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談熙“呀”了聲，目露驚詫，“聽您這口氣，莫非此事屬於軍方機密，不能外泄？”
李紹江這才驚覺，自己被牽着鼻子走，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抖落得一乾二淨。
“好！好得很！英雄出少年，倒是我小瞧了你的能耐！”
談熙只當是款贊，硬生生受了，嘴上卻謙虛道：“您過獎。”
砰——
怒不可遏的李紹江拍桌而起，“別以爲我拿你沒辦法！”
談熙挑眉，不以爲然。
李紹江徑直走到她面前，目光一狠，拳頭收攏，“在你進來之前，應該搞清楚，這裡究竟是誰的地盤，又由誰說了算！”
談熙敏銳地察覺到危險，在對方伸手的當口，迅速躲開。
“老領導，您可要想清楚！威逼利誘，殺人滅口，是一個軍人該有的作爲嗎？！”
她沒有看錯，對方眼裡瞬間閃過是——殺意！
也許談熙的質問太過尖銳，態度也尤其強硬，李紹江頓時驚醒，目光不定地看着她，似琢磨，又像揣度。
談熙知道剛纔的話起了作用，按捺住多餘的情緒，冷靜道：“爲了一個下屬，把自己也搭進去，值得嗎？”
值得嗎？
同樣的問題，李紹江也在問自己。
半晌，凌厲的目光逐漸收斂，化作無可奈何的頹然。
“今天，是我衝動了。”
談熙吐出一口濁氣。
“對此，我願意負責。舉報也好，通知上面也罷，你隨意。但是有一點，徵召大學生特種兵這件事關係重大，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談熙靜默，不作迴應。
李紹江眼裡流露出懇求。
她別開眼，“沒人會傻到攬禍上身。”
事關軍方政策，她又不蠢，怎麼會大肆宣揚？
介時，出了口惡氣，卻把自己搭進去——不划算！
李紹江這才放心。
不得不承認，眼前小姑娘的確有本事，尤其在審時度勢與揣摩人心方面，相當出衆。
“處理結果是什麼？”談熙問他。
“讓傅驍帶你去找秦中將，他會給你答覆。”
談熙離開，步伐從容。
天知道，李紹江準備動手的那一刻，她手心兒實打浸了一層冷汗。
她雖然嘴上不饒人，又狂又傲，但基本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硬碰硬，她絕對會在李紹江手上吃虧。
幸好……
她勸住了。
至於舉報李紹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暫時還不想給自家大甜甜出難題。
走到外面，不出意外看到傅驍的身影。
男人背對她站着，手裡夾着煙，如青松白楊，身姿挺拔。
談熙走到與他並肩的位置。
傅驍挑眉，不動聲色扔掉菸頭，再用厚重的鞋底輕描淡寫將火星碾滅。
“如果我沒記錯，部隊是不讓抽菸的。”談熙面無表情。
“可我已經抽了。”
“哦，”談熙眉眼冷淡，“那我得想一想，要不要去舉報你。”
“舉報？”傅驍冷嗤。
談熙以爲他會死不認賬，沒想到——
“可以。”男人面色板正，目光嚴肅，不似開玩笑，“提醒一點，舉報的時候，別忘了自首。”
談熙目光一緊：“你什麼意思？”
“做賊的喊抓賊，兩個都是賊，沒什麼區別。你也抽了，不是嗎？”
“……”
“走吧，帶你去見秦中將。”傅驍踢了兩腳沙土把菸頭埋好，上車。
談熙拉開副駕駛的門，坐定。
外表野蠻的軍用吉普碾着黃沙低速前行，不時顛簸，搖搖晃晃。
“爲什麼？”
傅驍平視前方，沒有應聲。
“爲什麼帶我來見李紹江？”
“你應該稱呼他首長，或者領導。”他沉聲提醒。
談熙勾脣，眼中卻毫無笑意：“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首長要見你。”
“所以，你就帶我過來？”
“嗯。”
“我同意了嗎？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在部隊，軍令如山！”
“可惜，我不是李紹江的兵，也不是你的兵，哪來的軍令如山？搞笑！”
側頭深深看了她一眼，傅驍繼續開車。
“多管閒事。”談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你躲不過。”
談熙抿脣，陡然一默。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跟李紹江見面遲早的事，就算不是今天，也會在未來某一天，不是傅驍帶她來，也會有其他人。
“把話說清楚，纔有可能儘早得知處理結果。”傅驍悶聲道。
談熙顯然也想通這一點，嘴上卻不饒人：“這麼說，我還應該感謝你？”
“不必。作爲教官，我不想其他事情影響你軍訓的情緒。”
談熙瞅了他一眼，撇嘴。
很快，吉普車停在一幢三層的矮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