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幹嘛啊?”萬秋成突然的問候。
我淡淡地回覆了一句:“找工作。”
“怎麼樣?找到了嗎?”他問。
這一刻,他似乎是很熱心的,但是我卻有點不太想提及。因爲我明白客服不算什麼體面的工作,大部分人聽到這個都會發出一陣“咦~”的聲音。
“算是找到了吧,有兩家都都讓我去上班了。”我一邊回覆着他,一邊翻找着王言的聊天對話框。
“要不你去問問毛蕊吧。”我對王言提議道。
“嗯吶。”王言回覆完,過了很久都沒有再找我。
“你們家附近有什麼出租的房子嗎?”萬秋成冷不丁問了這麼一句。
我心下只想告訴他沒有,又突然想起前幾天在羣裡看到的鄰居發的賣房的消息,便說:“出租好像沒有,但是賣房是有的。”
他發來了一個“嘆氣”的表情,接着說:“我也找到工作了,但是不能一直住在朋友家,想出來找個房子。”
我知道他想找附近的房子不是因爲想離我更近一點,我又問:“是有班車嗎?班車在這附近?”
他回覆我道:“是的。離你們那裡比較近。沒有房子,那有沒有地下車庫啥的?”
當他問我有沒有地下車庫的時候,我的心裡對他是升起來一陣厭惡的。我知道剛出來工作,又沒有父母幫持的人很艱難,但是他好歹工作了一年了,難道就真的沒有錢租一個相對好點的地方?或許,他是想找個藉口離我這邊更近?我沒有問過他,只是問道:“車庫?能住人嗎?”
他依舊是“嘆氣”的表情,又說:“我只是說說,再看看其他的。”
“你現在是做啥工作的?”我想起他之前是做銷售的。
“迴歸專業上的工作了。”他說。
“哦!港口的化工企業?”我其實覺得化工這類是特別傷身的。
“對。”他回覆道。
就此結束了對話。我看王言還是沒有找我,有點着急了,我問:“咋樣?毛蕊咋說的?”
“還沒回復,估計是在忙。”王言說。
而我十分糾結兩家都讓我去了,我到底該選擇哪家呢!ZQ那家離得比較近,工資也高一點,環境也好一些,但是AZ那家包吃包住,並且還有王言可以一起作伴。我正在思考着,王言突然給我發來了一張圖片。我點開一看,是她和毛蕊的對話,大致是說她沒有通過面試。
“哎,沒事的,還有AZ呢!”我安慰道。
“嗯吶,我也早就料到了,那你打算去哪兒?”王言問我。
“我還沒想好,ZQ讓我週一去上班,AZ呢?”我問王言。
“楊姐沒說,就說隨時可以去。”王言告訴我,“我打算明天就去放東西。”
她說的明天是週四,當時我們還沒有意識到,ZQ是一家算得比較精明的公司。之所以讓我週一去,其實是不想多算工資。等父母回來,我就和他們講述了一下情況,他們表示讓我自己做決定。我內心是想有人一起作伴的,但是我又糾結起那邊的住宿環境了,尤其是混住,讓我有點難以接受。
“我還是去ZQ吧。”我跟王言說。
王言安慰道:“嗯吶,ZQ離你家近,如果是人家要我,我也會選擇ZQ的。”
她好像總是那麼通情達理,且富有同理心。
我繼續說:“楊姐看起來挺和氣的,就是那家辦公室都沒人說話,感覺有點壓抑啊。”
“可能是人家都在忙着回覆客戶,沒有時間講吧。”王言說。
“也是啊!突然有點緊張了。”我從一開始的無所畏懼,變得有些坎特,突然很迷茫不知道當客服是不是自己所想的,只要會聊天打字就行了。這時候,楊姐發來了一條微信消息問:“明天和另一個小姑娘一起來入職嗎?”
我思考了幾秒回覆道:“明天可能不行哎,我還需要和家裡人再商量一下。”
“好的,沒事的。”楊姐回覆。
很快,王言帶着行李進入AZ了,她告訴我這裡人其實都還挺好的,所謂的包吃是需要自己帶菜做飯的,因爲她不知情,所以這幾天只能先吃別人的,等週日她再去買菜。我其實是羨慕的,因爲運營助理是固定休息的,這卻是客服所難得的。
而我還在家裡休息,王言又跟我說楊姐還問她我什麼時候可以入職,她說感覺楊姐比較喜歡我。我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比較喜歡我就不會讓我做客服,不讓我做運營助理了,運營助理可是正常的白班啊。當楊姐得知我不能去的時候,她把王言調做了客服。
週一去ZQ的時候,我的父親不放心,非要和我一起去,可能也確實是我迷糊。在家待了三四天,我都沒有搜過去ZQ的路線,面試的時候還是坐公交去的。於是乎,我當着我爸的面搜索了路線圖,並且信誓旦旦的表示可以自行到達,然而我的老父親並不相信我,堅持要送我去,生怕我第一天給別人留下壞印象。
剛進公司就遇到了之前面試我的,那個看起來十分雷厲風行的女子。她對着我說:“來的這麼早啊!”
