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幫着蘇傑將陳欣蘭跟蘇俊合葬,隨後便各自散去着手重建家園。 葉業一邊照顧着昏迷不醒的蘇憐玉,一邊還要留心一直跪在父母墓前的蘇傑,根本無心考慮其他事情。
三天之後,服用百靈丹傷勢好轉的蘇憐玉終於甦醒。可她的眼神無空洞,連面對葉業的時候都不再泛起一絲波瀾。
葉業嘆了口氣,猶豫片刻後還是將鑄劍門屠村的原因以及陳欣蘭自盡的消息告訴了她。蘇憐玉聽後臉終於有了一絲表情,隨即便跟着葉業來到蘇俊和陳欣蘭的墓前久久不語。
當日落西山,天邊佈滿紅霞,一切都似乎即將遠去之時,蘇憐玉終於轉過頭看着葉業,語氣前所未有地平靜道:“少、葉業,我能求你最後一件事嗎?”
她本能地想稱呼葉業爲少爺,但一想到原來的葉業已經不在了,連忙改口直呼葉業的姓名。
“當然,無論什麼事情我都會幫你!”
葉業聽到蘇憐玉的稱呼後眼閃過一絲落寞,但又立即提起精神對着蘇憐玉回答道。
蘇憐玉轉頭看向仍舊跪在墓前的蘇傑,對着葉業鄭重地請求道:“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安頓花希村的村民,最好把他們都帶到陵城定居。尤其是蘇傑,我不想讓他再受到一點傷害了。洪延等人雖然已死,但如果鑄劍門甚至真賢門的其他人到來,花希村仍舊難逃覆滅的下場,所以不能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了。”
因爲花希村的村民們從未去過外面的世界,所以倖存的村民們並不瞭解他們目前的處境,還打算留在花希村重建家園。如果放任他們不管,花希村很有可能再次遭到清洗,並且襲擊花希村的敵人會洪延等人更加強大。
葉業理解蘇憐玉的擔憂,而且還從蘇憐玉的話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所以連忙緊張地對着她問道:“你呢?難道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蘇憐玉眼眸流轉,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葉業,隨後還是微微搖頭,聲音輕柔而堅定地回答道:“有生以來,我從來像現在這樣迫切地想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人爲什麼要活着,又爲什麼要死?這些問題的答案,可能只有我細心去體會過後纔會明白。”
斜陽西照,微風輕拂!雖然蘇憐玉在自己眼前,但葉業卻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從未如此遙遠。莫名的,他開始對自己有一些失望,但又不知道這種失望源自哪裡,因此心充滿了迷惑和猶疑。
“你放心,我不會傻乎乎地去找真賢門報仇的。亂世之,跟我經歷相仿的人不知幾何,能活着我已經算幸運的了。我只是突然覺得,活着或許還有更豐富的含義,所以纔想去發掘,去體會!”
蘇憐玉見葉業不答,以爲他擔心自己去做傻事,所以繼續解釋了幾句。
葉業張了張嘴,想要挽留對方,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終他鄭重點頭,對着蘇憐玉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會帶着蘇傑他們回到玉葉商會的,只要玉葉商會還在一天,花希村的村民不會有事!”
“嗯,謝謝你!”
蘇憐玉對着葉業輕輕一笑,隨後轉身朝着遠方走去,很快和夕陽一起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葉業悵然若失,心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之感。
但他謹記和蘇憐玉的約定,在目送着蘇憐玉離開之後,轉頭對着仍舊跪在墳前的蘇傑說道:“走吧,我們也該路了!”
蘇傑雖然年少,但卻並非沒有自己的想法。在聽到葉業的催促之後,他先是沉默片刻,隨後竟然搖了搖頭。
“叔叔,你帶着村裡的人離開這裡吧,我打算一個人四處歷練,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
他的聲音雖然微弱,甚至還帶着一絲畏懼,可當他說出來以後,神情變得極其堅定。
剛纔聽到蘇憐玉跟葉業的對話,外出遊歷的想法同樣在蘇傑心生根發芽。他的年紀雖然還小,但因爲葉業的幫助蘇傑已經有了武師境界的修爲,所以靠自己謀生並非不可能。
葉業聽到他的話後臉色驚訝,蹲下來看着蘇傑的眼睛說道:“你想盡快變得強大,然後爲你的父母和村裡死去的人報仇?”
