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姐好像過三十歲的生日,母親前往參加生日會,而我因爲客服的工作幾乎沒有辦法請假,正所謂一個蘿蔔一個坑。
還記得幼時和二姐一起做遊戲的日子。二姐大我六歲,她理應是嫌棄我幼稚的,因而夏天的時候最喜歡使喚我出去給她買冰棍。幸得我生的傻,從來不覺得這是“欺負”。直到,十七八歲的時候,外婆跟母親聊起往事,嘲笑二姐的小心思頗多。爲了解饞,總是差我去要零花錢,我又傻,每每都信了她的“鬼話”。
她總是哄我:“你想不想吃呢?”我點點頭,她便逮住了機會:“那你去要啊,要了就有得吃,不要就沒有了哦。”而我從來不問她,爲什麼她不去要。
她的話,就像魔鬼低語一般在蠱惑着我,促使着我前去要零花錢。因我最小,外公外婆總是會給出五毛錢,我便在中午的大太陽下去往一千多米遠的“小店”(小店就是小賣部,我們這邊的小賣部在過去的時候總在外面牆壁上用紅色的油漆寫上“小店”或者“小商店”二字,久而久之,大家就稱呼起“小店”來了)。小時候不懂,總以爲十二點是日頭最毒的時分(因爲電視劇裡最喜歡說“午時斬首”,想來午時一定是陽氣最盛,最熱之時了),所以我總是一兩點纔去小店,買來一袋冰棍。那時候還有五毛錢一袋,裡面裝着兩隻的冰棍,名字忽地忘記了。再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走回去,偶爾遇上三兩個大媽關切地詢問着:“熱不熱啊?”
“哪家的孩子啊?”另一個大媽問道。
“北邊蘇家的外孫女!”大媽是個熱心腸,“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再回去?”
“不用了,我還得回去給姐姐送冰棍!”我遠遠地回答道。
往事還歷歷在目,一眨眼,我的姐姐就虛三十了。
那天,我是晚班,上午十一點的時候,正準備熱一下飯菜,手機忽然傳來了震動聲。
“喂?”我接起電話,習慣性地打開了免提。
“喂,你姨媽給你推薦了一個人,你到時候同意一下好友申請。”電話的母親說道。
“什麼人?”我有點不解。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記得接收消息。”說着,匆匆掛了。
我想起自己的微信設置的“添加方式”是不接受“好友推薦”,那麼可能是看不到好友申請的,然而,又有着強烈的好奇心,打開了該“添加方式”。果然點開一看,是空的。我躊躇了一會兒,熱了飯菜,正吃着,發現多了一條好友申請。我沒有同意,只是覺得事情有點巧合,都過去半個小時了,才發出好友申請。然而,我還是好奇地點開看了一眼,這一看,我的內心受到了衝擊,好友申請寫着他的名字:“丁寒”,而他的暱稱寫着“ Your husband is me ”!當即認定這是一個渣男,頭像用着狗狗的頭像,又是一個裝單純的男孩子。
一點多的時候,手機再次震動,依舊是老母親。
“喂。”我沒有好氣的接起來。
“喂,你大姨要跟你說話。”母親說完,手機聽筒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接着屏幕裡傳出了大姨的聲音:“秋秋啊~”
“哎!大姨好~”我有點敷衍。
“我給你推薦的人加了嗎?”她問道。
“還沒有。”我如實回答。
“加一下,做個朋友。”她說道。
“他是誰啊?”我其實大概能猜到是相親對象,但是我沒有相親的打算。
“你爺爺以前養雞的時候,他家來收過雞蛋。”母親在一邊喊的很大聲,生怕她的聲音不能被話筒收進去。
“哪個?”我的大腦飛速運轉,能回憶起來的都是一些老爺爺的身影。
“她可能太小了,沒有印象了。”姨媽補充道。
“可能是的,我不知道是誰,不認識。”我是最不喜歡和大姨說話的,她總是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嗯吶,不問是誰了,你加一下吧!”她又繼續說,“我用微信給你發了他的照片,你看一下。”
我打開了姨媽的對話框,看到照片就傻了眼,他真的好黑!可是,仔細想想,《名偵探柯南》裡我最喜歡的是服部平次和京極真,爲什麼沒有覺得他們黑呢?難道這就是動漫和現實的碰撞?毫不誇張的說,我覺得他的膚色可謂是給青山老師正言了,這個世界確實有如此膚色的人!
