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比!斑比!斑比!”
那驚天動地的呼喊聲,從燭臺球場內部延續到了球場之外,裡裡外外十萬名球迷的吶喊聲開始在整座城市蔓延開來,恍惚之間彷彿可以聽到整個舊金山灣區都傳來了穿雲裂石的震撼咆哮,最後以摧枯拉朽的姿態在整個北美大陸之上傳播開來,如同滾滾雷霆。
這是週一夜賽,這是萬衆矚目的週一夜賽,全美超過四千五百萬的觀衆都正在同步收看這場比賽,而這一刻,他們都徹底臣服在那浩瀚聲勢的洗禮之下,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血液不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忍不住就想要站立起來,加入這場行動之中,一起呼喊着同一個名字,成爲這股浪潮的一份子,洶涌奔騰地席捲整個北美大陸。視線之中那一片炙熱而癲狂的紅色海洋,讓人如癡如醉,無法自拔。
看臺之上,陸正則和江攸寧交換了一個視線,兩個人的瞳孔之中都倒映着一片耀眼的紅色,閃爍着靈動的光芒,看着彼此嘴角的相似弧度,然後異口同聲地呼喊着同一個口號,真正地成爲燭臺球場的一份子。
視線裡可以看到身邊那一張張因爲亢奮而扭曲的臉孔,李末年更是如同瘋子一般,淚流滿面地忘我呼喊着,即使聲嘶力竭,即使渾身顫抖,即使大汗淋漓,卻依舊滿不在乎,只是高高地舉起雙手,握緊拳頭,不斷地呼喊着、咆哮着、嘶吼着。
那滿臉淚光的感動和亢奮在一片紅色海洋之中如此耀眼,而李末年不是唯一的一個。身邊的華人球迷們,全部都紛紛拋棄了矜持和拘謹,脫下了外套和圍巾,放肆地跳躍着、忘我地喊叫着,徹底放任自己加入這股狂潮之中。
只有享受過勝利的喜悅、品嚐過失敗的苦澀、體驗過起起伏伏的驚險刺激,他們才能夠真正地成爲一名合格的球迷。
今天,他們就正在以這樣的方式,成爲這座球場、這座城市、這片土地的一部分,感受着競技體育的起伏與跌宕、經歷着強強對抗的驚險與瘋狂,因爲同一個名字而幸福,也因爲同一個名字而癲狂,真正地在靈魂深處探索着橄欖球的魅力。
那是他們的四分衛,那是來自於華裔羣體的四分衛,那是屬於舊金山這座城市的四分衛,那是點燃燭臺球場的四分衛,那還是再次喚醒紅色海洋的精神領袖!
不僅僅是克里夫,也不僅僅是陸正則,此時此刻,燭臺球場的每一個人都心心相惜,通過一個呼喊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就連心跳的韻律和呼吸的節奏都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斑比!斑比!斑比!”
如此聲勢、如此浪潮、如此場景,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
演播室之中,邁克-蒂里科也微微有些哽咽,不僅僅因爲舊金山49人,還因爲橄欖球的激/情和魅力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詮釋,“觀衆朋友們……”蒂里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聲音還是微微顫抖起來,“現在,整個球場之內都正在呼喊着同一個名字,斑比。”
“這個暱稱來自於小鹿斑比,這是舊金山49人十四號四分衛的暱稱,人們都親切地稱呼他爲’斑比’,而今天,在面臨着困境之中,他們再次呼喚起了這個名字,本賽季帶領着他們創造奇蹟、收穫希望的名字。”
“在整個聯盟之中,除了綠灣包裝工,我第一次在一座球場之中感受到了這種心跳和脈搏都保持一致的震撼,這支沉寂已久的球隊,心臟再次開始跳動起來,爲了那個叫做陸恪的少年,也爲了這支曾經帶來無上榮光的球隊。”
說着說着,蒂里科的聲音就再次開始顫抖起來,濃濃的鼻音泄露了內心的顫抖,於是,他放棄了進一步地解說,“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讓我們安靜下來,靜靜地傾聽如此呼喊,感受着這項運動的絕妙魅力。”
那空曠而澎湃、激昂而振奮的呼喊,打破了種族的桎梏,真正地將體育運動的精髓詮釋了出來。
呼喊聲依舊在連綿不絕地激盪着,球場之上,帕特里克-威利斯和陸恪遙遙相望,交換了一個視線,然後高高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頭盔,對着陸恪嘶吼咆哮起來,“戰鬥!”彷彿正在等待着陸恪的迴應,一聲接着一聲,“戰鬥!”
最後,威利斯轉頭看向了自己的防守組隊友們,“戰鬥!”
這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鬥,要麼勝要麼死!
那面目猙獰的咆哮聲成功地喚醒了防守組每一位球員體內的熱血和激/情,所有人都開始跳躍起來,猶如猛獸一般,衝進了球場之中。
這場戰鬥,現在纔剛剛開始!
