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
談熙一愣。
“說說我爲什麼幫你?”男人眼底掠過一絲捉摸不透的高深。
“因爲,你是我舅舅。”談熙理直氣壯。
陸徵被她氣笑了,“沒有秦家這層關係,我算你哪門子舅舅?這個理由,不成立。”
“那因爲你是我男人,總可以了吧?”
“普天之下,有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婚姻關係?”
“嘖,我什麼時候跟秦變態有婚姻關係了?”談熙手一揮,“沒拿證,不算!”
“那也沒辦法容忍。”
她和秦天霖正兒八經舉辦過婚禮,雙方親朋到場,還邀請了媒體,就算法律上沒有婚姻關係,可是在衆人眼裡,“談熙”這兩個字就意味着秦家兒媳婦,秦天霖的妻。
“嘶……”女孩兒咬着筷頭,“陸徵,你該不會……在吃醋吧?”
“難道我不該?”冷眼一瞥,霸氣側漏!
“呵呵……該,你該……”
媽的!就知道老東西不好說話!可她現在有事要辦,這個節骨眼兒上,真的不能和秦家撕破臉。
介時,麻煩上門,她疲於應付,處境只會一團糟。
談熙深吸口氣,試圖採用迂迴戰術,可不等她開口,男人冷冰冰一句——
“這個理由不成立,再想。”
她一口老血哽在喉頭,香香辣辣的小龍蝦塞進嘴裡也索然無味。
“我怕你名譽受損!”和外甥媳婦搞在一起,影響多不好?
“再說,你的名聲毀了,連帶影響公司形象,多不划算?”
談熙點頭,開始順着這個思路,一本正經分析下去,最後把整個陸家都囊括進去。
等她說完,男人不急着開口,而是先替她盛了碗湯。
談熙非但沒有任何驚喜,反倒毛骨悚然。
“說完了?”他問,音色沉沉。
點頭。
“首先,爺不看重名聲這玩意兒,有實力的人,名聲自然就好;其次,陸氏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最後,陸家盤根錯節,想看它衰敗,可能要等到下個世紀。”
話音一頓,“所以,還是不成立。”
“陸徵!”談熙跺腳,淚眼汪汪,“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我只要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
說到底,男人心裡也憋着氣。
談熙靈機一動,丟碗放筷,蹭到他身邊,陸徵別過頭,小模樣還挺不領情。
她索性捧着男人的臉,坐到他腿上。
“談熙,我還在吃飯!”
她不聽,惡作劇似的扭扭,撩得男人雙眼噴火。
“我想到了。”
陸徵挑眉,看她還能怎麼胡扯。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清了清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咱們玩地下戀不是更刺激?”
男人氣極反笑,虧她編得出來!
“其實,地下戀還不夠準確,咳咳……你不覺得,咱們倆現在這關係,很像……偷情?”
談熙內心狂笑,她終於把綠油油的大草帽扣在秦變態頭上了!
叫你囂張,讓你狂,丫的綠毛烏龜!
陸徵卻氣得咬牙,拳頭收緊,她那張嘴還真敢說!
“你想想,公開多沒意思?竊玉偷香,懂不懂?”
“你說的是採花賊。”陰測測,涼颼颼。
談熙脖頸一縮,伸手扯他衣袖,大眼忐忑:“舅舅?”
男人卻像突然被踩到尾巴的貓,面色驟沉,“談熙,你再喊一句試試?”
“嘖嘖,上次是誰跟餘叔介紹我是他外甥女來着?我看你應得很高興嘛?”
“你!”
“總之,秦家那邊的事我會自己處理。”伸手,掰正男人的臉,笑着吧唧一口印在對方脣上,還伸出舌頭舔了舔,“陸徵,你要相信我嘛!”
男人滿腔怒火像被戳了個大洞,瞬間沒氣兒。
“那你跟秦天霖有沒有……”
談熙一愣,旋即想到什麼,眼底浮現出一絲邪趣。
嬌笑着,吐出兩個字——“你猜?”
這個問題,還是昨天晚上他送她回秦家的時候,談熙主動拋出來的……
“沒有。”男人篤定的語氣,讓她頓時錯愕。
“何以見得?”
“直覺。”
“看來,我在你心裡是個小天使。”談熙得意挑眉。
“不,你是個小妖精。”
勾魂奪魄。
下午,陸徵又進了書房,談熙躺在陽臺那把椅子上,旁邊擱了杯柳橙汁,頭頂一個遮陽草帽,遠處青山明快,近處江水滔滔。
好不愜意。
正拿着手機“削水果”,有電話進來。
“喂。”
“是我,殷煥。”
“特地打來告訴我魏剛的下場嗎?”
“你已經知道了?”
“不知道,”談熙喝了口果汁兒,咂咂嘴,“但我能猜。”
“猜?”