“他也太黑了吧!”我不由地發出了這個疑問。
“不黑,不黑,可能是之前釣魚曬的。”姨媽解釋道。
“可是,他看起來好像有點…胖?”我有點狐疑,他到底哪點被我姨媽看上了。
“不胖,不胖,他那是壯,身體比較結實。”姨媽繼續解釋。
我又問:“他多高,看起來不是很高……”
“一米六幾吧,不高有什麼關係,你姨父就沒有多高。”姨媽說道。
“但是, 我覺得 他這個人有點奇怪,我看到他的微信暱稱了……”我欲言又止,不想在這裡丟他的臉,但是又覺得他怪異。
“咋了?說吧。”姨媽此時還是溫和的。
“我有點不好意思……”想到這裡,我還覺得有點發笑。
“沒得事,你說吧。”姨媽繼續勸導。
“就是,他的微信暱稱用中文翻譯說的是…你……老公……是我”我斷斷續續地說完。
突然手機那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笑聲,聽笑聲好像有四五個人。我瞬間覺得有些丟臉,感覺特別尷尬,姨媽又繼續說:“可能是小孩子覺得好玩,取的,說明不了什麼的。”
不知爲什麼,我和我的姐妹們就覺得十分的扎眼,也許我們這一代的女性更加的覺醒,看到這種言論總覺得男性有玩弄情感的意味。爲此,我嘴上應承了姨媽,私下裡並沒有同意好友申請,而是直接在申請裡回覆了他。
我思索了一會兒,發了幾個字給他。
“ 你的暱稱?”
我沒有想到他會立即回覆了,他說:“啊,這個?覺得有意思才取的。”
他似乎也沒有想到會有人把他的暱稱拎出來做文章。我像一隻刺蝟,一直主動攻擊,表明了他的暱稱在女性看來是十分輕佻的,帶着玩味的。甚至用百度翻譯成英文,說了一句:“你這個暱稱讓人看着有點噁心。”再看的時候,他的暱稱已經改成了一輛車的型號——Arrizo star。我想起姨媽說他是學汽車有關方面的專業,起初還以爲是汽修。
“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有趣,沒有想到這個暱稱給其他人會帶來什麼困擾。”他道了歉。
我反而覺得有意思了,而且我深知如果不同意加好友,姨媽一定還會繼續說教。我便同意了好友申請,他似乎也沒有想到,我同意了一段時間後,他才緩緩地發出了一段自我檢討。那時候,我已經在上班了。閒下來的時候點開看到了一大段的文字,確實有被嚇到,以往會寫小作文的好像都是女孩子,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喜歡寫小作文的男孩子。
他大致還是對暱稱的事情表示了歉意,並且解釋了一下自己絕不是一個輕佻的人,此時我突然明白了男生看女生寫作文的感受。如果是不喜歡的人,真的不會有感動或者欣喜,只會覺得這個人囉嗦。
我直截了當的表達了,我的意思。
“我姨讓我同意的,但是我覺得就我們這個年齡沒有必要就聽從安排來相親。你也還小,肯定也沒有這方便的打算。”
他卻回覆我:“這種事, 我隨緣。”
“你的暱稱和頭像怎麼都換了?”我對這個新的英文更好奇。
“仔細想想那個暱稱是不太好,所以換成了車的名稱。”他回覆。
“聽說你是學汽修的?”我問。
“不是啊,是汽車服務。”他回覆道。
我內心有點尷尬,好像自己把別人的職業說低了幾個檔次。雖然我還是不清楚汽車服務的幹什麼的,聽到這個幾個字的時候,我想到的是4S店的接待員。
“那應該不用修車了。”我想到了第一個相親對象,就是做汽修的。
“也不是,學了這個可以選擇的範圍比較廣,反正學校學的東西,到生活中還是要重新學的。”聽他這番話,我覺得他一定有一番閱歷了。實際上,姨媽並沒有介紹他的年紀,我的母親也是不確定的說可能比我大一歲。
“出去打會乒乓球了。”他發來了一條消息。
“你還會打乒乓球啊!”我由衷的希望自己也會某項技能。
“會啊,我以前上學的時候還差點打進校隊。”他似乎在炫耀。
一想到他的身高,忽然就覺得合理了,籃球什麼的也不太適合他。之後,便再沒有多說。
下了班,感覺坐了一八九個小時,渾身僵硬,收拾完杯子便向樓下走。那天,是我和小六一起上班,便和小六吐槽了這件事。
“今天發給你的英文暱稱,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個男的下頭呢!”小六和我一樣有着較爲敏感的心,總能看出別人話中另一番意思。
“我加了他了,他後來立刻改了暱稱。”我笑着說。
“這種人,反正感覺怪怪的。”小六整理着口罩。
“是吧。”我看了看樓下只有我小電動車,“你的車在下面啊!”
“是啊,以爲今天下雨的,停在下面了。”小六往地下車庫的方向走。
“好的,那拜拜了。”我擺了擺手。
小六也對着我說:“你慢點哦!”
公司裡的人,常常覺得我和小六是兩個啞巴,但是我們只是覺得和她們的氣場不和,談不來而已。
回到家後,母親看着我,意味深長:“你還嫌棄人家胖啊!你自己多瘦!”
我很自豪的說:“一百斤啊!”
“你知不知道,當時人家的爸媽都在場啊!”母親深吸了一口氣,“同樣是養雞的,他們家有一個雞場呢!”
“他跟我姨是啥關係啊?”我問。
“就是你姨父那邊的親戚,你姨父的媽媽是他的小姑姑奶奶。”母親思考了一下說道,“你管人傢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