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122章 吟詩作賦,褰裳躩步

七月二十三日。

上御文華殿,駕還,兩宮命中使,導輔臣及講官,詣後殿東九五齋恭默室,閱庭中花卉諸植,賞茶消暑,賜半日休沐而退。

兩宮給一衆輔臣、講官又是放半天假,又是賞賜茶葉,自然不是無由。

皇帝前日的考成表現太好了!

不只是皇帝的講官們,一干不清楚皇帝學業進度的翰林學士、文壇泰斗們亦是讚不絕口。

臨時叫來觀禮的王世貞,更是當場稱頌皇帝,“留神翰墨,聖學該洽,法筵日進,睿志清明。”

兩宮還有些懵懵懂懂,並未當場表態。

但回宮後這兩日,聽命婦們轉述宮外的評價,一句“明舜禹湯文武之道,足以興唐虞三代之治”,讓兩宮立馬就決定恩賞輔臣、講官等。

正好今日京城下了一場小雨,讓空氣愈發悶熱,冰塊都壓不住。

便給輔臣、講官賞消暑茶,再放了半天假。

……

及至午間,太陽高懸半空,一點毒辣不減。

這時候閉門不出,喝着御賜茶葉消暑,看着同僚勞碌,纔是盡享皇室優容。

奈何爲官總是少不了應酬。

申時行難得今日有閒暇,便訂了處酒樓,給要去山東履職的餘有丁餞行。

順道還請了一些交情好的同科,如許孚遠、陳有年等人。

幾人不是張揚之輩,卻也講究個雅緻,便挑在金水河畔,一處湖心雅樓。

攏共四樓,一層只有一桌客人,比別處要安靜不少,就圖個無人打擾。

四樓已然有客,幾人便挑了三樓雅間。

薄酒小菜已然備好,心意到了就行,維繫交情纔是主要。

按例輪着敬了一圈餘有丁,說了些吉祥話。

酒過三巡,纔開始閒聊。

吏部驗封司郎中陳有年有些感慨:“咱們那一科,三鼎甲平步青雲,餘者盡碌碌矣。”

申時行、王錫爵、餘有丁,先後穿上了緋袍。

其餘的……看同桌就知道。

他陳有年好歹是二甲第四十二,至今還是閒職五品郎中。

許孚遠就更是倒黴了,二甲第三十二,就因爲跟着高拱混,被貶去兩淮鹽運司判官,其後又給鹽政改制做了刀,躲風頭扔去蘇州雪藏。

要不是被申時行撈了一手,現在恐怕還在蘇州府聽評彈。

許孚遠篤信良知,崇善佛法,對官階倒是沒有陳有年這般深的執念。

他喝了口小酒,搖頭晃腦:“三界諸法之生滅無常也,這麼多科,獨獨咱們一科不選庶吉士,實天命也,爲之奈何?”

嘉靖四十一年這一科,最是倒黴——“是歲考庶吉士,得旨行矣,以科疏乞嚴核,罷不復考。”

三甲出身授予編修、修撰,簡在帝心,升官固然時常越級提拔。

但庶吉士同樣也是宰輔儲備,按部就班,打更一樣,屬於是到點就升官的。

二者之間好歹能你追我趕,稍微碰一碰。

結果,輪到他們這一科,遇到倒黴事,世宗皇帝不選庶吉士了!

那還玩什麼?

以至於如今,人家三鼎甲都緋袍加身,入閣也只一步之遙了,他們二甲進士還在五六品打轉。

親身遭遇,真別怪他們這一科,多是暗地裡撰文編排世宗。

餘有丁接任三品鹽科都轉運使後,愈發沉穩。

聞言,不由寬慰道:“登之何必沮喪,我去歲不也區區司經局洗馬,從五品而已,還不如登之如今的正五品官身。”

“如今稍有用武之地,不也一躍而升,官居三品?”

登之是陳有年表字,籍貫浙江餘姚,父親官至副都御史,可謂名宦世家出身。

從小就經營名望,中進士後,更是攀上餘姚的孫鑨,平湖的陸光祖,綁一塊傳出個“浙中三賢”的美稱。

如此經歷,也難免心高氣傲。

餘有丁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道:“今上慧眼獨具,知人善任,登之才華不凡,如錐處囊中,早晚能一展才華。”

殷士儋入京後,餘有丁這學生,又受了些耳提面命。

老師掏心掏肺傳授曰,官話、套話,不止在官面上要說,在私下也得說。

一定要養成講官話的習慣,句句說,日日說,說到養成對政治本能的敏銳爲止,才能收發自如。

餘有丁雖然有些不以爲然,但還是選擇性地吸取了些許經驗——不違心的官話,適當說說。

譬如方纔就是肺腑之言。

今上若不是知人善任,怎麼會對自己青眼有加呢?

