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姐離開後,我和戴小姐又進入了夢鄉。
宿舍本來有四個人的,有一個跟我們三觀不合的孟小姐搬出去了,如何的三觀不合呢?孟小姐曾經和我們一起去吃一家極其划算的西餐廳。到達地點後,從打開菜單開始,整個餐廳裡迴盪着的都是孟小姐的驚呼聲。
“我的天哪,這麼便宜的嗎?居然會有這麼便宜的意麪!”她一直在重複這幾話。
惹得四周的人,忍不住側目看向我們,我們三個覺得十分尷尬。
自那以後,我們和董小姐商量着出去的時候儘量避免帶着孟小姐。咱們之間的消費理念實在是差太多了!對於孟小姐來說,千金難買心頭好,比如她一個揹包帶便要八百,可是對於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一個月的生活費僅有一千,根本支撐不起如此的消費理念。
“鈴鈴……”打破了我們的美夢。我還在睡夢中,突然被電話鈴聲驚醒,眼睛也沒有睜開,只能習慣性的在枕頭邊摸索着手機。
“喂,媽媽。”我突然接到了母親的電話,也不算什麼突然,衆所周知,我的母親每天給我打電話。
“喂,你最近在幹嘛啊?”母親問。
“沒有幹嘛啊。就是在學校裡。”我猜母親又是來查崗的吧,生怕我和室友出去玩了。因爲我的母親有一個奇特的功能,她總是在我和室友出去玩的時候打電話。
於是乎,他們常常嘲笑道:“你媽在你身上裝了定位的吧!”,以及“趕快找找監控在哪兒吧!”
“我最近不舒服呢。”她好像是過來跟我訴苦的。
“咋了?”我問道。
“最近好像尿血,然後以爲出什麼大問題了,後來發現就是感染。當時發現的時候,真的特別嚇人。”我母親繼續哭訴。
“媽,我回家陪你吧。”我突然有點擔心了。
“不用,你別回來,最近家裡感冒的人特別多,你抵抗力那麼差,別回來被傳染了。”母親有點着急。
“我還是回去陪你吧。”我堅定地說道。
掛了電話之後,戴小姐說:“你也要回家?”
“對啊,我媽身體不舒服,我回家看看她。”我說道。
“那我咋辦啊?你們都回家,這邊就剩我一個人了!”戴小姐很不開心。
“那,一起回家吧!”我開心地說道。
戴小姐和我是高中同學,我們老家是一個地方的。於是,我們立即買了當天的票,就坐車回家了。宿舍裡,再也沒有人氣了。
回到家後,母親還是不讓我跟她一起去醫院,執意自己去。
“你別去了,現在外面不知道咋了,感冒的人可多了,醫院裡都是咳嗽打點滴的。”她說。
“那我都說是回來陪你的了,不去不太好吧。”我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不用你去了,你有這個心就好了。”她笑着說。
於是,我最終只是回到家裡睡懶覺,睡了兩三天。並沒有陪我的母親去醫院,看母親狀況好轉了,我就和戴小姐商量着回學校了。由於最後一學期了,學校裡也不會再查寢了,默認我們出去實習了,所以我們可以隨意出去玩或者或者回家。
“雯雯,現在外公的後事處理的怎麼樣了?”戴小姐問道。
“差不多了。”董小姐回覆。
“那你啥時候回學校啊。”我問。
“可能還要過幾天。”她說道。
我和戴小姐也不好追問。
“那雯雯保重身體啊。”戴小姐說道。
“嗯。”董小姐結束了話題。
“我們明天回學校吧。”我和戴小姐私聊起來。
“行啊,我反正沒啥事。”戴小姐說。
我吸了吸口水,說道:“我想念學校的擀麪皮、麻辣燙了!”
“我想吃香鍋。”戴小姐回覆。
於是,我們開始計劃回到學校的第一頓大餐吃啥。
“確定明天啊!”戴小姐一向是負責買票的。
“嗯啊。”我回復。
“你看一下。”戴小姐自從有一次將坐車和往返的方向選擇反了之後,總是會讓我看一下,再買票了。
“好的,是對的。”我看了一眼,回覆道。
“那我買了啊!”戴小姐發過來一條消息。
“OK。”我回復她。
正在興致沖沖的收拾行李,手機又收到一條消息,原來是乘車信息。因爲買車票的都是戴小姐,所以收短信的手機號填寫的是我的,這樣我們兩個人都可以看到車牌號以及乘車地點座位號啥的。
“小狗子,收拾東西了?準備滾DAN了啊?”我一擡頭就看到我的母親,站在門框旁邊。
“是的啊。”我的母親經常這樣稱呼,在她的眼裡,歪名好養活,所以這是她對我的暱稱,我也不太計較。
“回來的時候大包小包的,現在走了又準備收拾多少啊?”父親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哪有什麼東西啊。”我一邊說着,一邊往行李箱裡揣,“哎?箱子怎麼這麼小,放不下了都。”
“自己東西多,別嫌箱子小。”母親嘲笑道。
父親走過來了,看着我的箱子鼓鼓囊囊的,說道:“我來看看有多少東西。”說着,他就打開了我的行李箱,開始幫我整理。
我和父親的關係並不親近,甚至在我童年記憶中,父親只有模糊的身影。零碎的記憶片段中,有一大半都是不好的回憶。印象中,最深刻的是三歲的時候。那年,我的父母親不知道因爲什麼產生了爭吵,我的祖父母也在一旁幫腔。於是原本小兩口的矛盾,莫名變成了家庭的問題。我只記得當時,我的祖父還有的我的父親特別的兇狠,而我的母親只能在一旁抽噎。
後來,母親終於忍不了,她說道:“我回孃家了,不跟你過了。”
“你可以回你的孃家,不要把我們家的東西帶走。”我的祖母在那邊嚷嚷。
我的母親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說道:“這件外套是你們買的,還給你們!”說着便開始脫衣服。
而年幼的我,在一旁十分害怕。
我看着母親一邊跑向門外,一邊在脫着身上的外套,急忙追了出去,我感覺到母親是打算連我也不要的。
我拼命邁着小短腿追了上去,一邊哭,一邊一把抱住母親的腿。我當時的身高只到她的膝蓋以上,時隔二十多年,我一直都記得那個畫面。她一把推開我說:“這個女兒也是你們家的,我不會帶走的!”
