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臥山間,竹門兩扇開,嬴朕白妶並肩立在竹門前,燕爾新婚,面蘊春意,好一對玉璧佳侶。
龍凰雙袍自穢,龍鳳雙紋隱去,賢伉儷通身素淨,簡練大氣,嬴朕望着小樓外的風景嚇得抱着白妶的玉臂,身體下意識的往後躲避。
樓裡樓外兩重天地,尤其是在嬴朕天醒後。
樓外,陰鬼之氣瀰漫,白霧瀰漫,山澗泉水叮咚,間雜着鬼哭的聲音,地上蓬斷草枯,凜若霜晨,嬴朕自白妶身後探出腦袋,隱約見到前方黑壓壓的跪着一大片人影。
血染山體,百鬼穿行,陣鼓鳴歇,金戈鐵馬,白妶望着眼前場景,饒是以她上過沙場征伐的心性,也略有些震撼,傳說中的森羅鬼蜮應該就是如是。
嬴朕白妶所站立的小樓位置正是九曲黃泉陣中心,陰鬼之氣濃郁的如清晨朝露,他傻兮兮的伸手捏了下懸浮空中着的陰鬼之氣,頓時一股粘稠陰寒的觸感通過皮膚經絡傳遍全身,他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
嬴朕夫婦目光如炬,踏出小樓便遠遠的瞧見了趙朱,以及那些被綁架的長庚村民,先前村中被廢的司馬光源正站在其旁,嘴角略帶哂笑,目光怨毒,苟延殘喘。
周遭已有五六人身首異處,鮮血染紅了整片山石,若不是有陣法籠罩,遠遠望去還以爲是一片胭脂石。
二人見到此情此景,很是散漫,都不約而同的選擇將其忽視。
遠處趙朱見嬴朕白妶二人緩緩而來,道:“終於捨得出來了,看來武安君的後人不止學會了逃跑,更是深諳龜縮之道。”他因爲承受了嬴朕一記陰鬼巨手,心有餘悸,不敢接近,只得站立在百米開外。
趙朱見白妶根本不搭理他,惱羞成怒:“下一個!”說完,司馬光源將白氏少夫人推到其面前:“這一次斬她,這樣美麗的臉蛋,可惜了,如果能收入本公子後宮,起碼能居上前三。”司馬光源淫笑連連。
“且慢!”白妶牽着嬴朕,往陣外走去。
趙朱見嬴朕白妶走了過來,道:“晚了,先讓我在殺一個祭拜一下我的青冥劍。”青冥劍正是那柄青銅長劍,此時殘缺斷裂。
白妶說道:“趙朱你無非想逼我出來,取我項上人頭,好跟你的新主子邀功?現在我出來了,你留着他們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現在我反悔了,殺了你們太過便宜,在你面前將他們一個一個殺掉,慢慢的折磨殺神白起的後人,想來自是古往今來世間第一等妙事。”趙朱的臉有些扭曲,近乎陰騭。
趙朱說完,揮起青銅長劍,對着白少夫人毫不猶豫的砍下。
陰風過境,血腥四溢。
白黑女見孃親即將喪命在趙瘋子青銅長劍下,人如石頭般狠了命斜撞而去,他撞在趙朱身上,青銅長劍頓時失了水準,砍在岩石之上,
“崩”的一聲,被趙朱修復二三的青銅古劍,其劍刃已經完好如初,此刻只見的劍刃龜裂,幾塊青銅碎片在幾番搖晃後四散掉落,青銅長劍自此碎作一地。
趙朱見白黑女上前救母,很有趣味的道:“是個不畏生死、維護家人的好男子,可惜了,趙朱大爺今日要大開殺戒,誰來了都不好使,更何況你千不該萬不該毀了我的青冥劍。”
一切盡在呼吸間,皆被白妶望在眼裡:“趙朱你好歹也是王族後人,竟然幹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趙武靈王泉下有知,非得被你氣的魂飛魄散。”
趙朱說道:“你也別激我,這些對我沒用,王者之下,衆生皆螻蟻,更何況是武安後人,先祖若是有知,必當浮上三大白,爲我這後世兒孫贊上一聲:“好!””
趙朱取出自己的御馬鐵鞭,再次毫不留情的砸向白少夫人。白黑女見狀,內心慌張驚恐,張嘴狠狠的咬在他的腿上,趙朱吃痛,鐵鞭重力砸其後背。
白黑女一口鮮血噴出,暈厥在地。白少夫人見狀痛哭出聲:“女(ru)兒!”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嬴朕突然出現在趙朱身前,原來他竟然趁着趙朱注意力全在白妶身上時,一個人慢慢接近。
趙朱同白妶劍拔弩張,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一個毫無武力的傻小子誰又會在意?
夫妻二人心有靈犀,白妶見嬴朕閃電出手,她也不幹落後,一柄天戈自戰旗中飛起,透胸而過,司馬光源被天戈帶飛老遠,於百米開外扎入地上,天戈亂顫。
透心涼的司馬光源隨着天戈顫動,死的不能在死,鮮紅的血液,順着天戈流淌。
嬴朕出其不意,奮起全身勁力,一掌將趙朱打飛。
趙朱鮮血噴灑而出,在天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度。
嬴朕腳下生風,緊隨其後,低沉道:“若不是念在嬴趙有些淵源,否則,方纔哪一掌,管叫你身首異處,還不快滾!”
其實一掌之下,嬴朕已經沒有後續勁力,天醒境的實力,終究難敵對方,也只能仗着自己天醒的香火餘力,強行扮虎,攻心爲上。
趙朱踉蹌起身,嬴朕冷哼道:‘一族白眼狼,當初要不是父皇念舊,又哪裡有趙高幹政,更沒有你趙朱現在。’
嬴朕嘆息不已。
趙朱聞言:“假惺惺。”
說完躍身上馬,催馬揚鞭的剎那,暗自朝白黑女甩去一個不知名的東西。此時白黑女正昏睡在地。東西入體,其背瞬間炸開,周身不住的抽搐。
嬴朕白妶勃然大怒,白妶手中再次持起天戈,嬴朕擡手阻止:“不知好歹,我看他今日能跑多遠!”
天穹之上,趙朱駕着獨角墨駒,飛奔遠方。墨駒踏雲逐月,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轉眼便消失在雲彩間。
嬴朕淡定從容,道一聲:“去!”
其身後一道火光閃現,自天穹劃過,如流星隕落,速度恐怖。
但聽的遙遠雲彩間,傳來墨駒的哀嚎恐懼,俄而,一隻三足金烏雙爪抓着趙朱飛轉回來,將他扔在嬴朕面前。
它打了一個飽嗝,再次沒入嬴朕眉心。
嬴朕莞爾:“貪吃的小傢伙!”
“嬴朕你不得好死,你還我獨角墨駒!”趙朱雙目流血,周圍盡是爪痕,定時在雲間,被三足金烏所抓。
白妶見嬴朕遲遲沒有動手,提起天戈砸將下去。
眼見趙朱殞命在即,趙氏王族就此族滅,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雄厚蒼老的聲音自山外傳來,又好似在雲中——
“小賊敢爾!”