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好了。”瓦特說。
“我也是。”陸恪回答到。
兩位好友站在了球場正中央,握住了彼此的右手,重重地收了收力道,通過手勁感受着彼此的決心和信念,眼神裡閃爍着昂揚的鬥志,毫不示弱地碰撞在了一起,而後沒有再多說什麼,鬆開了彼此的右手,轉身小跑着朝着自己球隊的一側邁開了腳步。
硬幣猜邊,陸恪猜中了,他選擇了率先進攻;而贏得了挑邊權的休斯頓德州人則選擇了背對陽光的一側球場,這意味着,舊金山49人將面向陽光開啓第一波進攻。
雙方特勤組登場開球,隊醫沃爾特-哈德遜來到了陸恪身邊,單膝跪地,再次爲陸恪整理了一下左膝的保護措施,擡頭詢問了一句,“會不會太緊了?”
陸恪活動了一下左腿,稍稍有些緊繃,肌肉和血管都可以感受到壓力,但這是在預期範圍之內的情況,於是就朝着沃爾特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傷病就是傷病,即使痊癒恢復,卻也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回到百分百健康的狀態了,就如同出現了裂痕的花瓶一般,即使修復得再完美,那些裂縫依舊存在,肉眼看不見不代表着不存在;更何況,陸恪受傷的部分是膝蓋韌帶,必須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的位置,絕對不容易任何粗心大意。
其實,根據馬丁-赫斯基所說,韌帶需要更多靜養和恢復時間,如果可以擁有六週到八週時間顯然是最好的;但他也知道,在職業體育聯盟之中,這是不切實際的,兩週到四周時間,這是馬丁認爲陸恪能夠恢復到普通職業球員平均健康狀態的區間。
現在,陸恪確實已經恢復了健康,也的確達到了上場水準,經過醫學檢測確實是沒有任何問題和後患了;但橄欖球比賽之中的激烈對抗和撞擊卻依舊充滿了諸多變數,誰又能夠預測陸恪的表現呢?誰又能夠預料比賽的走向呢?
因此,左膝保護也成爲了至關重要的一環。
沃爾特再次站立起來,視線落在了陸恪身上,準備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在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注視之中敗下陣來,只能是握了握拳頭,平靜地說了一句,“戰鬥。”
陸恪的眼睛越發明亮起來,堅定地點點頭做出了迴應,“戰鬥!”
而後,開球結束,陸恪率領着進攻組的隊友們正式登場,沃爾特站在原地目送着陸恪漸行漸遠的背影,儘管傷病在職業聯盟和競技體育之中屢見不鮮,沃爾特告訴自己,陸恪的傷病情況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但這一次,他卻難免有些唏噓和感嘆。
戰鬥!
沃爾特挺直了腰桿,加入了全場震耳欲聾的呼喊聲之中,爲陸恪加油鼓勁。
全場比賽的第一次開球,休斯頓德州人非常小心謹慎,沒有出現任何錯誤,也沒有策劃任何花招,直接將橄欖球提出了底線,舊金山49人將在己方二十碼線之上開始進攻。
萬衆矚目之下,似乎每個人的視線都微微帶着些許期待,炙熱而沉重地落在了陸恪身上,那種期待和雀躍正在熊熊燃燒;陸恪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種滾燙,但他卻絲毫沒有走神,所有注意力都全部集中在了比賽之上,彷彿這就是再普通不過也再簡單不過的一場常規賽。
陸恪的鎮定讓進攻組隊友們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佈置戰術,排隊列陣,防守閱讀。
所有一切流程都無比熟悉,陸恪全神貫注地觀察着休斯頓德州人的防守組站位,從防守前線到線衛再到防守二線,比賽錄像所累積下來的經驗在腦海裡一一對應,而後他就正式宣佈了開球。
“攻擊!”