許孚遠插話道:“是不是獨具慧眼我不知道,不過這位陛下,經學天賦,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士林都戲稱,這位哪怕不做皇帝了,去考個舉人也是輕而易舉,要是上進點再打磨打磨,進士也不在話下。

不說不太熟的王世貞、張居正。

只看坐在旁邊的申時行就知道,他就是十四中舉,再考了三屆就高中狀元。

少年時有舉人之才的神童,進士從來不是問題。

陳有年聞言,也拋開之前有些頹然的話題,附和道:“文法自須斡補,難其天衣無縫、滅盡針線之痕。陛下破的兩題,非止有精妙,更超然於渾成。”

“尤其面對元輔所出的‘戎衣而受命’一題……”

幾人都是進士出身的士大夫,面對這種話題,天然有着無窮的興趣。

許孚遠情緒感染,突兀起身。

回憶着皇帝所破第二題,誦唸了起來:“周文王以武功受命而終有不得已之心焉,夫戎衣著而天下定之,受命矣。自非不得已之心,何至末而受哉。”

“且聖人憂天下之無君,故雖草命之事,身嘗蹈之;聖人憂天下之無臣,故雖受命之際,心嘗戚之。”

“方其承三後之統,值商辛之暴,天命祗姬不禰商矣,不得不起而受矣。戎衣甫著,聿成一統之功;獨夫既殄,不失令名之著,由是而保四海,由是而安天下,由是而……”

餘有丁彼時就在現場。

見此情境,再度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而後慨然嘆道:“絕大見識,絕大義論,陛下實有聖人之姿。”

外人也就罷了,餘有丁作爲講官,這一年裡看着皇帝自登基以後,便突飛猛進,真如脫胎換骨。

許是他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有時不免會想,帝位莫不真是天授?

否則前兩年還不過中人之姿的太子,爲何一登基,便判若兩人,神性勃發?

這時,陳有年突然搖頭道:“陛下稱一聲天賦絕倫,睿志清明,當無人能駁。”

“若說聖人……就過了。”

話音一落,他就見幾位同科朝自己看來。

陳有年也不避諱,坦然解釋道:“無論是兩淮事,還是湖廣事,陛下殺心太重,實非聖人之姿。”

雖然他只微末小官,卻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單說湖廣這次的事情,奏疏雖然被留中,但官員們私下又不是不通信。

宗室且不說了,死有餘辜。

但是被錦衣衛枉殺的那些士紳、豪強、衙官,難道沒有無辜之人嗎?

他出身浙江,更是想起小時候,朱紈兵過如篦的場景,以及家族在這淫威之下的恐懼。

那時候他才十六歲,切膚之痛啊!

如今皇帝授意臣下又搞這一出,也就是他如今只是個區區郎中,要是言官的話,早就風聞奏事了。

餘有丁聞言,不露聲色迴護道:“錦衣衛恣意妄爲,揣度聖心,確實有失妥當。”

幾人關係不差,互相之間都頗爲了解。

餘有丁知道陳有年的父親,當初事涉“大禮議”,先入獄後遭貶官。

其人爲了心中父親的形象,對皇帝的要求,多少有些不合常理。

加之,世宗皇帝始定宗籓條例,今上如出一轍,陳有年心裡牴觸,也是人之常情。

但餘有丁卻不能由着其人,這樣肆意貶損皇帝。

陳有年正要說話。

許孚遠察言觀色,連忙搶話:“三界有漏果之逼迫苦痛也,有人惡貫滿盈,能借此機會往生,洗脫罪孽,未嘗不是一樁喜事。”

“來,飲酒,飲酒。”

說着,他舉杯邀飲,不給陳有年說話的機會。

這時候,申時行突然起身。

在衆人的目光中,他走到窗戶邊,將之輕輕關上。

這纔回過頭,笑道:“午間烈日太過毒辣,這樣陰涼些。”

他再度回位置坐下,不經意岔開話題:“丙仲後日去動身,趕赴山東?”