我的小腦袋瓜裡只有嗡嗡的聲音,以及遠處傳來祖父母的一句:“丫頭我們也不要,又不是小WO(這是我們這邊稱呼男孩子的方言)。”
後來,目前依舊是頭也不回的走了,而我的記憶就這裡開始就斷片了。
可能有人會覺得什麼時代了,還有人重男輕女,我的祖父母一向就是重男輕女,卻又不全是,他們很是疼惜自己的女兒,我的姑姑;卻又不好心疼他們的孫女,我。看着父親給我收拾行李,思緒一下子跑遠了。後來,我的父母親依舊是和好了。只是父親常年在市區裡工作,很少見到他,便疏遠得多。往後,一直到初中才對他有幾分印象。
父親給我收拾好行李箱了,得意的說:“你看,這不還有空間嗎?你就是不會收拾,以後要自己學着收拾的,我們不可能一直幫你弄的。”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整理了一下腦中的思緒。
後來,我的母親送我去車站的路上,她笑着跟我說:“你父親問我如果有下輩子,還要不要嫁給他。”
我心裡是覺得最好不要,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太累了。可是母親似乎很開心。我便說:“那你怎麼說的。”
“我啊,我還沒有回答。”母親有些得意。“然後,你爸說除了他,我沒人要的。怎麼可能沒有人要,以前還有一個教書的追我的,我沒同意。”
我沒有說話,我無法理解母親的心情。到達車站,母親和往常一樣,陪我等車。
突然看到一個人在揮手,仔細辨認了一下,帶着帽子的那個揮手的人是戴小姐,我也趕忙揮手示意。喇叭裡也開始叫着“請乘坐八點十五開向S洲的車到12號口檢票”。我和戴小姐分別告別了各自的母親。後來,乘車返回學校,剛到學校,也沒收拾行李。我們便按着計劃趕着去吃所謂的大餐了。
“你要不要男朋友?”突然收到了伊文的消息。
“啊?咋了?又有人選了?”我問道。
“啥叫又,上次那個不算,這次這個不錯的。”她說道。
我半信半疑,問道:“這次不是哪個剛認識的老闆的兒子了吧!”
“不是,是老王(她的未婚夫)的好兄弟,你也認識的。”伊文繼續說道。
我有點好奇,我也認識的人,問道:“誰啊!”
“就是那個和你名字只差一個字的,萬秋成啊!”她說道。
這個名字,我確實印象深刻,伊文口中的這個萬秋成。那還是高中的時候,我和伊文做同桌,英語老師讓我們改她教的另一個班的試卷。是一堆試卷往後傳的那種,我拿到試卷的時候,愣住了,萬秋成!跟我的名字只差一個字哎,真是有趣。我就把這份試卷留在自己手裡了,給了伊文另一個人的,伊文湊過來看了一眼,說道:“真巧哎!”後來,就沒有瓜葛了,也未曾見過其人。
“那個啊,你還記得我們當時正好拿到他的試卷啊!”我說道。
“不是我們,是你,多有緣分啊!我才知道他還是老王的好朋友,目前也是母胎單身,你們倆聊一聊?”伊文繼續撮合。
我問:“長啥樣啊?”
“沒有照片,等下次我見了再給你聯繫方式。”伊文沒有理會我,就這麼結束了話題。
誰也沒有想到,2019年的末尾,2020年的開端會迎來一個叫“新冠病毒”的東西。還記得,當時,我剛回到家,正準備過悠閒的寒假。手機上就是鋪天蓋地的新聞,描述着有不明症狀的病毒正在傳播。不到兩個星期,就有專家表示這將爆發一場疫情。於是,在最快的速度裡,關閉了所有的娛樂場所。D市的超市被一搶而空,所有的快遞都無法發出。當時彷彿出現了世界末日,不少流言說着瑪雅人其實預言的不是2012年世界末日,而是2021年。
那是我們一家三口,唯一一次真的待在一個空間裡生活了一個月。雖然外面的疫情很嚴重,但是偏僻又的D市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我和我的父母親,只是被困在家中一月。而每日的新聞播報中,我們看到的幾千幾百的感染人數,一天一天上升,死亡人數也在一天一天上升,也是十分恐慌。
唯望疫情早日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