“魏剛在別人的地盤上,弄死人小舅子,就像一個大耳光,啪的一聲甩在雷老大臉上。你說,他能有什麼好下場?”
那頭,沉默良久,才擠出一句:“真的是你!”
談熙不說話,儼然默認的姿態。
她也算運氣好,本來想抓魏剛的把柄捅到警察局,一來,收拾收拾他,二來,也可以試探他背後的人究竟有多大能耐。
沒想到讓她順藤摸瓜查到了北面的地盤,這下也不用她佈局,直接把消息漏出去,自然有人收拾魏剛。
“我這招借刀殺人如何?”
“……魏剛手腳被廢,送醫院的路上就斷氣了。”
談熙嘖了聲,“這個雷老大還真是下了狠手。”
殷煥驚訝於對方語氣中的涼薄,就像死了一隻阿貓阿狗,或許,從她設局開始,就沒想放過……
一股涼氣爬上脊背,驀地打了個寒顫。
對面卻撲哧一笑,“別告訴我,你被嚇到了?”
“……沒、有。”握住電話的手卻暗自用力。
“你昨晚去仁和街看了?”
“嗯。”
談熙目露了然,難怪這麼大反應,親眼目睹和聽說完全是兩回事。
她之所以還能笑出來,一是因爲她不認識魏剛,二來這人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就算沒有談熙傳遞消息,雷老大那邊遲早也會把他揪出來。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食物鏈的存在本來就代表着殺戮——優勝劣汰,物競天擇。
談熙沒什麼本事,握不住槍,也撂不倒人,頂多耍些小聰明,再加上運氣好,會見風使舵。
好比這件事,她的目的自始至終只爲將殷煥那羣人拿過來,爲她所用,而魏剛不過是通向對岸的一座橋,談熙只需要在雷老大過橋的時候,搭個順風車。
一切搞定!
反正,毀了那座橋的人又不是她。
“殷煥,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該拿出誠意?”
“放心,我答應過的事,決不食言。”
“那最好。”
“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明天晚上胖嬸的排檔攤見。”
“要叫上所有兄弟嗎?”
“我需要二十個人,樣貌周正,身上儘量少些痞子氣,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
“人品好?”殷煥覺得有些可笑,跟一羣混混談人品?這姑娘腦子確定沒問題?
“說簡單點,兩個字——不貪。我呢,就先把話撂在這兒,如果這件事出了什麼幺蛾子,而責在你那邊的人,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我懂了。”
“肥仔情況如何?”
“小腿骨折,輕微腦震盪,還在醫院。”
“胖嬸那邊儘量瞞着。”
她收線的時候,擡眼一瞥,男人半倚在門框邊,嘴裡叼着煙,也不知來了多久。
談熙目光一閃,撲過去,“什麼時候來的?”
男人不說話,一雙沉沉黑眸盯着她看。
談熙心裡發慌,面上卻無絲毫不妥,任其打量。
“怎麼不說話?”她偏着頭看他。
“剛纔和誰通電話?”
“一個朋友。”
“男的?”
“嗯。”
“別玩得太瘋,當心踩雷。”
“如果我真踩了,你會幫我嗎?”
男人看她一眼,保持沉默。
女孩兒嘆了口氣,“果然,靠天靠地靠男人,還不如靠自己。”
不似幽怨,更像調侃。
談熙懂的,別人有,始終是別人的,自己有,才能隨意支配。
踮腳,吧唧一口親在他臉頰上,順手把煙抽掉,扔在地上碾熄。
“臭死了!”
他伸手摟她的腰,談熙閃身躲開,竄進室內,光着兩隻腳啪嗒啪嗒走在木地板上。
陸徵俯身,把她的拖鞋提在手裡,跟着進去。
談熙站在冰箱面前,探了個頭進去,退出來的時候,小臉皺成一團。
“陸徵,你家冰箱除了礦泉水,什麼都沒有。”
“還需要有什麼嗎?”他拿了遙控器,坐到沙發上。
談熙蹭到他面前,像看山頂洞人,“你都不吃零食?”
“不需要。”
“你還真是無趣。”
冷冷看了她一眼。
談熙癟嘴,本來就是,還不讓人說,壞蛋!
“你還有事要做嗎?”談熙伸手,揪他的寸板,男人老是躲,“別動!”
陸徵拍她的手,“拿開。”
“摸摸嘛,就摸一下下……”
男人發窘,實在沒辦法,只能由着她搗亂。
“太短了,都揪不起來。”
“……”
“男人的頭髮就跟老虎屁股一樣,摸不得。”
“so(所以)?”
“撒手。”
“不要!”
“談熙。”
“那你叫我一聲熙熙,我就不鬧你了。”連名帶姓,一點都不親。
男人輕咳,喉結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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