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心妍修長的雙腿往胸前一收,坐起身,慵懶隨意的用手梳理着頭髮,那模樣充分體現了女人如水四個字,柔順而溫婉,可就是說出來的話像刀一樣利,屋子裡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互相望了一眼,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菲兒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她曾經有多少次都夢想着小姐能護着自己啊,可是每次都是失望,這一次小姐終於替她出頭了,小丫頭感動的幾乎要哭出來了。
可是她不能真的打回去,那樣小姐就麻煩了,小姐有這個心意,她就知足了,從此後,爲了小姐上刀山下火海,她都心甘情願。
“小姐,算了吧,菲兒不疼。”
戴心妍擡起頭,眸光不帶一些兒感情,定定的望着菲兒,冷冷的開口道:“你疼不疼關我什麼事?不過既然是我的丫頭,就不能讓人欺負了,否則也不配做爲我的丫頭。”
戴心妍的話音一落,菲兒愣住了,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她有些不太懂,不過最後一句她倒是聽明白了,身爲小姐的丫頭不能被人欺負了,被別人欺負的話小姐就不要她了,是這個意思嗎?一想到小姐不要她了,菲兒可就慌了,當下也不管什麼後果了。
“噌”的站起身,衝到門外去,逮住大小姐的丫頭丹翠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丹翠被打愣了,這諾大的府裡只有她打人的份,還從來沒被人打過呢,現如今被菲兒打了一記耳光,頓時愣住了,回過神來,只見院子裡很多丫頭望着她,一臉的看好戲的表情。
丹翠在府中跟着戴心夢一向跋扈慣了,被菲兒當衆打了一巴掌,立刻覺得沒臉見人了,捂住臉在長廊下哭了起來。
“小姐,丹翠不活了,丹翠不活了。”
寢室裡的戴心夢頓時回過神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像要吃人一樣走向屋子裡的菲兒,直接就衝了過去,擡起右臂,這一下她可是牟足了全身的力氣,準備甩菲兒一記耳光,這丫頭竟然敢打她的丫頭,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死丫頭不想在府裡混了,看她怎麼收拾這小蹄子。
“菲兒,你個死丫頭,看我不擰爛你的臉,竟然敢打丹翠,她是我的貼身丫頭,平常我都捨不得打她,你竟然敢下狠手。”
菲兒有些害怕,嚅動了一下脣,往旁邊縮去。
眼看戴心夢的手就要碰到菲兒的臉了。一旁的戴心晴略帶探究地望向戴心妍,只見她正在把玩着一枝響鈴簪,一點動作也沒有,似乎感覺帶她的目光,稍稍擡頭掃了她一眼,戴心晴覺得自己似乎被惡魔盯住了一般,趕緊移開了眼睛。
可就在戴心夢的手要捱到菲兒的臉時,戴心妍的頭上好似長了眼睛似的,一甩手,那支響鈴簪迅速的飛射出去,越過戴心夢的臉頰,直直的插入窗戶邊的柱子,微風拂過,發出悅耳的叮咚聲。
此時再看戴心夢,一張臉全無血色,呆呆的望着地上,一小揖的秀髮,飄飄悠悠的晃盪着落到地上,剛纔只要再偏一點兒,她的小命就不保了,這戴心妍竟然真的向她下手!
戴心夢後知後覺,怕的不行,委屈至極,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眼睛狠狠的瞪着戴心妍,卻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這個女人好陌生,一點兒都不像大姐,大姐是個傻子,怎麼欺負都不會還手,連告狀都不敢。戴心夢飛快的衝出去,遠遠的都能聽到她的尖叫。
“戴心妍,你給我等着,我找娘來收拾你。”
房間裡,戴心晴有些複雜的看着戴心妍:“大姐好厲害啊,不像妹妹一點兒本事也沒有。”
“我累了。”戴心妍一翻身躺到象牙椅上,閉上眼睛,完全不去看戴心晴的臉,前世的教訓她已經牢記在心了,絕不輕易的相信別人,對別人的仁慈,有時候就是對自已殘忍。
戴心晴有些手足無措,以前這個傻大小姐,全聽自己的擺佈,現在怎麼……
菲兒卻忙不迭的把她送了出去。
“二小姐走好。”
“嗯,照顧好你們家小姐。”戴心晴柔柔的聲音傳進來,她似乎沒有脾手氣似的,但是世上的事很難說,表面上的東西不能說明什麼。
“是,二小姐,”菲兒應聲,目送着二小姐的身影離去,不由的鬆了一口氣,以前小姐很信任二小姐,尤其是二小姐那個什麼表哥,一看就是個貪圖富貴的小人,不過現在看來小姐似乎清醒了。
回身走回屋子,看到小姐睡在椅榻上,忙拿了薄毯給她蓋上,戴心妍有些累了。
剛想休息休息,可是還沒等到她開口,珠蓮滴翠有聲,從門外急急的走進來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高大挺拔,似毫不見老態,相反的精神抖擻,步伐穩健,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穿着一身得體的華服,一看到戴心妍,便關切的詢問。
“妍兒,你沒事吧?”
