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吹鬍子瞪眼
凌雲宗議事內。
兩批人對立而坐,而正中間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還放着一個精緻的木盒。
在場的人都神情嚴肅,互相注視着對方,似乎現在只要一個不合就要直接動手。
鬍子微白的董天光這個時候雙手握着凳子,雙手因爲力道加重把椅子的扶手給捏得咯咯作響。
“既然董長老說是在外山看到我師弟的頭顱,還請董長老給個合理的解釋?”
一位麻布老者站着對坐着的董天光說道,說話的語速很慢,可是卻透着咄咄逼人。
老者是天摩門的二長老武崆,三天前天摩門接到密信,信中的內容就是天摩門十八長老已經隕落,頭顱現在就在凌雲宗。趕巧的是,就在收到這封密令之後的第二天,凌雲宗就派弟子前來,說是在自家門口發現了一個頭顱,應該是天摩門十八長老王洪的。所以現在這位天摩門第二大長老就來到了凌雲宗找一個解釋,結果現在雙方都很不愉快。
這件事情的重要人物凌雲宗五長老董天光根本就不能給出任何合理解釋,他就是出門散步的時候撿到了顆頭顱,還是跟他們一直就不合的天摩門十八長老的。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你說自己好死不死的要撿一顆腦袋幹嘛,這玩意不僅不能吃不說,還不吉利。偏偏自己當時就撿了,還好好地給放在盒子裡,通知了天摩門的來取,目的也是爲了給這個天摩門位高權重的十八長老一個全屍。
“老夫無法交代,王洪的頭就是我撿到的,你什麼意思?武崆,你是想說人是我殺的?”董天光也站了起來,他吉利的剋制着自己的語氣,不讓自己現在就對來人大打出手。因爲之前秦傾就跟他反覆要求,這件事不簡單,讓自己不要意氣用事。
“哦?董大長老說得輕巧。你隨便出個門就能撿個人頭,還是我們師弟的人頭。天下之事怎會如此之巧合?董長老,我師弟雖說做事有些魯莽,之前也得罪過董大長老你,可是你也未必痛下殺手把,現在還讓我們來領人頭,董長老不覺得欺人太盛嗎?”
天摩門十七長老在聽到自己師弟隕落的消息之後,也跟着來到了凌雲宗。他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董天光就是殺還王洪的兇手也並不是無的放矢。在兩百年前,當時正值年輕氣盛的王洪就因爲仗劍爲紅顏和董天光的兒子董雲卿,甚至還打傷了當時還修爲尚淺的董雲卿。這件事情,對於護犢子的董天光來說,怎麼可能善罷甘休。王洪的實力自然不如已經進入大乘多時的董天光,所以也在董天光的手下吃了不小的虧。所幸在當時天摩門掌門和凌雲宗大長老秦傾的調和下,纔將此事告一個段落。
現在就算是王洪的死跟凌雲宗沒有關係,可是撿到王洪頭顱的人卻是董天光,那這件事情就不得不好好計較。
在座的人最低都是活了百年的老怪物,他們自然知道這件事透着詭異。可是大家卻都不能輕易放下姿態,都是天元大陸七大宗門之一,這件事情不單單是死人的事,更是兩宗之間的實力之爭。
對天摩門來講,自家家人死了,頭顱都被割了下來,全屍都沒有。現在作爲最有嫌疑的董天光叫他們來領人,那他們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要是他們就來凌雲宗領頭顱回去,那以後這件事情傳出去,外人就會說天摩門不如凌雲宗,自己人被殺了還灰溜溜的跑去領頭顱。
作爲東道主的凌雲宗也是如此,這顆董天光因爲善心之舉撿來的頭顱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人家天摩門來的姿態就是來尋仇的姿態,他們沒有做過自然不會給交代,要是他們把這顆頭顱擺着笑臉給人家了,那以後人家也得笑話他們凌雲宗,說他們凌雲宗跟孫子似的,人家天摩門一來就認慫了。
雙方的負責人都心知肚明,這件事很有可能是背後有人在搞鬼,可是這該做的姿態有必須得做。可是雙方又都不派出能做主的人,都想要對方給個態度,又不想把事情鬧大。
此刻的董天光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在貼切不過,那就是吹鬍子瞪眼。董天光雖然在凌雲宗以脾氣火爆著名,可是人家並不傻,他也知道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有人做的局,可是他現在是真的氣啊。人家來的態度就是逼問他,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還是一直跟他們不對路的天摩門,要是能出手,他早就動手了,也沒必要跟他們囉嗦。就是因爲之前秦傾再三交代,讓自己不要衝動,不能因爲他的一時衝動而引起兩個宗門的鬥爭。現在的局勢很是微妙,一旦凌雲宗和天摩門真的大打出手,那最後的結局就是兩敗俱傷,被人坐收漁翁之利,這種情況對於兩大宗門來說,都不是想要的結果。
“我們就要一個交代,董長老,你不會就想着說讓我們就這樣一眼不發的把我師弟的頭領回去吧?”陳慶安說道。
“交代?什麼交代?老夫說不是老夫做的就不是老夫做的,你還想如何?”董天光道。
“天下那個不知道我師弟和董長老有過節,你董長老也有這個實力。董長老說不是你做的,說出去恐怕沒幾個人信吧?”天摩門十七長老的語氣很是咄咄逼人,他語氣中的一意思就是認定了董天光一定是殺王洪的人。
“你...,這意思就是認定人是我殺的了?”
