一個伏羲了。
Wшw★ ttκǎ n★ c○ 爲那萬古之機,他們三個安坐火雲洞,所起到的作用,似乎只有傳說跟祭祀。
可要是真把他們當成如此對待,也是腦袋純屬讓驢給踢了。
“倒也不必再勸!”
“就是一時的想不清楚而已。”
“我想動,哪怕你們能答應,他能夠答應嗎?”
順着神農目光所及,無量混沌海中,圍繞幾人而開闢一方小世界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夢幻彩蝶,翩翩起舞。
“這是······”
楊嬋驚然,本來想說些什麼,嘴巴卻好似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封堵。
美麗夢幻中,深藏絕對的大恐怖。
以楊嬋現如今的修爲,都是口脣封堵,已然可以想象一二了。
無言沉默,注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一方似要被惡水濤濤淹沒的世界。
炎帝頂天,刑天腳踏大地,四大天神站立四方之位,死死封堵惡水濤濤之威。
“現在只希望精衛他們能夠快一點兒。”
水神以玄武印鎮守北方。
超常的感知能力,再加上水的緣故。
水神自能感覺到來自惡水濤濤中的恐怖。
若不能想一個及時有效的辦法,就這麼硬撐,實在不是回事兒。
哪怕再強,也恐難以持久。
若不能持久性的解決,一千年也好,兩千年也罷,都沒什麼意義可言。
“亮魔獸,你就是整個魔族的罪人!”
“你將以何等面對去見幾位兄弟,以及被鎮壓在神廟下的十萬冤魂!”
魂魄深藏藍靈珠內逃遁,一如當年一般。
這是地魔獸面對如此態勢下的打算。
這一招,就是當初的炎帝,刑天,夸父聯手,都沒能攔得住。
這個時候,地魔獸似乎理所當然的忘記了。
當初要不是伏魔天神,也就是義和突然搗亂,背後出陰招兒。
他還能不能逃脫,實在是個疑問。
說不準,連他的魂魄保不住,藍靈珠都得被毀了。
而現如今,距離融入藍靈珠內逃遁,僅僅是一線之隔。
本來夸父與老鬼是阻擋不住的,但那個令地魔獸意外之外的存在出手了。
地魔獸怒而大吼。
就算現在立場轉變,好歹曾經也是兄弟,非得下這狠辣毒手不可嗎?
“我已經跟你說過,魔界已然在那一戰中消散。”
“現在的我,僅是銀靈子,能陪着素女安然而度,已是滿足。”
“而對你,我也是太瞭解。”
“除了不甘,更多的還是如義和般,稱霸天地的野心。”
“哪怕只有一丁點兒的機會,你也不會放過。”
“所以不管是爲了我的安寧,還是這片天地衆生的安寧。”
“將你永久性的消散,都是最好的選擇。”
魔界消散後,他就是一個漂泊無依的浪子。
多年來身存人界,已然習慣了人界。
何況這凡塵俗鬧中,還有他至深的牽掛。
而事實也正如之前所言,地魔獸只要活着,就永遠不可能消停。
光明正大也好,陰謀詭計也罷,總之是不穩定的因素。
“好個毒辣的心腸!”
“滅了我,你就是天地間唯一的魔!”
“你覺得那些天神們,有可能放過你嗎?”
垂死掙扎便是不到最後的一刻,絕不放棄。
哪怕今天真就是使盡各種手段也逃脫不了,也必須帶個墊背的。
要說恨,針對亮魔獸這個魔族叛徒的恨,已然超過了天神。
也正是因爲了解地魔獸,瞭解這一點,方纔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逃脫。
否則以後的日子,便是真的要千日防賊了。
比面對天神的追殺,還要過得辛苦。
因爲無論怎麼說,天神還是有點兒講究的。
地魔獸這個傢伙,可是一點兒講究都沒有,什麼陰招損招都能用出來。
僅是針對自己的話,銀靈子表示倒也不至於有太多的所謂。
地魔獸是天魔獸化身藍靈珠後的魔族之王,實力至強,這自不是假話。
可那都是什麼時代的老黃曆了。
現如今的地魔獸,銀靈子就是再慫,也不至於怕。
他自己不至於怕,素女不能不怕。
一個情字,讓公主成了離洛的弱點。
一個情字,何曾不是讓素女,成了銀靈子的弱點。
莫說素女這般的凡俗柔弱,就是似精衛這般出身不凡,血脈脫俗的,落在地魔獸手裡,也甭想能有好。
關係到素女的安危,絕不能有絲毫半點兒的差錯。
“你倒是夠狠!”
“爲了一個女人,爲了一個情字,真的把什麼都放棄了。”
“可你還是忽略了一點。”
“無論到了什麼時候,我都是魔族的王,而你僅是排位在末。”
地魔獸居然破解了銀靈子的攔截,甚至是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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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實在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事實證明,銀靈子的確忽略了一點,十大魔獸同爲本源所出。
來自銀靈子的幽暗之靈,能夠阻擋地魔獸,卻殺不了地魔獸。
“他殺不了你,我卻可以。”
就在地魔獸鑽入藍靈珠的瞬間,星辰的光輝伴隨夸父威嚴之聲所起。
同時出手的,還是老鬼與精衛。
所謂機會,真的是剎那瞬時而過。
銀靈子的幽暗之靈,的確殺不了地魔獸。
能有剎那而過的機會,卻是已經足夠。
怨毒的咆哮嘶吼,沒來得及發出,便被無窮攻勢淹沒。
魔族之王,也算是一代梟雄。
苟延殘喘千年,終究是難逃徹底消散的結局。
“你們帶着藍靈珠趕緊走吧!”
“我能夠清晰感知到惡水中的力量,正在瘋狂增長。”
“炎帝與戰神,還有四大天神的靈力消耗,已然到了一定的程度。”
滅殺了地魔獸的魂魄,藍靈珠自然歸於夸父之手。
即便再無所謂敵對追殺,想要似朋友,戰友一般,也是沒那個可能。
與其多有尷尬,不如什麼都不說。
“銀靈子,祝你跟素女,永遠幸福!”
一枚玉佩自精衛隨手擡起,而落在銀靈子手中。
出自神界,本就不俗,何況還帶着炎帝之女的誠摯祝福。
一枚玉佩,足以確保素女的生命,以及長久容顏。
銀靈子微微有些動然。
對於這些,他倒是不一定特別在意。
但不可否認的是,的確解決了一個較大難題。
“素女,往後偌大天地,你我盡在逍遙了。”
靈光消散,不見蹤跡的,不僅是銀靈子自己,還有離洛。
“聽方纔銀靈子所言,情況怕是已然不容樂觀。”
“你們忍耐一時,我命鯤鵬直接跳躍虛空。”
能爲夸父看中,坐騎鯤鵬自然不是尋常之物。
跳躍時空之能,少有能及。
當初能順利逃脫,一方面的確是義和被刑天纏着。
另外一方面,也是鯤鵬之能。
就算義和得了日光神鏡,想要追,也不是容易之事。
“父親,我們回來了!”
“不辱使命,藍靈珠已然帶了回來,如何所用,還請明示。”
鯤鵬跳躍,撕裂虛無,速度自然是快。
感受卻是不一定太好。
但不管怎麼樣,總算是抓緊一切機會趕了回來。
“天維之力的喪失,讓天地失去了平衡。”
“天地想要恢復平衡,唯一的方法就是重練天維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