打斷話題的最不經意的方式,就是做個明顯的動作,使人戛然而止。

加之申時行是吏部侍郎,實際上掌吏部的天官,年歲最小,卻最有面子。

他一開口,幾人也心照不宣閉嘴,揭過方纔的分歧。

餘有丁順坡下驢:“濟寧州的鹽政總督衙門已然竣工,老師已經先去了,我也不好耽擱。”

鹽政衙門最後還是設在了山東布政司,號稱運河之都的濟寧州。

主要還是水路樞紐,交通方便。

泗河、白馬河、南四湖等水系密佈,無論是北上入京,還是南下兩淮,乃至於配合漕運衙門的王宗沐協理海運,都有方便可行。

許孚遠想了想,開口提醒道:“殷總督臨行前去找了汪道昆,跟許國等人,丙仲路上注意安全。”

這話有些委婉。

但在場幾人都明白其中意味。

翰林學士許國,前唐延續下來的世家,自家這一脈窮困潦倒,但是叔父許鈇、同族人許世積,都是大商人,也是資助同族科舉“樂善好施”的大豪商。

視閱侍郎汪道昆,號稱南溟子,除了身爲朝廷大員外,更是如今文壇新秀,直追王世貞,一經舉辦詩會,往往天下雲從。

二者有個難得的共同點,都是徽州府歙縣人。

殷士儋大搖大擺去找這些人,再結合中樞近年來,想將南直隸降京爲省的流言,由不得讓人不多想。

就怕有人爲了阻撓大政,行陰詭之事,畢竟張楚城前車之鑑。

雖明知是好友情誼,餘有丁仍是無所謂擺了擺手:“顧寰近日操練京營,漸有氣象,大家行事總歸要冷靜些了。”

去歲,海瑞從南直隸回來後,皇帝就給京營名義上的十萬人補齊了餉銀。

今年王崇古入閣後,更是指揮兵部,配合顧寰剔除空額,操練士卒。

雖然時日尚短,但總歸有些效用。

加上此次顧承光帶了一小營去湖廣,彈壓衛所,挾制都指揮司,壯足了聲勢,名聲也有所扭轉。

倭寇的脅迫,總會慢慢消停,南直隸辦事,也會越來越冷靜的。

許孚遠見餘有丁心裡有數,也不再多說什麼。

陳有年方纔開口,引得同科不快,此時有意緩和氛圍。

不由出言道:“丙仲果然有了大員的氣魄,既然如此,我等不妨各自賦詩一首,爲友贈行。”

此言一出,幾人紛紛叫好,擊節附和。

衆人一起起鬨,說陳有年先提議,理應一展敏捷才思。

陳有年也不怯場,自信開口道:“那我便拋磚引玉。”

他沉吟片刻,緩緩道:

“秋水浩無際,孤帆千里歸。”

“露溥蓴正美,霜染橘初肥。”

“囊有光明藥,心忘去住機。”

“春風幸相待,莫戀故山薇。”

幾人齊聲相贊,自飲自酌,逐漸醉人。

待餘有丁謝過好意,又點評一番對仗工整,抒情不傷之後,許浮遠也不甘示弱。

後者起身,在房間中負手來回走了七步,朗聲道:

“燕市此相送,魯南賦遠遊。”

“津樑不可及,樽酒若爲留?”

“日落金水河,影斜好福洲。”

“知君向遙夕,清夢繞龍樓。”

許浮遠吟完,便施施然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滿杯,顯然很是滿意。

餘有丁照例謝過,又以溢美之詞誇獎了一番。

倒是申時行忍不住調笑道:“這酒樓叫好福記人盡皆知,就是這湖心小樓,怎麼就有個好福洲的名字了?”

許浮遠理直氣壯:“爲了切韻,我什麼話說不出來?好福記這處雅樓,以後就叫好福洲了!”

幾人不約而同,開懷大笑。

許浮遠兀自不服氣,看向申時行:“咱們是比不得狀元,申狀元不妨指點指點?”

話雖這樣說,但幾人作詩,將申時行留在最後,就是給足他考量的時間。

長考纔出壓軸之作,這本身就是對實力的承認。

申時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着點了點頭。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將方纔他親手關上的窗戶又拉開。

衆人期待看去。

只見申時行逐漸搖頭晃腦起來,衆人忙正襟危坐。

便在這時,突然一陣喧囂,從雅間外的步梯處傳來,闖入了衆人的耳中,打破了這處房間裡的雅興。

房中幾人皺起眉頭。

他們這是在三樓,顯然是四樓的客人下樓,不知發生了什麼,吵鬧了起來。

申時行詩還沒做完,還待忍受一番,繼續吟詩。

外間的聲音越發喧嚷,間雜着呼和,似乎是動起了手腳。

幾人只好等這動靜消停,再續雅事。

孰料,外面的喝罵愈發清晰,隱約傳入房間內。

“宋儒你媽賣批,老子早就看不慣你這廝了,一副小人嘴臉,整天搬弄是非,早晚給伱胯都撕爛!”