董天光的語氣不在像剛纔那般激動,只是他現在平定的語氣充滿了殺意。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了他語氣中那種難以掩飾的殺機,旁邊持劍而立的幾名弟子都只感覺到全身雞皮疙瘩冒了起來。
坐在一旁的凌雲宗九長老歐陽驍早就想說話了,現在他不能再忍了。
“陳長老,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師兄殺了王長老,可是又有何人見到?這件事情本來就有蹊蹺,很明顯就是有人要故意挑起我們兩宗的矛盾,陳長老是聰明人,該不會這點都看不明白吧?”歐陽驍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換着方式說天摩門十七長老陳慶安沒有腦子。
“哼,歐陽長老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死得不是你們凌雲宗的人,自然可以把這件事情推脫給別人,一乾二淨。”陳慶安剛纔咄咄逼人的語氣稍微的降低了些,可也是很不甘示弱的回敬着歐陽驍。
“行了,也該差不多了吧。”
這時大殿內側一個聲音傳了出來,聲音不大,可是每個人都聽得真真切切。特別是剛纔還咄咄逼人的陳慶安感覺到剛纔有一股氣勢朝他壓了下來,他一個支撐不住,坐在了椅子上。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凌雲宗大長老秦傾。
秦傾其實一直都在裡面,他就是想聽聽天摩門是什麼態度,要是態度緩和,那他自然沒有必要出來,可是聽到現在,人家就是一口咬定人是董天關殺的,要他們給一個交代。這種給臉不要臉的行爲,他自然不能繼續在後面坐着。就在剛纔出來的時候,他也給剛纔氣勢凌人的天摩門十八長老小小的意思了一下。
“大乘後期,秦長老這幾年可沒閒着啊。”
武崆剛纔就感覺到了秦傾對陳慶安刻意的氣勢壓制,只是他沒有能力攔下來。他現在也就大乘初期巔峰的修爲,能讓他沒辦法阻攔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前幾年還是大乘中期的秦大長老已經到了大乘後期。
“僥倖剛突破不久,武長老也快了。”
秦傾並不刻意掩飾自己突破到大乘後期的強烈威勢,他要的就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意思就是告訴他們,這裡是凌雲宗,不是他天摩門能夠隨隨便便來撒野的,剛纔已經給他們面子了,不要給臉不要臉。
“既然秦大長老出來說話了,那我們也不會無理取鬧。但是交代總要有一個吧?”
武崆哪裡會不知道秦傾擺出這個姿態的意思,他的語氣現再很平緩。
“武長老對之前各大宗門遭受黑衣人襲擊的事有了解?”
秦傾慢慢的走到陳慶安的面前,一邊說道。
“自有耳聞。”
武崆點了點頭。
“這些黑衣人連我符師兄都能打傷,我師兄是什麼修爲,自然不用我說。他們要是想殺化神後期的王洪,恐怕也不是件難事吧?”
天摩門十七長老現在就感覺到眼前這個乾瘦的凌雲宗大長老身上傳來了巨大的威壓,他強撐着,不讓自己失態,額頭都冒出了些許汗水。
“秦長老的意思是此事是他們所爲?”
“很有可能,現在已經有四個宗門的重要人物遭了他們的毒手,他們殺了王洪,挑起我們兩宗的矛盾也合情合理。”
秦傾轉過身不在看陳慶安。
陳慶安只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大石頭被搬走,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嗯,既然秦大長老話已至此,那我們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希望在以後查明黑衣人的圖謀之後,秦長老能給我王師弟昭雪。”
話現在秦傾給他們說得明白,武崆也知道在繼續擺姿態,那就真的得不償失,所以就找了個臺階下。
“送客。”
秦傾沒有答覆,只是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