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定國公府,徐文壁帶着人親自去送來請罪奏摺,然後又轉回到定國公府。在門口,徐文壁已經看到了徐謙,在他的身後則是有一個被壓着的中年人。
看了對方一眼,徐文壁開口對徐謙說道:“他就是王禾?”
徐謙點頭道:“回國公爺,他就是王禾。”遲疑了片刻,徐謙開口問道:“國公爺,咱們是不是先問一問,也好有個準備。”
看了一眼徐謙,徐文壁大聲的呵斥道:“胡鬧!”
“我定國公府是順天府?是刑部?還是東廠錦衣衛?我們有什麼權力和資格問案?”徐文壁大聲的說道:“私設公堂,那是違反大明律的。”
“我徐國公府乃是勳貴表率,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徐謙連忙躬身道:“國公爺所言甚是,老奴知錯了。”
點了點頭,徐文壁沒有再多說,直接揮手道:“壓着人,直接去巡城都御史衙門,我要親自去給苦主一個交代,請海大人嚴懲這個損害了國公府名譽的小人!”
看着徐文壁帶着人走了,徐謙點手招呼過來一個人。
“找幾個人,去把今日的事情散播出去,尤其是國公府嚴守大明律法,不私設公堂的事情,明白沒有?”徐謙說完,目光嚴厲的盯着這個人。
這個人連忙點頭說道:“管家放心,一定辦得妥妥帖帖的。”
徐謙點了點頭,帶着人走進了國公府。
這樣的事情無數人幹過,國公府也不陌生,既然國公爺要刷聲望,那就索性刷起來。徐謙知道該怎麼配合國公爺,而且能夠配合的很好。
巡城都御史衙門。
“大人,定國公來了!”一位巡城御史拱手對海瑞道。
海瑞一愣,徐文壁來了,看了一眼徐文長,海瑞笑着說道:“你說這位國公爺這是來做什麼的?”
“來演戲的!”徐文長放下手中的筆,笑着答道。
“你想拿定國公府立威,怕是不可能了。”徐文長笑着說道:“不過這也好,定國公這麼做了,其他的勳貴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海瑞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可是老夫不想這樣啊!”
事實上海瑞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想挑動一些勳貴出頭,想要懲治一批勳貴。顯然定國公也不傻,直接就來認慫了。
“請進來吧!”海瑞無奈的站起身子:“出去接一接吧!”
海瑞雖然得到皇上的信重,可是該做的還是要做,尊重定國公不是尊重這個人,而是尊重這個爵位,同時也是對大明的尊重。
當然了,迎接到門口是不可能了,只是意思意思的迎接。
兩個人剛走出來,定國公徐文壁已經從外面走進來了。
海瑞和徐文長彎腰行禮:“見過國公爺!”
只不過兩個人腰剛彎下去,徐文壁已經快步走到了兩個人的面前,一把將兩個人扶住,然後開口說道:“兩位大人,折煞徐某了。”
“兩位大人公忠體國,乃大明棟樑,徐某當不得兩位大人之禮啊!”
海瑞和徐文長對視一眼,果然是來演戲的。
海瑞看着徐文壁,也懶得和他廢話了,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索性別囉嗦了:“國公爺,不知駕臨巡城都御史衙門,所謂何事啊?”
徐文壁的表情瞬間就嚴肅了起來,義正言辭的說道:“徐某聽說有人打着國公府的旗號在外面爲非作歹,今日特意把人給海大人送來了。”
“請海大人一定嚴懲,徐某謝過海大人維護國公府的名聲。”
“另外就是徐某想見一見苦主,對方既然打了定國公府的旗號,那就是徐某的疏失。徐某要向苦主賠禮,並且奉上賠償。”
“這是雖然不是定國公府所爲,但是也是因定國公府而起,徐某當略盡綿力。”
海瑞心裡面嘆氣,原本聽說定國公徐文壁你是草包,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啊!擺出一副捱打認罰的架勢,並且屈尊降貴的向苦主賠禮,噹的一聲賢國公的讚譽。
只不過在海瑞看來,如此行事當的卑鄙無恥二字。
可是海瑞也不能去戳破,很多東西都是需要維護的,海瑞也不例外。海瑞估計皇上知道了這件事情,不但不會對定國公府有懲罰,反而還要賞賜。
心裡面憋屈的夠嗆,海瑞直接說道:“此案已經交由徐大人負責了,那就請國公爺和徐大人詳談,本官還有其他案子要管,告辭了!”
說完之後,海瑞一甩袖子就走了,一副我不想搭理的你的架勢。
徐文壁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海瑞的名聲他早就聽說過,海瑞如此做派他也奇怪。生氣就更談不上,自己今天到這裡來可不是和海瑞生氣的。
笑着對徐文長拱了拱手,徐文壁笑着說道:“那就勞煩徐大人了!”
徐文長尷尬的笑了笑,心裡面則是大罵海瑞,老而不死是爲賊,你個海老賊,你不想在這裡應付定國公,你居然坑我。
“國公爺,這邊請!”徐文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揹着手站着,聽着張鯨把外面的事情和自己講了一遍,朱翊鈞笑着說道:“這些勳貴啊!滑不留手,讓人很無奈。”
大明的這些勳貴,人家爲大明立過功,世代承襲爵位,與國同休。
不可能因爲一些小事情就削爵位,刻薄寡恩對皇上來說要不得。想了想朱翊鈞對張鯨說道:“研磨!”說着轉身走向了龍書案。
提起毛筆,朱翊鈞提起毛筆寫下了四個大字:勳貴之表!
“讓人把這個四個字做成匾額給定國公府送去!”將毛筆放下,朱翊鈞對張鯨開口說道:“順便下旨申斥定國公,御下不嚴,罰俸一年。”
“是,皇爺!”張鯨答應了一聲,拿起朱翊鈞的字就向外走了。
嘆了一口氣,朱翊鈞苦笑着搖頭,這件事情也只能如此。對於自己的統治基礎,朱翊鈞心裡面在清楚不過,現在的大明是封建制。
說勳貴是大明統治的根基,這話一點不爲過,他們或許不屑,但是他們是所有人努力的目標,即便是做牌位,自己也得把他們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