“熊敦樸!辱罵同僚,也掩蓋不了你攻訐大政,妄議陛下的事!你等着,我必要參你一本!”

這話傳入幾人耳中,紛紛變色。

許孚遠皺眉自語:“宋儒……熊敦樸……不是這一屆的庶吉士?”

申時行是吏部侍郎,自然更清楚。

他臉色難看道:“嗯,宋儒,三甲第212,熊敦樸二甲第64。隆慶五年六月授庶吉士,上月才結束翰林院學業,各自授官。”

想了想,申時行又補充一句:“彼時的教習,是太子少保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高儀高公、詹事府掌府事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呂調陽呂公。”

餘有丁暗道晦氣,人都要走了,怎麼出來吃個飯也能遇到事。

別的事也就罷了,這開口閉口提及到陛下,確實不能當沒聽到了。

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推門而出。

衆人來到步梯時,只見一片狼藉,店掌櫃站在一旁,也不靠近。

打碎弄壞的事物且不說,現場只剩下一人,正在罵罵咧咧整理有些破損的衣衫。

見有不開眼的圍上來開熱鬧,擡起頭就要喝罵:“沒看到爺……”

宋儒戛然而止。

而後換上笑臉,逐一賠笑:“申公、餘公。”

申時行面無表情,緩緩道:“宋儒,上月才授任你禮部精膳司主事,今日爲何不在禮部當差,擅離職守?”

宋儒看了一眼兩名日講官左右的許孚遠、陳有年一眼,欲言又止——只許州官放火?

他想了想還是沒敢說出口,面色微僵,在原地手足無措。

陳有年見行禮卻漏過了他,心中不滿。

見狀,當即自己找存在感,追問道:“方纔是發生了何事?”

宋儒聽了這問,立刻開了話匣。

眉飛色舞,手舞足蹈:“諸公正要爲我見證!”

“如今我這一科進士,陸續得授官職,本說出來聚一聚,慶賀一番。”

“結果,席間那熊敦樸妄議大政,無君無父!我出言勸阻,其人便越席毆我!”

“幾位同科怕鬧出事端,便要他拽回去,纔有了方纔一幕。”

陳有年聞言,立刻激起心中氣節。

皺眉問道:“妄議大政?無君無父?他說什麼了?”

申時行、餘有丁暗道不妙。

這陳有年太不知輕重了!

正要阻止,宋儒已然開口:“熊敦樸對考成法不滿,說元輔結黨營私,侵奪六部職權!”

申時行、餘有丁對視一眼,差點咬牙。

這話一開口,他們就不好喊停了,否則就是瓜田李下,一個首輔走狗的帽子就下來了——事後有人藉此上奏彈劾,反而會坐實張居正結黨。

只能聽着宋儒將其說完:“又提及元輔大權獨攬,僭越帝威,必要彈劾元輔!”

“不止如此!熊敦樸喪心病狂,大逆不道,竟然說陛下濫殺宗室,絕情絕義。”

他似乎想起什麼,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此獠還說,陛下圈禁兩宮在西苑,不肯還歸乾清宮,乃是覬覦陳……”

話還沒說話。

陡然此起彼伏三聲爆呵。

“住嘴!”

“夠了!”

“宋儒!”

只有陳有年後知後覺,後怕回頭,看向三位同科。

申時行與餘有丁無暇理會,對視一眼,腦門見汗。

心中大呼,還好沒讓這廝說下去,否則這好福洲,不過夜就要福氣散盡,立見血光之災。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是小事!

京中考成法日近,議論皇帝跟內閣之人,越來越多。

說是甚囂塵上有些過了,但一個鬼魅竊語卻是十分貼切。

今日之事一旦擺到御案上,別的事,定然也要一併處置。

又是一場風雨!

皇帝纔剛在湖廣殺了宗室,這時候是真不能再大動干戈了!

