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墨色的夜空下,一輛紅色寶馬車浮光掠影,在公路上急急飛馳着。轉過數個彎角後,紅色寶馬車拐進了偏離市區的公路上,行駛一段後,緊接着左轉拐進了通往郊區的槐蔭路。
正當江帆狠狠踩着油門奮勇前進的時候,忽然前方燈光一閃,旋即又頻頻閃了五六次,一輛黑色奧迪車不偏不倚地橫在馬路當中,顯然是事先準備好的綁匪汽車。
回敬給對方一個閃光,江帆將車緩緩減速慢行,最終停在奧迪車前五米處。奧迪車毫無動靜,安安靜靜地停在那裡,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狀況,像是一輛停屍車一般巍然不動。
偏僻的郊區公路,死氣沉沉的場面。非常詭異的情況,換做普通人恐怕早已嚇破了膽,不過江帆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優秀的特種兵戰士,一位膽量和氣魄十足的男人。
熄滅寶馬車,江帆慢悠悠地走下來,不緊不慢地點燃一支菸,掛着滿臉溫和的笑容緩緩走近奧迪車前,擡手敲了敲車窗,示意裡面的人走出來。
片刻功夫,奧迪車裡走出一個光頭男人,認真地打量江帆半餉,輕聲問道:“你是江帆?”
“對。”江帆深吸一口煙,吐出一口巨大的菸圈,點頭示意着,像是見到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丟下你的車,跟我們走。”光頭男一擺手,奧迪車後面忽然衝上來五六個蒙面男人,手裡拎着雪亮的鋼刀,隨後一人走上前,從兜裡掏出一塊半米長的黑布和一根拇指粗細的繩子。
“什麼意思?”看見那塊黑布,江帆眯縫着眼睛,略帶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知道你身手不錯,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捆上比較安全些。”光頭男微微一笑,眼神閃過一絲精光。
“如果我不同意呢?”江帆熄滅手中的煙,一副傲然決絕的神態。
“很抱歉江先生,現在命運不掌握在你的手中,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極有可能不會再見到你那小姨子天真活潑的笑臉。”說罷,光頭男打了個響指,示意蒙面漢子動手。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受人脅迫又如何能完全聽命於自己呢!
江帆無奈地攤攤手,一名蒙面漢子用黑布將他的眼睛蒙上,隨後又有人牢牢綁住他的胳膊。然後有人不住地推搡着他,將他推進奧迪車後面的一輛白色麪包車裡面。
於是,江帆被牢牢控制住,像是被關在籠子裡的老虎,只等着遊人主動餵食送上牙齒。汽車不住地顛簸着,處在黑暗之中的江帆淡定如初,絲毫不感覺到慌亂緊張,嘴上還肆無忌憚地跟身邊的人開着玩笑:“兄弟,這麼晚還出來工作,算不算加夜班呀,你們老闆給加班費麼?”
加夜班?加班費?坐在江帆身邊的蒙面漢子簡直要崩潰了,混了這麼多年的黑社會,綁架勒索的事情也做過不少,還從來沒遇見過像今天這樣的神仙,滿嘴胡說八道什麼呢呀!
“閉嘴,再胡說八道老子拔了你的牙!”蒙面漢子圓睜雙目,聲音冰冷得讓人毛骨悚然。
“唉,你們混社會的也不容易,起早貪黑的,整天混在魚龍混雜的場所裡面,吸着二手菸,喝着劣質的酒,長期下去身體都搞垮了,真不容易啊。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啊,有沒
有打算換個工作,我可以幫忙聯繫一下的。”
啥?找工作?
蒙面漢子肺子都快要氣炸了,恨不得一刀砍死這信口雌黃的男人,要不是老大發話,絕不會忍氣吞聲。饒是如此,蒙面漢子仍是用刀背狠狠地敲了一下江帆的腦袋,冷聲道:“少他媽廢話,趕緊閉上你那張臭嘴!”
“哎呦,兄弟啊,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我誠心誠意地爲你着想,怎麼說也不至於打我吧。”江帆假裝吃痛,繼續調侃道:“等待會到了地方,我一定跟你們嫣姐說說,爭取給你換個工作,你太不適合當綁匪了,一點經驗都沒有。”
“什麼意思?綁匪還需要經驗?”被江帆這麼一說,蒙面漢子忽然生了好奇之心,皺着眉頭問道。
“當然啦,你以爲當綁匪像玩泥巴那樣簡單啊。”江帆活動一下身子,用肩膀拱了拱身旁的蒙面漢子,小聲道:“這裡面學問可大了,包括綁架時間、地點、人物、對話、被劫持人的體貌特徵以及所處環境等等,有很多值得注意的方面。”
“噢?有哪些呢?”這下徹底激發起蒙面漢子的好奇心,頓時湊近身子,伏在江帆的耳朵旁小聲迴應着。
“哎呀,小兄弟,現在恐怕還不能告訴你。我把畢生的經驗都傳授給你了,而我卻連去哪裡見誰都不清楚,這買賣做得實在太不合適了。”江帆抿嘴笑了笑,由於眼睛蒙上黑布的原因,更顯得一臉神秘莫測的表情。
“我們正在去通化玻璃廠,嫣姐要親自見你。”果不其然,蒙面漢子還真是個生瓜蛋子,綁架經驗實在過於淺薄,幾句話便被江帆套出實情。隨後他反問道:“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經驗了吧。”
原來如此!瞭解去向後,江帆心中篤定主意,露出一臉壞笑後搖頭道:“不行不行,等事情全部解決後我才能告訴你,不能白白讓你撿個大便宜。”
直到此時,蒙面漢子這才意識到被身邊滿臉壞笑的男人徹徹底底地耍了,氣得眼珠子直冒金星,瞪着眼睛怒氣衝衝地道:“好他媽陰險的小子,竟然敢耍老子玩,看老子不收拾你。”
嘭嘭嘭!