這男人?戴心妍腦子還有點兒不太清楚,不過看到菲兒對這男人的恭敬態度,就知道這男人是個大家長,看來這就是她的爹了,想到這緩緩的搖頭,現在不說話纔是明智之舉,因爲她現在還沒太弄清楚現在的狀況,冒然開口,只會露餡兒,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中年男子就是昊雲國丞相戴志澤,一回府便聽說愛女居然不顧自身的爲景王吸毒,趕緊過來看望女兒,見女兒沒事才鬆了一口氣。
想到這個女兒做的事,即便是身爲位高權重的丞相,戴志澤也有些無奈,也許是自已太過驕寵她了,她居然會對景王這麼追着不放,京城中誰不知道景王是有名的冷麪王,除了當今皇上,對誰都是不假辭色,更是是女人如無物,何況妍兒……哎。
身爲人父,他真是既生氣有心疼,景王麾下高手如雲,侍衛多得是,她跑上去幹什麼?吸毒這種事兒根本就輪不到她,不過聽御醫的口氣,幸虧是妍兒反應極快,不顧一切才稀釋了毒性。可是讓他這做父親的心裡怎麼想怎麼難受。
戴志澤嘆了口氣坐到牀邊,揮了揮手讓站在寢室內的菲兒退了出去。
戴心妍知道這男人有話想和她說,一動不動的望着他,靜靜的等候着......
菲兒走出去,在長廊下候着,戴志澤見寢室內沒人了,伸出手摸了摸戴心妍的頭:“妍兒啊,以後千萬別做那些傻事了,你娘要是還在該多心疼啊?那個景王心裡根本就沒有你,何必對他這麼好?他不會領情的,爹一定會給你找個好夫婿的。”
戴志澤看着女兒未施粉黛的小臉兒,似乎看到了亡妻的影子。
戴心妍感覺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發自真心的關愛,心中想堵住了什麼似的,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男人頓時一臉的難以置信,眼睛瞪得溜圓,彷彿被心妍的舉動驚嚇到了一般。妍兒竟然答應了,這怎麼可能?女兒雖然平素性格懦弱,對自己幾乎是言聽計從,但唯獨這件事兒,無論自己怎麼說,她都是緊咬下脣,無論如何都不可妥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妍兒,你,你這是怎麼了?”
戴心妍擡眸望向男人的...
眼睛。焦急,憤怒,心疼,無不反映出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愛,心妍瞬間覺得這個男人親切了很多,“我不會再纏着他了,爹。”
叫出這個稱呼比心妍想象中的還要順利,玫瑰般地脣角微微上翹,順勢伸手掩住嘴,打了一個哈欠,這動作很明確的表示出她累了。
中年男人果然站起了身:“妍兒啊,累了再休息一會兒,你能答應爹爹,爹爹很高興。”
那男人歡天喜地的走了出去,好像撿到什麼寶似的,可憐天下父母心,之前的戴心妍一定讓他操碎了心,所以纔會在她答應的時候,如此激動。
戴志澤剛一出門,菲兒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戴心妍。躊躇了半天才開口道:
“小姐,你怎麼,怎麼就答應了老爺了呢?小姐你別難過。這次你救了景王的命,說不定……說不定……”
菲兒知道小姐有多喜歡景王,她是真的爲小姐心疼,可是說不定了半天,她也沒說下去,景王真的會娶小姐嗎?如果說出來小姐恐怕要更失望。
戴心妍面無表情的掃向她,漆黑的雙眼中透着一絲絲的光亮,十分懾人,小丫頭一下子沉默了,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麼,戴心妍翻了個白眼,知道解釋也沒用只得開口道:
“菲兒,去門外守着吧,就說我累了,什麼人都不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