申時行打了個眼色,許孚遠立刻拽上宋儒,徑直下了樓去。

前者與餘有丁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最好是能在皇帝知道前,就將此事處置了。

否則就麻煩了。

二人心緒不寧,先後下了樓去。

陳有年家境最好,走在最後,向店家取出銀兩,將損失賠付了。

又多掏出一錠金子,溫和道:“店家,不想惹麻煩就停業幾天罷。”

說罷,他也下樓而去。

只剩下苦瓜臉的店家,跟一地狼藉。

……

宮外熱熱鬧鬧,吃個飯也能遇到一堆事,又是庶吉士打架鬥毆,又是攻訐內閣、皇帝。

反觀宮裡吃飯的氛圍,就和諧多了。

朱翊鈞在西苑接待王世貞,一頓飯下來,相談甚歡,也沒有什麼額外的事打擾。

飯後,皇帝散步消食,自然也叫上了王世貞。

朱翊鈞走在前頭,不知說到什麼,皇帝愕然回頭,驚道:“王卿說,世宗皇帝已然得道成仙了!?”

他狐疑地看向王世貞。

在其說出世宗皇帝修道有成,已然得道羽化後,朱翊鈞已經開始懷疑起了這廝的智商。

不是,滿朝沒人信的事情,怎麼就給你王世貞忽悠到了!?

要是別人也就罷了,世宗皇帝可是下令誅殺了你爹。

你怎麼還給人塑造金身,吹捧起來了?

王世貞見皇帝這表情,很清楚皇帝在想什麼。

不由點了點頭,耐心解釋道:“陛下,此言非無稽之談。”

“世宗皇帝崇信道法,也並非一時興起。”

朱翊鈞不置可否。

心裡盤算着這位文壇盟主,這麼好忽悠,自己是不是該換個路數。

只見王世貞面色認真,給皇帝科普道:“陛下,世廟篤信道法,乃是有德之人度化。”

朱翊鈞頻頻點頭:“哦,原來是有德之人,王卿細說。”

敷衍味十足。

王世貞對此見怪不怪,愈發虔誠:“陛下,嘉靖十八年,世廟南巡,途中遇風,使高功陶仲文卜算。”

“其曰,主火。”

“是夕,行宮果火。”

朱翊鈞一聽,還以爲是什麼事,這不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他預測幾次也能中。

只聽王世貞再度開口道:“世廟即位十年,無子誕。”

“遂於京師設壇祈福,高功邵元節,大醮祈嗣。”

“隨後,世宗六年生七子。”

這事……朱翊鈞還真不知道。

他聽完,第一反應,不是信王世貞的鬼話,而是有些感慨。

世宗皇帝這種久經考驗的封建主義戰士,接連遇到這種事,心中有些動搖,跑去修道,似乎有些可以理解了。

王世貞見皇帝有所動搖,又繼續道:“除此之外,在世廟誕子之後,高功陶仲文曾提醒世廟‘二龍不相見’。”

“世宗不以爲然。”

“遂,八子七折。”