三記重重的重拳惡狠狠地砸在江帆的後背上,蒙面漢子氣急敗壞地嚷着:“媽的,看你還敢不敢耍貧嘴。”
被三記重拳砸在身上,江帆吭都沒吭一聲,反而滿臉獰笑着。心裡上的愉悅遠遠超過身體上的疼痛,使得他根本不會在乎肌膚之痛。
約摸二十分鐘後,經歷一陣顛簸後,麪包車終於停了下來。毋庸置疑,自然是停在通化玻璃廠。
隨後五六個人拉拽着江帆,幾乎將他扯下去,推推搡搡地走進了玻璃廠裡面。蒙着眼睛的江帆靜靜感受着四周的環境,察覺到此地是個陰冷潮溼的地方,陣陣陰寒的冷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從這個角度講,幾乎可以確信方纔蒙面漢子的話了。
“把他綁在那邊,給我看好了,不許發生任何意外。”光頭男的聲音出現,帶起陣陣迴音。
既然有迴音,由此可以斷定,這個地方很空曠,而且一定是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不然這羣悍匪絕不會如此囂張跋扈。
“大哥,我尿急,能不能解開我的手,讓我方便一下。
”江帆在找機會,試圖擺脫受困的局面。
“別他媽廢話,當老子是傻瓜麼,尿急就尿褲子裡,沒人管你。”丟下這句話,光頭男邁着大步走了出去,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有沒有人性啊,人有三急嘛,大家都是男人,互相理解一下好不好。”江帆扯着嗓子叫嚷着,繼續開始撒潑打諢。
“操,再嚷嚷別怪老子不客氣了,馬上給我閉嘴!”這個聲音出自方纔那名蒙面漢子,他一腳踹在江帆的小腹上,他吃過一次虧,當然有吃一塹長一智的意識,不打算給江帆任何狡辯的機會。
“大哥,尿褲子裡會有味道的,有味道褲子就髒了,褲子髒了就要洗褲子,誰給我洗褲子啊!再說了,你們聞着也嗆鼻子啊,快點放開我,讓我方便一下好不好?”
啪!一記耳光扇在江帆的臉上,消瘦的臉頰留下五根手指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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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給我閉嘴,不然老子真不客氣了。”蒙面漢子冷冷咬着牙,恨得咬牙切齒。
被扇了耳光,江帆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緊緊抿着嘴角不再說話。他心裡記着呢,被打的每一下都記得清清楚楚,一旦有機會掙脫出去,第一件事便是報仇,首當其衝的就是打自己的蒙面漢子。
江帆不再鬧下去了,場面頓時安靜不少,空曠的廠房裡寂靜無聲,只是偶爾傳來的凜冽北風預示着,這裡地處偏僻極爲陰寒,若是在這裡呆上一夜,被凍死的可能性太大了。
約摸十幾分鍾後,廠房外面一陣緊急剎車的聲音,隨後車門一關,幾個人在低聲耳語着。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傳到耳膜旁邊,讓人好奇又驚懼。
“嫣姐,那小子已經被我們綁來了,你看應該怎麼處置?”光頭男的聲音傳過來,說話的口氣明顯跟剛纔大相徑庭,語氣非常溫柔,而且明顯有討好的意味。
“人在哪裡呢?”嫣姐輕聲問道。
“爲了以防萬一,我把那小子綁在裡面的石柱上了,幾名兄弟看着他呢,他跑不了。”光頭男先是賤兮兮地笑着,隨後又一臉誠懇地道。言下之意非常明顯,分明是在邀功。
“你們二十幾個人,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男人,還需要綁着麼?”鄭嫣聲音尖銳又高亢,深深地刺激着耳膜和心臟。
“嫣姐,您上次不是看見了麼,那小子很厲害的,二十幾個人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放屁。”鄭嫣狠狠地罵了一句,冷聲叱道:“這次跟上次能一樣麼,我們還有把柄在手,他敢輕舉妄動麼?”
“是是是,嫣姐教訓的是,但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必須考慮到任何一個方面的疏忽。”光頭男話裡話外明顯是在爲自己開脫,生怕激怒了大姐大。
“把他眼睛上的黑布摘下來。”鄭嫣聲音冷冷地命令道。
“是。”一個蒙面漢子應承着,緩緩摘下江帆眼睛上的黑布。
重獲光明之後,江帆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反而一動不動地靠在石柱上。鄭嫣面帶疑惑地走上前去,仔細聽聞之後,差點連肺子都要氣炸了,因爲她聽到了鼾聲。
這……這傢伙居然睡着了!這也太不把綁架當回事了吧?!難道被綁架也是一種樂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