喬納森-古德溫快速地將橄欖球拋了出來,陸恪的雙手擺好姿勢,穩穩當當地接住了橄欖球,一個後撤步地轉身,做出了將橄欖球交遞給馬庫斯-林奇的動作,腳步正在橫向交叉移動,正面面向右側,視線始終在快速掃描着右側的路線跑動。
假跑真傳。
馬庫斯快速上步,從陸恪的右側滑步前行,做出了一個掩護性的遮擋,但緊接着就可以看到迎面撲過來的洶涌氣浪,頓時就感受到了情況不妙——
休斯頓德州人居然派出了六名球員展開四分衛突襲戰術,三名防守鋒線、兩名線衛和一名角衛同時上步,依靠着人數的絕對優勢,在開球的瞬間就已經制造出了威脅;最奇妙的是,角衛的上步打破了防守前線的固定架構,同時,他與其中一名防守端鋒交叉換位,以自己來對位進攻鋒線,繼而將那名防守端鋒釋放了出來。
JJ-瓦特。
本來防守前線就依靠着戰術的突然變化搶佔了優勢,現在還利用交叉換位將瓦特的角色完全釋放了出來,整個防守對抗的力量對比頓時就進一步失衡。
馬庫斯上步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瓦特以一個上半身的晃動就錯開了進攻截鋒喬-斯坦利的卡位位置,將斯坦利交給了自己的角衛隊友,而後就已經讓開了位置,龐大而強壯的身軀如同一堵牆面般硬邦邦地衝撞了過來。
但瓦特在陸恪的背後,而馬庫斯在陸恪的身前,因爲位置的關係,馬庫斯根本沒有辦法幫助陸恪進行拆擋;更糟糕的是,進攻鋒線察覺到了對手的人數優勢,推擋位置稍稍做出了變化,試圖聯手完成口袋保護,卻使得原本的站位鬆動起來,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另外兩名防守球員幾乎就要突破封鎖線了。
2013賽季開始之後,進攻鋒線的狀態下滑是顯而易見的,卻因爲接球團隊的混亂和錯位吸引了大部分火力,某種程度上掩蓋了進攻鋒線表現不佳的事實;但真實情況就是,包括陸恪登場的揭幕戰在內,目前四場比賽,進攻鋒線的口袋保護都已經跌落了聯盟第一梯隊——
在卡佩尼克擔任首發四分衛的時候,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如此情況,他也或被動或主動地更多地選擇自己持球跑動,以至於四分衛的跑球碼數連續三場比賽都超過了跑衛,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狀況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判。
現在也是如此。
馬庫斯沒有時間再過多猶豫了,根據他和陸恪長時間配合的默契,當機立斷地就選擇了朝着右側橫向跑動,主動離開了口袋;如此一來,陸恪只需要將橄欖球輕拋給馬庫斯,就可以把口袋的衝傳壓力全部擺脫,讓馬庫斯來吸引火力,不管推進效果如何,至少能夠避免四分衛去承受撞擊。
等於跑衛犧牲自己來保護四分衛,這也是過去兩個賽季裡,馬庫斯和高爾等主力跑衛無比擅長的進攻套路之一。
馬庫斯快步衝了出去,踏踏踏地蹬了出去三步,緊接着就轉過頭做好了接球準備,但……陸恪沒有傳球。
怎麼回事?
……
陸恪正在觀察着右側的傳球路線,他的左膝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但剛剛開場的時候,左膝的保護還是稍稍顯得有些緊繃,肌肉感受到壓力之後,左膝也就無法完全彎曲,移動腳步或多或少收到了影響,這是一種身體本/能,陸恪根本無法控制——他甚至無法預料,控制也就無從談起了。
腳步橫向移動的過程中,他下意識地開始保護自己的左膝,力量的調整就不太均勻,間接地影響到了觀察視線,整個視野都變得顛簸起來。
他注意到了洛根已經撕扯出了一個空檔,正準備調整腳步傳球的時候,緊接着就看到了馬庫斯橫向移動的變化——這是計劃之外的變動,他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馬庫斯的意圖,在大腦做出反應之前,身體肌肉就已經做出了條件反射:後背肌肉和大腿肌肉完全緊繃起來。
他的注意力分散了!
如果在以前,他的注意力依舊能夠鎖定洛根或者馬庫斯,手起刀落地做出改變;但現在注意力卻散落開來,後背彷彿可以感受到一陣疾風驟雨洶涌而至,腳步開始朝前衝刺,第一反應就是下意識地保護自己,這使得觀察視線受到了嚴重干擾,傳球動作也變得荒腔走板起來。
更糟糕的是,動作的流暢性也丟失了。
“砰!”
瓦特絕對不會錯過如此良機,即使放眼在整個聯盟,瓦特在防守前線的統治力也是首屈一指的頂尖高手,更何況是現在沒有能夠完全進入狀態的陸恪呢?瓦特用了兩個大跨步,猛虎下山般地朝着陸恪衝了過去,雙手瞄準了陸恪的腰部,準確而有力地完成了擒抱,而後就一個拜玉柱的方式將陸恪直接摔倒在地。
陸恪沒有任何機會!
笨拙的腳步讓陸恪看起來幾乎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完全就是佩頓-曼寧或者湯姆-布雷迪那樣的老爺車,只能及時地將橄欖球收入懷中,保護球權,不要出現球權轉換的糟糕局面,緊接着就落入了瓦特的擒抱之中。
精準!強勢!乾淨!
瓦特的擒抱依舊保持了自己的一貫水準,但在雙手完成擒抱封鎖的瞬間,他就已經開始悄悄收力了,並且在倒地瞬間轉移了位置,以自己的後背承載了大部分衝擊力,避免了兇猛衝撞之中的潛在受傷可能。
擒殺,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