好福記酒樓是杜撰的位置哈,今天的晚飯,順手用的。另外,甲魚齁鹹,不好吃。

第38章 銖稱寸量,分廷相抗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第20章 坊間傳聞,異薹同岑第25章 和衷共濟,求同存異第41章 粉墨登場,豁然開朗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105.第104章 鹹菜豆腐,三怨成府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第59章 驚雷炸響,摩拳擦掌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41.第140章 尺樹寸泓,和而不同73.第72章 興滅繼絕,查漏補缺63.第63章 以退爲進,任情恣性62.第62章 心寧意懶,舊事重演第3章 權柄操弄,大局爲重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第23章 哀哀君父,洶洶子民65.第65章 潛光隱耀,另起爐竈第21章 積弊成病,勉從勸進88.第87章 因任授官,心照不宣105.第104章 鹹菜豆腐,三怨成府第7章 孝事兩宮第13章 各有謀算,飛蛾赴焰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62.第62章 心寧意懶,舊事重演128.第127章 望風希指,狸貓換子85.第84章 樹師徒友,垂耳下首第53章 布帆無恙,萬人空巷75.第74章 榮辱與共,大局爲重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119.第118章 斠然一概,意料之外75.第74章 榮辱與共,大局爲重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64.第64章 調和陰陽,用舍行藏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76.第75章 誅心奪志,揆情審勢第10章 貪腐枉法,日講太甲75.第74章 榮辱與共,大局爲重第25章 和衷共濟,求同存異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139.第138章 水土不服,矯世變俗141.第140章 尺樹寸泓,和而不同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77.第76章 鳴野食蘋,夜盡天明133.第132章 天之驕子,流行坎止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72.第71章 方驂並路,納新吐故68.成績彙報暨更新說明94.第93章 瞶禍翫災,火燒欽差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134.第133章 犯顏直諫,讀書百遍第16章 別宮星霜,外柔內剛第28章 根據槃互,大戲序幕第146章 鏗鏘有力,摧金斷玉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第12章 天下大弊,攘爭名器93.第92章 鄉黨親故,荊棘滿布第36章 循循善誘,半推半就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第56章 炊金爨玉,殫精竭慮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週三上架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134.第133章 犯顏直諫,讀書百遍第18章 愁思意冗,有恃無恐73.第72章 興滅繼絕,查漏補缺第16章 別宮星霜,外柔內剛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週三上架145.第144章 徵其質地,推其常變77.第76章 鳴野食蘋,夜盡天明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63.第63章 以退爲進,任情恣性第58章 應然歸聖,實然歸朕133.第132章 天之驕子,流行坎止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第9章 拿腔做勢,篋書潛遞第20章 坊間傳聞,異薹同岑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第58章 應然歸聖,實然歸朕109.第108章 拔樹搜根,舐犢情深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第16章 別宮星霜,外柔內剛114.第113章 花開兩朵,把薪助火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140.第139章 懸石程書,事必有初107.第106章 宵旰憂勤,案牘勞形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第6章 暗流涌動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28.第127章 望風希指,狸貓換子第9章 拿腔做勢,篋書潛遞
第38章 銖稱寸量,分廷相抗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第20章 坊間傳聞,異薹同岑第25章 和衷共濟,求同存異第41章 粉墨登場,豁然開朗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105.第104章 鹹菜豆腐,三怨成府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第59章 驚雷炸響,摩拳擦掌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41.第140章 尺樹寸泓,和而不同73.第72章 興滅繼絕,查漏補缺63.第63章 以退爲進,任情恣性62.第62章 心寧意懶,舊事重演第3章 權柄操弄,大局爲重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第23章 哀哀君父,洶洶子民65.第65章 潛光隱耀,另起爐竈第21章 積弊成病,勉從勸進88.第87章 因任授官,心照不宣105.第104章 鹹菜豆腐,三怨成府第7章 孝事兩宮第13章 各有謀算,飛蛾赴焰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62.第62章 心寧意懶,舊事重演128.第127章 望風希指,狸貓換子85.第84章 樹師徒友,垂耳下首第53章 布帆無恙,萬人空巷75.第74章 榮辱與共,大局爲重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119.第118章 斠然一概,意料之外75.第74章 榮辱與共,大局爲重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64.第64章 調和陰陽,用舍行藏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76.第75章 誅心奪志,揆情審勢第10章 貪腐枉法,日講太甲75.第74章 榮辱與共,大局爲重第25章 和衷共濟,求同存異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139.第138章 水土不服,矯世變俗141.第140章 尺樹寸泓,和而不同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77.第76章 鳴野食蘋,夜盡天明133.第132章 天之驕子,流行坎止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72.第71章 方驂並路,納新吐故68.成績彙報暨更新說明94.第93章 瞶禍翫災,火燒欽差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134.第133章 犯顏直諫,讀書百遍第16章 別宮星霜,外柔內剛第28章 根據槃互,大戲序幕第146章 鏗鏘有力,摧金斷玉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第12章 天下大弊,攘爭名器93.第92章 鄉黨親故,荊棘滿布第36章 循循善誘,半推半就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第56章 炊金爨玉,殫精竭慮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週三上架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134.第133章 犯顏直諫,讀書百遍第18章 愁思意冗,有恃無恐73.第72章 興滅繼絕,查漏補缺第16章 別宮星霜,外柔內剛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週三上架145.第144章 徵其質地,推其常變77.第76章 鳴野食蘋,夜盡天明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63.第63章 以退爲進,任情恣性第58章 應然歸聖,實然歸朕133.第132章 天之驕子,流行坎止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第9章 拿腔做勢,篋書潛遞第20章 坊間傳聞,異薹同岑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第58章 應然歸聖,實然歸朕109.第108章 拔樹搜根,舐犢情深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第16章 別宮星霜,外柔內剛114.第113章 花開兩朵,把薪助火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140.第139章 懸石程書,事必有初107.第106章 宵旰憂勤,案牘勞形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第6章 暗流涌動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28.第127章 望風希指,狸貓換子第9章 拿腔做勢,篋書潛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