雖然蘇傑的母親陳欣蘭在死之前告誡蘇傑不要報仇,可年幼的蘇傑突然承受如此巨大的悲痛,報仇幾乎是他唯一的宣泄口,聽不進去也可以理解。但葉業沒想到他報仇的決心如此強大,竟然從一開始不打算讓自己有一絲鬆懈。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我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多謝叔叔助我覺醒武魂,待我報仇之後一定當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蘇傑眼露出堅定之色,說完轉過來打算對着葉業鄭重地磕一個響頭。
然而他剛準備俯下身子,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臉浮現出了驚慌的表情。一會兒之後,他終於擡起頭看向葉業,似乎想從葉業的臉得到某些答案。
葉業對着蘇傑揮了揮手,蘇傑整個人立即在元力的控制下慢慢站了起來。這讓蘇傑感到驚駭的同時,對葉業的力量也有了一個更深的瞭解。
“你的小姑剛走,你想自力更生了嗎?你只是一個孩子,算四處歷練又能獲得多大的成長?還是跟我回陵城吧,玉葉商會有你xiū liàn所需的任何資源,不會讓你的修爲停滯不前的!”
葉業沒有責怪蘇傑,只是摸了摸蘇傑的頭,耐着性子對他勸說了幾句。
但蘇傑的性格葉業想象更加執拗,他聽完葉業的勸說後只是稍微猶豫,再次堅定地對着葉業說道:“叔叔,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如果我跟你離開,今後的確不需要爲xiū liàn資源發愁,但與此同時我也會慢慢消磨鬥志,最後說不定連報仇的勇氣都沒有了!我不想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還請叔叔成全!”
他的聲音還帶着一絲稚氣,可說出的話卻讓葉業陷入了沉思。
夜幕降臨,朦朧的月光傾灑在兩人身,使得周圍的環境變得愈發寂靜。
良久之後,葉業沉沉地嘆了口氣,看向蘇傑的眼神變得剛纔更加凝重,可語氣同樣堅定地對着蘇傑說道:“只要你記住這份心情,無論什麼環境都無法改變你的。可若是你真的被環境消磨了鬥志,說明你的覺悟也不過如此,忘了忘了吧!剛纔你的小姑把你託付給我,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出去冒險的!”
雖然葉業對蘇傑的成熟感到無驚訝,但他的立場並沒有因此有所改變。不管是出於對蘇憐玉的承諾,還是考慮到蘇傑的年齡,葉業都不可能真的答應他的請求。
而蘇傑在看到葉業臉的認真之後,也只能沮喪地低下了頭,暫時打消了外出歷練的念頭。哪怕他已經覺醒武魂成爲了一名武師,蘇傑對葉業的感激和敬畏也從未有半分減少,在得不到葉業首肯的情況下,他不會輕易忤逆葉業的意思。
兩人對着蘇傑父母的墳墓再次祭拜以後,葉業帶着蘇傑回到了花希村,並且向花希村的村民表明了他們目前的處境。
“事到如今,諸位最好跟我一起前往陵城,我保證會好好安置你們。這個村子已經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希望你們考慮清楚!”
葉業知道村民們最大的願望是重建家園,在花希村繼續繁衍生存,但鑄劍門的威脅並未徹底消失,一旦他們真的找門來,花希村仍舊只有滅亡一個結果。
所以在向村民們講解完其的利害之後,葉業立即對他們真誠地提出建議,希望村民們能跟他一起回到陵城。可是村民們聽完以後一直猶豫不決,雖然明知道葉業不可能欺騙他們,但仍舊對故土戀戀不捨。
“大人,您的實力那些鑄劍門弟子更強,能不能留下來幫我們解決了麻煩再走?”
最後,倖存的村民威望最高的沈老來到葉業面前小心翼翼地請求,希望葉業能夠留在花希村保護他們一段時間。
其他村民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們都一臉殷切地看着葉業,顯然是希望葉業能夠答應沈老的提議,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
葉業皺了皺眉頭,但卻並沒有發火。他平靜地掃視了一樣沈老等人,然後才耐着性子對着他們解釋道:“沈老,鑄劍門弟子找門來的可能性很大,但我並不清楚他們什麼時候會出現。如果他們很長時間都不來,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浪費時間的。更何況鑄劍門一旦前來滅口,人數肯定會次更多,甚至連真賢門的高手也可能出現,你們繼續留在這裡實在太過危險。”
話說到這裡,算沈老他們再留戀這片土地,也不得不承認離開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在幾乎所有村民都放棄掙扎之後,沈老也終於下定了決心,嘆了口氣對着葉業鄭重地鞠躬道:“既然如此,老朽代表花希村的村民謝過大人,感謝大人給我們一個新的安身之所!”
“沈老不必如此,趕快讓村民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吧,我們抓緊時間!”
葉業連忙將沈老扶起,心裡也終於鬆了口氣。在他讓村民們收拾東西跟他離開的時候,花希村的村頭卻突然衝進來一羣人,並且眨眼間將所有人的退路徹底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