……
“抄截!上帝,本-羅斯里斯伯格送出了本場比賽的第一記抄截,這是一個低級失誤,防守閱讀完全出現了錯誤,以至於傳球偏差巨大,帕特里克-威利斯幾乎沒有面臨任何困難,輕輕鬆鬆就抄截了羅斯里斯伯格傳給安東尼奧-布朗的傳球!抄截!這是一記毋庸置疑的抄截!”
“上帝!紅區之中的抄截!鋼人隊葬送了進一步拉大比分的機會,49人終於迎來了本場比賽的第一個重要轉折!現在的問題就在於,這可以成爲他們吹響反擊號角的轉折嗎?”
在強大聲勢之中登場的49人防守組,展現出了煥然一新的面貌。
第一檔防守之中就將跑衛梅維爾德-摩爾死死地截停在了開球線的後面,不僅沒有能夠取得碼數,而且還損失了兩碼;第二檔防守則徹底將四個接球點都卡死,同時給予進攻鋒線施加了可怕的壓力,迫使羅斯里斯伯格只能將橄欖球扔出了界外,避免遭遇擒殺或者抄截。
但,躲得過初一,避不過十五。
第三檔防守,威利斯成功抄截了羅斯里斯伯格的傳球,製造了防守組本場比賽的第一次球權轉換;而且還是擊敗了本場發揮神勇的布朗,乾脆利落地完成了抄截,這更是大大提升了所有人的氣勢,聽聽主場球迷的呼喊就可以深刻體會到了:
“斑比!斑比!斑比!”
那呼喊聲硬生生地再次拔高了一個臺階,鋪天蓋地地傾瀉下來,一張張充血的扭曲臉孔似乎都已經進入了另一個境界,滔天聲勢死死地將客場作戰的匹茲堡鋼人壓制了下去,迸發出了狂野而強勢的主場之威。
憑藉着剛纔棄踢回攻而搶佔優勢的鋼人隊,似乎只需要再努力一把,就可以進一步將49人推入深淵,但現在,在紅區前沿的進攻,不僅沒有能夠取得達陣,就連任意球都沒有機會了,一記抄截,乾脆利落地交出了球權。
整個球場之上的聲勢正在一點一點地發生逆轉,即使是久經沙場的羅斯里斯伯格都有些莫名其妙,短短兩分鐘之內,情況的變化着實太過迅猛。
現在,羅斯里斯伯格只能稍稍安心下來,他們的防守組依舊佔據着上風,而對手的進攻組依舊沒有起色,尤其是剛剛回到場邊的陸恪,可能根本就沒有辦法上場,即使上場了,估計狀態也不會太過出色。
想到這裡,羅斯里斯伯深深地看了一眼這一片張牙舞爪的紅色海洋,然後慢跑着離開了球場,將這一片戰場交給了本賽季最值得信任的防守組。
另一側,威利斯沒有將橄欖球拋給裁判,而是一路小跑着來到了球場旁邊,將橄欖球交給了陸恪,然後沉聲說道,“我們盡力了,不是最完美的,但,我們確實盡力了。現在,輪到你了。”
防守組在下半場第一波防守之中,雖然沒有放出達陣,但還是丟掉了一個任意球,這也給球隊的逆轉進一步製造了困難;不過,第二波防守之中,他們以一個抄截,最短時間內將對手送下了球場,並且給自己進攻組贏得了更多時間。
正如威利斯所說,他們盡力了。
陸恪接過了橄欖球,輕輕地在手中拋了拋,正準備說點什麼,結果帶着厚厚手套的雙手着實無法控制住橄欖球,一不小心,橄欖球就掉落在地上,然後一臉懵逼的表情,頭頂上飛過一羣烏鴉,然後尷尬地笑了笑,“輪到我了嗎?”
一個小小的滑稽動作,頓時讓周圍的氣氛輕鬆了起來。
陸恪轉過身,朝着教練組投去了視線。
剛纔艾利克斯-史密斯上場,他沒有得到更多的發揮空間,倉促地就下場了,這不能證明什麼,畢竟在兵荒馬亂之中,他也需要時間和空間找到狀態;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陸恪重新歸來,到底應該由哪一位四分衛登場呢?
哈勃的視線在陸恪和艾利克斯之間來回掃視了兩下,最後還是看向了陸恪,“你確定可以上場?”
陸恪沒有說話,只是脫下了羽絨服外套、摘下了厚手套,然後在原地開始活動着四肢關節,進行着簡單的拉伸熱身,輕便的動作表現出了堅定的決心。
球場之內的呼喊聲越來越大聲,震耳欲聾,幾乎就連教練組的對話聲音都徹底淹沒。
哈勃點點頭,乾脆利落地說道,“那麼就看你的了。我需要一個達陣。”哈勃的視線死死地盯住了陸恪,他依舊選擇了將信任票交給了眼前的落選新秀,“你聽明白了嗎?我需要一個達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