我有點不知所措嘴裡蹦出了一個“對”字。我的父親在旁邊說着麻煩辛苦別人的話,那女子說:“行了,我們不會把她吃了。”
“嗯吶,嗯吶,那我先走了。”老父親也有些尷尬,對着我擺了擺手,我也對着他擺了擺手,看着他漸行漸遠。這時候,人事叫我:“先錄個指紋吧,明天開始就要打卡了。”
“好的。”我望了望四周,在客服辦公室的斜對角看到了一臺懸掛在牆壁上的指紋打卡機,客服辦公室的對面有一間屋子,不知道是幹什麼的,我好奇的瞥了幾眼。
“過來,到這邊辦公室來。”人事又開始叫我。
依舊是面試我的那個會議室,一張桌子,七張椅子,一臺投影儀,這就是整個房間所有的物品。她讓我找個地方坐下,我習慣性的坐了中間的椅子。這時候,又進來了一個年輕的小女孩,估計身高不會超過155,看起來十分嬌小可愛。
“我叫林霞,他們都叫我霞姐。你們手機上有釘釘嗎?”她問我。
我搖搖頭告訴她沒有,釘釘我是聽說過的,因爲我有一個朋友比我小兩歲,他上網課需要釘釘,慕課,學習通等軟件;當時還慶幸自己畢業了,沒想到還是逃不過。我下載了釘釘,之後她給我操作了一下,我就發現自己已經入職ZQ。
“好了,走吧,帶你們去辦公室。”霞姐站身,我還愣着。
“哦,好。”我木木的。
她領着我走到大辦公室說道:“大家靜一下,這是我們新來的同事,以後萬秋就是京東組的了,嬌嬌人就交給你了。林靜就是運營組的助理……”
那個叫“嬌嬌”的“哦”了一聲,我纔看到,她口中的“嬌嬌”是一個梳着馬尾,穿着T恤,看起來有些年紀的女人。嬌嬌走到我面前跟我說:“你就先坐這裡吧。”
我掃了一眼,這裡好像還有別人的物品,不會我來這裡其實連自己的座位都沒有吧!我抱着自己的包,坐在椅子上,椅子倒是挺舒服的,通體黑色網狀,裡面有一層薄薄的海綿。坐下後,看着周圍的人都在忙碌,而那個叫嬌嬌的在釘釘裡找到了我,給我發了一堆產品介紹,跟我說道:“你先坐在這裡看吧,等兩個小時後, 我來給你講。”
我盯着大片大片的文字,直打瞌睡。突然聽到一個纖細的聲音:“您好,這邊是ZQ,您在XX購買的商品目前只剩最後幾件,由於倉庫存貯不當導致破損了……”我向聲音的源頭看去,是一個身體看起來很單薄的,穿着藍色薄外套的女孩子。我覺得她似乎是專門打電話的,因爲她此時正坐在座機旁。還有專門打電話的職位啊,我還以爲客服就是打字的呢,我在心裡感嘆。
可是,兩個小時後,嬌嬌叫我培訓的時候,我看到那個女孩子也搬着小椅子,拿着筆記本過來了。我才知道,原來她也是新來的。人最怕的就是有比較,我以前在飾品店做過兼職,試用三天後纔開始算工資,當時戴小姐也在那裡。但是,每次戴小姐都不和我一個班,我一直覺得自己挺好的,可是第二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店長問我:“你覺得自己做的怎麼樣?”
別人或許會委屈啥的,而我是直接說:“挺好的。”
“你真的覺得挺好的嗎?小戴是你朋友吧,她也沒來幾天,但是她和大家相處的很好。”店長繼續說。
“嗯。”我不知道說什麼。
“如果沒有小戴的話,我可能會覺得也挺好的,做事勤勤懇懇,可是門店還是需要開朗的,你還是去找找文員工作吧。”店長說完就走了。
當時,我強忍着淚水,走出了這家店。然後坐在大街上的椅子上哭了好久。大概確實是這樣,因爲沒有朋友,我就算被人開了,也只能坐在大街上獨自哭泣。然而,沒想到幾天後又上演了相同的事。如果一個人總經歷相同的狀況,那大概是自身的問題。培訓的前四天都是坐在那裡打瞌睡,還碰上了端午節,人事表示這次沒有新同事的份,因爲統計人數的時候我們不在。這當然不包括那個藍衣服的女孩,她是有的。當時發放的節禮是一箱寶寶棉柔巾,以及一箱糉子。老實說糉子是買的,臨時訂確實來不及,但是棉柔巾是倉庫裡的,居然也不願意再去翻出幾箱。這件事很小,也能看出公司的摳門。
第六天的時候,我就開始上夜班,和那個嬌嬌一起。第一次讓我練手的平臺是拼多多,我才發現,當客服並不只是聊天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